怎么能不遗憾呢,再见面,你已为人妻。
我叫梁见津。
在大学时,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她叫温如馨。
她是我见过所有女生里最爱哭的,没有之一。
初次见你,在学校食堂。
你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我刚跟朋友约着打完网球,拿着球拍浑身大汗淋漓,排队打饭时,你站我旁边。
你拿着手机蹙了蹙眉,一脸愁容。
我以为是我一身汗臭味熏到你了,我很尴尬。在我想着要如何跟你开口抱歉时,你突然离开队伍,这让我更加愧疚。
我站在队伍里犹豫了一会,也跟着你出了队伍。我在你身后刚想开口叫住你,你却拿起手机接电话。
“妈,可是我尽力了。”你声音哽咽,像在哀求,对着电话那头道,“妈你能不能理解一下我。”
我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手指蜷缩起来慢慢放下。
这样偷听别人讲话是不是不太好。
我先去打饭了,想到时候再跟你解释。
等我端着盘子巡视四周时,都没发现你的踪影,我在这一层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你,你依旧在打电话。
你一边说话,一边拿着纸巾擦眼泪,眼睛哭得红彤彤的。
我找了个离你稍微远一点的座位,打算等你打完电话再同你讲话。
我前面看了两眼,你都还在,等我再抬眼时。
那个位置已经没人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再见到你。
直到一天上完课之后,我在校园里一个人散散步。
偶然地,走到了一个废弃的音乐教室。
我进去逛了一圈,里面许多灰尘。台阶上放着一架钢琴,也已经废弃了,有几个琴键肉眼可见的破损了。看着钢琴,我的手有些痒,想试试这架钢琴有没有用。
按了几个琴键,发现有些音是准的,有个别音偏了。
我弹了一首,曲子弹出来的音准确度还算可以。
但不是很过瘾,我弹了自己最爱的一首曲子。
最后一个音结束,琴声停了下来,我活动活动手指起身准备回家。教室外若有似无的传来一阵哭声,是女生。
天已经半黑了,在一间废弃的音乐教室,若有似乎还传来哭声。
我的脑子突然闪现各种恐怖片的场景。
不过好在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秉持着对科学的信任,我踏出教室,寻找哭声来源。
我左看右看,在一棵大树下面看到了你。
你坐在石凳上,盯着地面,一滴一滴地流着泪。
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在食堂看见的那个女生吗。
我记起,在食堂的时候你也在哭。我突然明白你蹙眉和离开队伍,不是因为我,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还在哭,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女生,我轻步离开,去便利店买了一包纸,拿着这包纸我盯着看半天,好像不太够。
我又买了便利贴和笔,画了个笑脸给你。
两个笑弯了的眼睛,一个上扬的嘴。
我从另外一条路来,不想让你觉得尴尬,我从后面偷偷放在你的身侧,便走了。
自从这一次之后,我在校园里基本上每天都能见到你,有的时候在食堂,有的时候在操场,有时在教学楼,又有的时候在路上就能碰见你。
但真的很奇怪,每一次你都是愁眉苦脸的,没见你笑过。
你总是神色匆匆,步履匆忙,像一个忙碌的悲伤蛙。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十分有趣。
以后,我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能够碰见你。
渐渐的,这份期待好像越来越满足不了我。
我想要了解你,想要接近你。
我开始主动去靠近你。
当我知道你被举报时,我就在废弃音乐教室提前等你。
我坐在破旧钢琴前,第一次听你哭的这么大声。
我知道,等你哭过冷静下来之后,你可以解决好这件事。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插手。
自证周期太长,我不想你被误会那么久。
也不想你伤心这么久。
之后我一直在这个音乐教室等你,我知道你会来,我想你来了我就告诉你,我想认识你。
有一天,我和张恒锦练完琴,他看到我朋友圈发了一架废弃的钢琴。
他很好奇我们学校居然还有一个废弃的音乐教室,提出要我带他来看一看。
刚到这间教室门口,突如其来的电话,毁掉了一切的平静。
我提前离开,赶着回家处理父亲的丧事。
处理丧事这些天,母亲整天以泪洗面,空旷的家里电话声一直在响。哭声,电话声,闲人碎语,还有不断汇报公司状况的声音......
