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倒知道来了。
刚发生后的几天就跟哑巴似的。
“关你什么事？”苏时行把头把头撇向一边，又偷偷用余光看他。
包厢里没开灯，只有微弱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浅浅勾勒出江临野的身形。他今天没穿西装，衬衫外面只搭了件挺括的细格纹马甲，利落收束的腰线衬出他窄腰宽肩的轮廓。
苏时行脑海里又回想起一些奇怪的记忆碎片，立刻连余光都不给了，只低头看着皮鞋尖。
“九号很危险，直接过去可不是好选择。”
“我知道。”那怎么了？再危险的地方他都去过，现在还好好站在这，何况，这里规则明令禁止携带武器，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就算以一敌五，他也自认为能够应对。
江临野只扫了他一眼，就把他的心思看得通透，慢条斯理开口：“想取李耀性命的人多了去了，他的防守，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密不透风。规则从来只束缚普通人，有钱有权者从来都是例外。这些道理，你该比我更清楚。”他说着往前凑了凑，两人距离近得几乎额头相抵，却被苏时行抵在他胸膛前的手，稳稳挡住了继续靠近的势头。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嘛！
苏时行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锁。自作主张靠近，又不由分说远离，难道真当他是任人捉弄取乐的玩具？
还不等他继续开口，下一瞬，江临野就毫无征兆地掰过他的脸，露出贴着抑制贴的腺体直接咬了下去。
“嘶………”
他是狗吗！天天咬！细微的痛感让苏时行僵了一瞬，撑在对方胸膛的手刚要用力推开，耳边就传来江临野沙哑低沉的嗓音：“别挣扎，我就咬一会……隔壁包厢有人在。”
那恼人的威士忌味随着江临野的犬齿刺破抑制贴而灌入苏时行的脑袋里，可是这次他居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头脑无比清醒。
半晌，对方不在继续注入信息素，开始安抚似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处腺体。像猛兽耐心地给伴侣重新染上自己的味道。
苏时行被他舔的脚都有点站不住，身体升起的热意更让他攥着对方衬衫的指尖发紧。
本来同属alpha信息素应该相斥，可他却只觉得身子一阵酥麻，心脏又开始砰砰直跳，“放开……”
江临野却视若罔闻，手臂紧紧箍着苏时行的腰。
他心里很不满。因为……在苏时行身上闻到了别人的气息。
是刚才跟他走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的？真难闻。
只有威士忌味衬得起他。
“下次别跟别人靠那么近。”江临野的鼻子轻轻蹭着他的脖颈，仔细吸吮着那股他日思夜想的冷杉气息，“美人计应该对更有价值的人使用。”
他又知道，又在哪个地方装监控了，苏时行瞪着他，“......你是想表达你更有利用价值，还是在质疑我的决策？”
江临野语调从容，“别紧张，我只是想贡献一点我的微薄之力。”
“真是谢谢，不用你多管闲……”
“那晚上为什么突然走了？”江临野冷不丁问道。
苏时行的身体微微绷直，这家伙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来试探他了？不会觉得自己会羞愧，紧张，窘迫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已经洞悉了江临野的邪恶意图。
苏时行若无其事地说，“醒了就走了，我挺忙的。”
“………”江临野直勾勾盯着他，“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没有……哦，有一点。”
“什么？”
“你害我旷工了三天，还有后续的精神损失费，赔钱。”他的腰可是差点废了！
“…………”这是江临野怎么也想不到的答案，“这就是你的回答？”
“嗯。”
“…………你不生气？”
苏时行压下心头的火，淡淡开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根本不在意这些。怎么了，你好像很失望？你不会觉得我会哭天喊地，然后从此一蹶不振吧？”
江临野微微蹙眉审视着苏时行，试图在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找到其他情绪。就算是生气，愤怒，还是隐忍……
都比那副无动于衷的无所谓态度要好。
可他一无所获。
他清楚地记得那几晚苏时行在他怀中的反应，那不是全然被迫的承受，十指相扣时急促而压抑的喘息，都在诉说着身体最诚实的反应。
他明明……也是享受的。
他阅读的书本曾信誓旦旦地指出，亲密行为能有效缓和人之间的关系，建立更深层次的依赖与信任。可为什么到了苏时行这里，理论就失了效？
难道那些纸上谈兵，在根深蒂固的厌恶面前，真的如此不堪一击？
算了。
他要的本就不是这虚无缥缈的情感。
江临野释怀一般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在苏时行的小腹上，又话锋一转，“你到这来是要调查什么？是李耀？还是天创？”
苏时行心口一紧，他怎么这么敏锐。