我很痛苦。
但我得担起一切责任。
公司、母亲、还有一堆想要来瓜分一杯羹的亲戚、合作伙伴。
都需要我处理。
我不得不提前结束学业,挑起家里的担子。
母亲需要我,父亲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需要我。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慢慢接手,一步一步适应。
我学着父亲的做事风格,连脾气也慢慢朝他靠去。
有时开会工作烦躁暴怒时,我有一刻会清醒下来,那一刻我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很多次喝酒喝到烂醉,狼狈跑到卫生间时,我始终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到底长什么样。
直到有一次回家,母亲拿掉我沾满酒气的外套,她站在暗处,仔细看着我,语气带着愧疚,道:“小津,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我垂眸笑笑,轻声道:“妈,你先去睡吧,太晚了。”
等母亲走进房间,酒劲一瞬间有些上头。
我走进卫生间,撑着洗手台开始干呕,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
我意识到,我好像变了。
我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
......
游艇晚宴上,是多年以后,我再一次见你。
你抓着陈泽天的手臂,自信张扬的神态令人难忘。
多年不见,你也变了。
我内心起了些波澜,我的腿难以控制的往前迈了一步。
但当我的目光看向你挽着张恒锦的手时,我的身子忽地有些无力,我慢慢收回脚,站在远处看着你。
也是,都这么久了,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
东西如果没有人精心擦拭,一样会蒙尘。
记忆里的,也都只发生在曾经。
等热闹散去,我找了一个角落独自喝着酒。
吹着冷风,脑袋吹清醒了点后,我自嘲地笑了笑。
抻抻衣角,准备走时,却发现你在我面前。
你一个人拿着酒杯,依旧愁眉苦脸,你好像很伤心。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走,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向你靠近。就说几句话,应该不算越矩。
我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
我抬手碰了碰你的杯子,你转过来看向我时,我有一瞬失了神。
你回答我道:“没有。”
我才意识到,这好像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对话。
我心中苦涩。
也许我的失败,并不是没有理由。
我压制住自己不安分的心意,草草结尾了这一场对话。
一晚上辗转反侧,可是想见你的想法总是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隔天。
陈泽天问我要不要参加饭局,我委婉打听,知道有你在。我想去见你,但我知道这不好,所以谢绝了他的邀约。
可转念一想。
你昨天在晚宴上那般下陈泽天的面子,我和他打过交道,也清楚他的为人,有些担心你,所以又同意了他的请求。
饭局上。
我刚坐下,看到你跟张恒锦一起出现,你们似乎亲密无间。
我当场变了脸色,我控制不住的嫉妒他。
当陈泽天暗暗问我,介不介意他和张恒锦喝几杯时。
即使我知道张恒锦对酒精过敏,我依旧默许了他的请求。
我一直觉得张恒锦对你不错,这样我也能甘心一些。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他的前女友让你难堪,你却站起来为他顶酒。
我无奈后悔刚刚说过的话。
但以陈泽天睚眦必报的性格,即使今天没有让他扳回场子,他以后总会找到机会。
这场自己还在,可以后呢?
在你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慢慢累积的怒火压抑不住。
我把杯子重重砸在桌上。
当在厕所看到你一个人摇摇晃晃走进来时,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着,抽了几口。
没有立场脱离道德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好生无趣,可又舍不得离开。
我在餐厅慢慢的转了一圈,找到一块无人的地方,看着天上寥落的星星,忍不住又点着了根烟。
我叼着烟,吸完一口,轻吐出去。
突然听到一阵哭声。
我循着哭声往那边走,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站在玻璃花房门口,扶着玻璃门,痛苦地蹲在地上哭。
这也许是我见过你哭的次数里,最难过的一次了。
可我哪来的立场安慰你。
我站在不远处,半靠在玻璃墙上。看向天上唯数不多亮着的星星,一股巨大的悲伤快要把我笼罩。
/
离婚之后,温如馨进入了朋友的公司。
在温如馨结婚没多久的时候,她高中同学来找过她几次。但当时温如馨被事情牵绊住了,没有时间回应她的请求。
在她离婚之后,她朋友又来找她。刚好温如馨还在找工作,便进入了她的公司。
今天是温如馨入职之后负责的第一个项目,温如馨十分重视。
一大早就开始熟悉资料和校对方案,在镜子前试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服饰,选了一件最得体的衣服,便早早出发,去峰远集团。
“温小姐,您先在这里坐一会,梁总一会就到。”秘书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温如馨接过,在手里还没有几秒,就听到办公室外的动静,她把水放下,站起身。
“他是蠢吗?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让他先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是不是脑子坏了,这点事都能出错。”梁见津语气暴躁。
他十分头疼,一个采购合同,员工把章给盖错了。
”等会还有-----”他还没说完。
梁见津抬脚走进办公室,他没什么耐心:“推了,下午再说。”
他刚说完,抬眼时,发现里面有人。
梁见津烦躁回头,想说话时,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又转过头看向前方。
温如馨站在落地窗前,她微笑,朝梁见津点头。
梁见津示意让秘书出去,他走过去,朝温如馨伸出手。
“好久不见,温小姐。”
温如馨一时反应不过来,本来还想着今天应该推进不了了,现在看好像有些机会。
她愣了片刻,伸出手回握。
握手时,梁见津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温小姐怎么没带戒指。”
温如馨有些惊讶,梁见津这种人也这么八卦吗。
她只是平静的回了对方一个微笑。
接下来项目推进的挺顺利的,温如馨收好东西准备走时,梁见津叫住她:“一起吃个午饭?”
温如馨在犹豫,还是拒绝了,“下次吧梁总,我回去按照你的意见再改一下方案。”
梁见津靠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地歪下头,他听到答案时挑了下眉,又笑了。
“行,下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工作原因,两人经常见面。
在这期间,温如馨不断被梁见津的能力和胆识惊艳。
他给出的意见总是一针见血,他的看法和见解总是别树一帜,新颖独特。温如馨也经常听见有人议论梁见津前几年大刀阔斧改革公司,挽救公司分解的作为,再结合一些温如馨本就了解的信息和与梁见津的接触,她对梁见津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他能力很强做事老派沉稳,一丝不苟。但他并不死板,他也不是一个严肃的人,相反,他很有风趣,有绅士风度,还有很多爱好,喜欢爬山滑雪打高尔夫,他还喜欢弹钢琴,喜欢去看音乐会画展,对艺术的见解也是手到擒来。
基本温如馨问他任何方面的问题,梁见津好像都能答上来。
他好像什么都了解。
关键,他还是玩摇滚的。
虽然温如馨没有听过他的现场。
温如馨刷他朋友圈的时候,发现梁见津大学时期还去酒吧驻唱过,温如馨有些惊讶。
不过令她惊讶的事情还少吗。
梁见津身上总有惊喜,时不时会拆开给她看。
每一样惊喜都能让温如馨认识到一个不一样的他。
时间过去的很快,一下来到庆功宴上。
温如馨觉得这种场合梁见津不会到场的,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梁见津被众人簇拥在大厅中央,他端着酒杯,游刃有余的应付着恭维。
温如馨好奇地看着他。
梁见津头顶着一束白光,他的五官精致,鼻梁高挺,脸部线条稍显锋利。薄薄的眼皮下,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剑眉星目应该就是形容这样的人吧。
他的身段也很不错,浑身好像没有一丝赘肉,腿长人高。
这么优越的条件,身边应该不缺人追。
可是他为什么不找个人陪陪自己,明明看着挺孤独的。
温如馨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梁见津发烧,烧的不轻。本来要拨助理的电话,不小心拨给她了。
她听梁见津的声音,感觉他烧的不行了,嗓子很哑,说话也说不清楚。
大晚上的,温如馨也不方便去他家里,便叫他打给助理和家人,他讲不清楚话,唯一听得清楚的一句就是。
“我没家人了。”他声音哽咽的厉害,好像哭了。
也就是这一天,温如馨才知道他爸爸很多年前车祸去世,他妈妈也在前几天郁郁而终,而梁见津自始自终没有展现过他的一丝情绪。
温如馨见情况不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梁见津给不了她地址,温如馨打电话给他助理,两人一起到了他的家里。
梁见津家是一个大平层,家里十分空旷,没什么颜色鲜艳和软的东西。
看到梁见津躺在床上,助理下去买药了,留温如馨一个人照顾他。
温如馨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梁见津。
床边亮着一盏暖黄的台灯,此时的他少了许多白天的凌厉感,梁见津安静的躺在床上,穿着灰色的睡袍,头发柔顺的耷拉在额前,闭着眼睛,脸颊泛着微红。
温如馨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大学的他。
青春,还赋有少年气的他。
床上的梁见津突然有了动作,他嘴巴微动,好像要说话,但没发出声音。
温如馨凑近,轻声问:“你要说什么?”