“你之后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江临野直起身，不再将他圈在怀里，那双金眸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别去自讨苦吃。”
苏时行蹙起眉看着他，江临野虽然狡猾又口蜜腹剑，但答应他的事情确实都是说话算话。
不过这算什么？是......补偿？
不过几秒，他突然灵光一现。
“我要那个omega。”他毫不推脱，直接开口提要求。
江临野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你跟我要别人？”
“你做不到？”苏时行迎着他的目光抬眼，瞳仁里映着对方的影子，清晰得没有一点模糊。
江临野沉默地盯了他半晌，只问：“真的想要？”
苏时行一脸认真地点头：“嗯，真的想要。”
听到那熟悉的两个字，江临野眸光暗了暗，随即应道：“好。”
苏时行有些诧异，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来，李耀不是等闲之辈，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二来，对方已经通过拍卖交易拍下了段风，这样贸然打断对方也并不占理。
可江临野就这么轻易应下了自己随口一提的要求，甘愿去揽这桩麻烦事？
江临野显然很满意他这副反应，轻轻挑了挑眉，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凑近，在苏时行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留下浅浅的牙印后，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趁着苏时行还没发火，立刻掏出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拨通后直截了当下命令：“陈墨，把十号拍品送到4号包厢来，立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一句情况解释都没有。
“不过你应该清楚，你带不走他。”江临野补充道。
苏时行瞬间从愠怒的状态转变成垂首思考，他自然明白江临野的意思。一个珍贵到能拍出天价的omega，身上必定携带或植入了追踪芯片，在不能确保彻底安全解救之前，他也不会贸然出手。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陈墨的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钟，包厢门就被敲响了。
苏时行拉开门，只见陈墨正抱着裹着毛毯的段风，对方脸色苍白，身上的轻纱已经被扯坏。他侧身让陈墨把人放到沙发上，又从桌上倒了杯热水递到段风嘴边细心喂着。
陈墨见自己插不上手，便走到江临野身边低声询问：“先生，李耀那边……好像颇有微词，该怎么处理？”
江临野随手从冰镇桶里抽出一瓶香槟，慢悠悠地倒进酒杯，放到鼻尖轻嗅着，语气毫不在意：“告诉他是程裴衍的意思。”
陈墨立刻点头：“好的。”说完便带上门离开了。
段风已经醒了，正双手捧着苏时行递去的水杯小口小口啜饮，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感激。
苏时行半蹲在沙发旁，接过段风喝完的杯子，看见他还在止不住发抖，又从旁边沙发上拉过一张新毛毯细细把他包住。
或许是因为江临野在场不方便，又或许是看到段风喝完温水后仍旧强撑着精神等待他的询问，苏时行欲言又止，终究没再问其他的，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休息一会吧。”
段风乖巧地点头，随即解脱般闭上了双眼，没过一分钟就陷入了沉睡。他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瓣却带着点病态的淡粉，漂亮得像一尊易碎的水晶玻璃。
苏时行蹲在沙发旁凝视着对方沉睡的容颜，连他这般惯见风浪、心性沉稳的人，心底也忍不住漾起一阵怜惜。
他下意识转头，却看到江临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自己身边，正低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谁也没先挪开。
苏时行：他在想什么？在揣测自己的意图吗？
江临野：他很喜欢这个Omega？特意让自己把人要过来，到底是为了测试自己，还是真觉得对方可怜？不管是omega、beta还是alpha，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东西，只要想在苏时行心里占据一席之地，都是踩了他的红线……
两人的心思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延伸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苏时行察觉到江临野金眸中翻涌的危险，下意识道：“我只是觉得他挺可怜的。”顿了顿，他转移话题问道：“天创……背后有你的手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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