“妈......”
温如馨还是听不清,再凑近了一点,“你说什么?”
梁见津眼角忽然滑落了一滴泪。
他声音细微,“我真的好想你们。”
温如馨听清楚了,她莫名觉得难过。
为梁见津难过。
温如馨伸手本想摸一摸他的头发,又停在半空中。
她收回手,轻声对梁见津道:“你爸妈都在天上担心你呢,不要生病了,快点好起来。”
温如馨现在回忆起昨天晚上的场景,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等她回神过来,发现梁见津一直在看着她。
梁见津依旧站在人群中央,他扬起笑,抬起手中的酒杯对着温如馨的方向,徐徐敬了她一杯。
温如馨也笑,回敬他。
庆功宴结束,温如馨本想打个车回去,刚走出大厅,就碰到了张恒锦。
张恒锦朝她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温如馨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张恒锦自顾自开始说起了一堆。
他下巴压在温如馨的肩上,“如馨,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张恒锦声音暗哑,带着些哀求的意味。
温如馨有些震惊,她环视四周,旁边都是人,按照张恒锦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
她刚刚走出震惊的情绪,本想推开张恒锦,但他却被人一把拉拽到地面上。
梁见津站在温如馨的身侧,冷眼看着地上躺着的张恒锦,语气带着些怒意,道:“你们已经离婚了,张恒锦你自重。”
张恒锦朝四周看了一圈,撑着地面站起身,他看向梁见津,又看了眼温如馨,“如馨,我现在才明白,之前有很多事让你误会了,你给我时间我一一向你解释。”
“我有在为你改变,如馨,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
温如馨听不下去,“行了,不用再说了。”
“我没有误会什么,你也不用再向我解释。分开了就是分开了,彼此就别再挽回了,都朝前看吧。”
温如馨说完,她看了眼面前站着的张恒锦,沉默片刻,抬脚越过张恒锦往外走。
“温如馨。”
“可是我不想往前看。”
张恒锦抓住温如馨的手臂。
温如馨站住,将张恒锦的手甩开,继续往前走。
梁见津抬眉,敛眸思绪片刻,他看向张恒锦道:“以前你不珍惜,等自己察觉失去,才对她好。张恒锦,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不要再纠缠。”
张恒锦抓住梁见津的衣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挑拨的。”
梁见津掰开他的手腕,他眼神微冷,“张恒锦,是你非得要我把话说开,那我就说的明白一点。”
“结婚之后怎么对她的,你自己清楚。现在如果不是人多,我早揍你几拳。是我看人不准,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人渣,分开之后还要纠缠,如果真想对她好,就离她远一点。”
张恒锦像是被戳中了亏心事,他慢慢放下手,后退半步。
梁见津抬脚越过他,跟上温如馨的背影。
“不开心了?”
温如馨一直低着头,埋头往前走,梁见津以为她伤心了,便想开口安慰。
温如馨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怎么了我看起来很伤心吗?”
梁见津:“那你怎么一直低着头。”
“那是因为风太大,吹得我一直流鼻涕。”温如馨拉紧了衣领。
梁见津被她逗笑了,他点点头,拉着温如馨的胳膊让她停下来。
梁见津低头,把围巾取下来,套在温如馨的脖颈处,他仔细认真地看着,动作小心翼翼,系好后。梁见津把围巾扯上了一点,挡住她半张脸。
他看着温如馨,道:“现在就不冷了,下次出来多穿一点,别穿这么少了。”
温如馨眨了眨眼,道:“那围巾,我把它洗了再还给你。”
她说完,见没什么话要说,便自顾自往前走。
梁见津叹口气,也跟着往前走几步,拉住她,站住。
温如馨愣愣看向他,道:“怎么了。”
梁见津犹豫半晌没开口,温如馨好奇,便问他,“到底怎么了。”
梁见津:“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如馨:“啊?”
梁见津再说的明白了点,“你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
温如馨:“考虑你?”
梁见津:“可以吗?”
温如馨一时有些惊慌,她后退半步,将手揣进口袋里,紧张的抬眼看他,“你在开玩笑的对吧。”
梁见津眼神微暗,“温如馨,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你开玩笑。”
温如馨看着他一脸认真,突然心底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你就是在开玩笑,你回去冷静冷静吧。”
她转身,像是被冷着了,哆哆嗦嗦地摸着围巾,道,“我也回去,冷静冷静。”
梁见津看着她的背影,难言的情绪在心底腾起。
之后的几日,来跟梁见津对接的人换了一个。
梁见津连着几天都没再见到温如馨一面。
温如馨在躲着他。
梁见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阑珊,车流涌动。
他突然有些后悔那天说了这些话,如果不说至少也能做朋友。
他抬手摘掉眼镜,丢在沙发上。
一直到车流慢慢变少,梁见津闭上眼,大约五分钟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许久,一直没人接。
梁见津干脆把手机也丢在沙发上,他同着躺在沙发上,把手臂遮在眼睛上。
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来,梁见津从身下抽出手机,他声音低沉,“喂。”
“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我刚刚在洗澡没接着。”温如馨道。
梁见津突然坐起身,他仿佛很难开口,问:“最近......为什么对接的人换了一个。”
温如馨:“哦......我最近有事,来不了。”
“那,事忙完了吗?”梁见津问。
“忙,忙完了。”温如馨道。
梁见津:“那下次是你来吗?”
温如馨:“我,我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忙。”
“你是因为我不来吗?”梁见津问的直接。
“呃......不是的。”温如馨回答时有些犹豫。
“温如馨,我不想你一直躲着我。你对我没意思,我也不会有多余的心思,既然不能做恋人,就做朋友,我们应该还是朋友吧。”
梁见津说话时,心底有些发慌。
“我们当然是朋友。”温如馨打着圆场。
梁见津:“好,那你,不要再躲我了。”
温如馨:“好。”
虽然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虽然后面来对接的是温如馨,但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然。
“那我先走了。”温如馨收好资料,站起身准备离开。
梁见津摸了摸手上的东西,他也站起身,道:“我明天有个演出。”
温如馨抱着资料,转身看向他,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梁见津:“你来吗?”
“我吗?”温如馨想了想,道,“我就不来了吧。”
梁见津起身,把手里的票递给她,“上一次去演出,还在我大学的时候,前几天刚好碰到了之前邀请我的老板,他问我还有没有兴趣,再去他那演出一次,我说好。”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场水平怎么样,你就来替我看看吧。”
温如馨抠着手中的资料,犹豫片刻,伸出手接过。
“谢谢。”
她收起票,咬着下唇,朝梁见津点头后,转身走了。
温如馨睡醒起床时,她掀开窗帘,外面大雪纷纷,窗台上都积了一层厚雪。
今天放假,温如馨换上衣服,围上围巾,戴上手套,提着门口的垃圾,准备下去丢掉。
准备走时,她看到柜子上包装好的围巾,突然想起围巾还没有送出去。
温如馨把垃圾放下,脱掉手套放在柜子上,她拿起围巾看了看,又放下。
她脱掉鞋子,往屋内走,走到自己床边坐下,她看向床头柜上的梁见津给的票,心里一阵纠结。
她拿起票纸,仔细摸了摸。
温如馨怎么会不知道梁见津的心意,她那天故意装作听不懂,就是不想听见梁见津把这些话说太清楚。
如果他们两之间的这些事没有挑拨清楚,她们两还能模棱两可的就这样相处下去,如果挑太清楚,那么无非就是要一种结果,可无论是哪种结果,他们两都不可能会像之前相处那样。
温如馨也想要好的结果,可是她怎么敢奢求。
如果她还没结过婚,如果他们早就遇见,也许她还有这个勇气。
可一段感情说变就变,她见识过,也不想再经历一遍。温如馨没有接受这段感情的勇气,也不想梁见津被风言风语缠绕。
温如馨把票纸重新放回床头柜上。
“下一场该你了,都要上台了怎么还坐在这,还没准备好?”老板递了瓶水给他,“还是太久没上过台了,紧张?”
这老板也是年轻的,比梁见津大不了几岁。
“没。”梁见津接过水,他看向前方,深深叹了口气,“我准备。”
“我看你是等人等出相思病了。”老板心知肚明,他拍了拍梁见津的肩膀,“我懂。”
梁见津拨开他的手,“你懂什么。”
“怎么不懂,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来我这,这么久了,要你来也不来说太忙了,前不久居然主动联系我,要我给你留个时间,还要给你留张票。”老板摇摇头,“也对,是我不懂了。”
“兄弟,你这情关难过啊。”老板走远了几步,说完就走了。
梁见津看向前方,自言自语道:“是挺难过的。”
“接下来一首《Somebody That I Used To Know》。”
梁见津站在台上,他双手紧紧握着话筒架,视线在台下寻找着什么,却找了个空。
这已经是最后一首了,看来她不会来了。
他低头,抬手握着话筒。
今晚工作上突然有些事,温如馨加班耽搁了一阵,忙完了就赶紧过来。
她一个人在家里想了许久。
是自己太胆小,自己也不勇敢。
但梁见津到底没有做错什么。
温如馨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这段关系一个机会。
她出门时把围巾带上,到台下时,梁见津已经站在台上开始唱了,好像已经是最后一首。
温如馨便直接站在最后一排。
等梁见津唱完就去找他。
台上灯光暗淡,梁见津握着话筒,眸子低垂着。
他唱歌时,前面人群涌动着,温如馨站在最后,抱着围巾,静静听着梁见津唱歌。
“So when we found that we could not make sense,
Well you said that we would still be friends,
But I'll admit that I was glad that it was over,
But you didn't have to cut me off,
......”
温如馨仔细端详梁见津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等观众呼喊尖叫后,温如馨重新看向梁见津。
他此时也看向温如馨,向她点头笑了笑。
“围巾还给你,之前一直忘记带给你。”温如馨递给他。
“好。”梁见津接过。
他们两刚出大厅,走到外面马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慢步走着。
“我之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梁见津一边走,再次同她解释,“是我当时太莽撞,不考虑你的感受,我们......”
温如馨抢答:“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温如馨看向他,他也看向温如馨,两人相视一笑。
“你不用一直向我解释,你没有做错什么,你也不用自责。”温如馨看向前方,小步走着,“只是你说出来,我需要开始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需要提前看看,自己的心意。”
梁见津站定,温如馨也顺势停下来,她看向梁见津,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梁见津反而是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看着她笑,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往前走,“不好意思,鼻炎犯了。”
温如馨也跟着他往前走,调侃道:“那你这鼻炎,来的很巧。”
梁见津将手插进口袋里,下巴埋进领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些鼻音,“嗯。”
温如馨快两步走到梁见津面前,歪头看了看,“真的是鼻炎吗?”
梁见津回的快,“不是。”
他说完走得更快了。
温如馨没反应过来,“哈?”
接着就赶紧追上去。
他们两一路说说笑笑,一起向前走。
今天过后,温如馨和梁见津相处自然了很多。
梁见津经常带温如馨去吃各种他觉得好吃的餐厅,带她去各种地方玩,只要他有时间,他就会去找温如馨。
即使项目也结束了,工作上没有机会接触温如馨,他平常也很忙,但他愿意用一切的空余时间去陪她。
一年过去的很快,马上又要到冬天了。
梁见津去英国出差了,过几天才能回来。他昨天晚上突然打电话给温如馨,说家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温如馨去拿给他助理,还顺手把家里的密码给温如馨了。
温如馨推开门,探头探脑先看了看里面。
没人。
温如馨走进去,把鞋柜打开,里面清一色的暗色的鞋子,见没有她能穿的,温如馨又将柜门关上。
脱了鞋子往里走,她按着上次来的印象找到了梁见津的书房。
书房内打扫干净,陈设简单。温如馨打开柜子,她把资料拿出来时,看到另一垒资料最上面的一本格外打眼。
李娇这个名字,温如馨好久没看见过。
温如馨仔细看了一眼,是李娇比赛获奖的作品。温如馨记得再清楚不过,这就是她被诬陷剽窃的作品。
梁见津怎么会有这个?
她从柜子里把这一本资料拿出来,擦掉上面沾着的灰尘,仔细翻看。越翻心越沉的厉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失落又惊讶的情绪。
只是手一抖,不小心撞上了柜门。
她突然想起自己生病时,梁见津给她的药上面沾着的便条,那个字她记得太清楚了,见到的第一刻,她突然想起大学时收到的那张纸条。
温如馨一直以为是自己多想,可今天看到这张纸条,她有些明白了。
温如馨将东西放回去,站起来缓一会,走出了门。
梁见津是在两天之后回来的,这一天,刚好初雪。
温如馨来机场接他,半路上,车窗外飘下几片雪花。她搓了搓手,手指纤细冻的发白,指尖却红红的,她把着车窗,看向高架桥外面。
“居然下雪了。”她感慨道。
人拥扰扰,温如馨在等梁见津时,不由得回想起昨天和张恒锦在咖啡厅见面时。
温如馨问他,“你记得大学时在废弃音乐教室外,你给我纸条时上面写着什么吗?”
张恒锦端起咖啡时顿了一下,他喝了一口道:“怎么提起这个事?”
温如馨:“你记得吗?”
张恒锦:“不记得了。”
他还是这样敷衍自己,温如馨放下杯子。
“那个人不是你对吗?”温如馨看向他缓缓道。
张恒锦抬眼,“怎么了。”
温如馨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片刻,张恒锦开口,“是,不是我。”
“为什么骗我。”温如馨问他。
“我如果不认下,你当初是不是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张恒锦回的认真。
“你想太多了,那时我和你在一起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事,那我是不是太蠢了。”温如馨低下头,道,“而且你和我在一起,选择和我结婚,又仅仅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想和我结婚吗?”温如馨起身想走,不想再多说话。走过张恒锦的座位时,他扯住了温如馨的手腕。
“我只是来解开当初的误会,解开了我就走了。”温如馨将他的手拿开。
“在想什么。”梁见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温如馨转身,她抬头看向梁见津,冲着他笑,“在想,还好我没有失去从头来过的勇气。”
梁见津挑眉,他轻轻掐了一下温如馨的脸,道:“你一直很勇敢。”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梁见津看向外面,“居然下雪了。”
温如馨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还冷到了。”梁见津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温如馨围上,“都说了要你多穿一点。”
“我没着凉。”温如馨看着梁见津帮她围围巾的动作,突然环住了梁见津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上,“今天初雪,吃火锅怎么样。”
“好。”梁见津也回抱住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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