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祈桉提出的疑问,桑娩站在原地难得的有些怔愣。
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实验体并不会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毕竟本来她在他眼里也算是耗材的一种而已。
即便她失败了,在这漫长的囚禁岁月里,总会有下一个人来与他交易。
桑娩长时间的沉默,叫祈桉的眉骨不自觉地下压,整张脸上覆盖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盛怒。
“别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打算活着从隔壁出来。”
带着怒气的声音叫桑娩抬眼,正视面前周身环绕着电流的男人。
“怎么会。”桑娩低头避开他那灼灼的视线,轻声应答。
只是那轻飘飘的语气叫听的人愈发的没底。
祈桉低声咒骂了一声“我TM真是欠你的!”
接着,他周身环绕的水流无端地缩小了一圈。
伴随着他的牵引,无数条水流从操作口处飞涌而出,冲向桑娩。
桑娩很难形容,面前的这一场景。
在实验室的冷光中,漫天飞舞的水流,缓缓向她飘来。
本是索命的利器,却在这一刻化作盾牌。
轻轻覆盖在她的身上,撑起一座狭小的水罩。
“你不用这么做的,根据计算爆炸会向你的方向冲击,我受伤的几率很小。”
桑娩阖眼,难得地吐露了真心。
“比起分出能量保护我,你现在更需要的是保护自己,不在这场爆炸中死去。”
桑娩隔着层层叠叠的水浪,看向祈桉那张变形的脸“我可不想,费劲千辛万苦,却只救出了一具尸体。”
祈桉扣了扣耳朵“啰嗦,有这个时间咱们已经逃出去了。”
桑娩顿了顿,深深望了眼祈桉,最终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她站在隔壁的高危仓库前,抬手输入密码。
伴随着密码输入正确,桑娩打开房门。
跻身进入仓库。
入眼的便是堆积在一侧摞的异常高的烈火石堆。
桑娩没有开灯,就这么在黑暗中倚着门框,看向这些红艳艳的石头。
耳边尽是水流的声音。
似乎在无声地催促着桑娩接下来的动作。
她抬起手,将放置在空间里的汽油全数倒下。
接着后退一步,将大门重新闭合。
向外侧走去。
这时,一枚细小的蛊虫从角落里爬出,一步步爬向烈火石的最高处,从口中吐出火焰的瞬间。
漆黑的空间被短暂的照亮。
只见,烈火石上遍布细细密密的半透明蛛丝,随着最上端的火焰点起。
覆在烈火石上的蛛丝被全数点燃。
接着巨浪裹挟着白光席卷向四周。
砰——
大门被剧烈的气流冲出,桑娩站在走廊尽头的紧急避险空间内,黑色的眼眸中应着那冲天的火光。
警报声、消失的照明设备,从喷淋头落下的水雾,以及鼻腔内的烟雾,都在告示着桑娩她刚刚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但,桑娩捏着发乌的衣角,嘴角缓缓上扬。
她从不后悔。
从对着那个实验体提出合作开始,她就在悄悄预谋着这一切。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死在这场爆炸里,结束这场荒谬的、扭曲的受害者接力棒。
可,她将脸缓缓贴近那冰冷的带着微微寒气的水罩。
桑娩现在也不确定了,那个实验体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那么的穷凶极恶。
她将手搭在滚烫的门把手上,眼眸中闪过挣扎。
砰砰——
外面的爆破声此起彼伏,警告声也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回响。
胸口处的黒尺更甚,一直持续地嗡嗡作响。
桑娩屏气,试图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沉下来心来。
比起关系那个实验体的安危,她现在需要做的应该是洗脱自己的嫌疑。
毕竟棠辉他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理智上应该是这样的,但桑娩的感性在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思绪。
他把一部分防御给了自己,那他会活下来吗?
不,他活不下来才是你最开始的设想不是吗。
理性和感性在她的大脑里不断地相互交锋。
桑娩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也越握越紧。
丝毫没有察觉到,掌心的灼烧感。
焦糊的气味越来越浓,桑娩的心也不自觉地越来越沉。
她紧盯着关押N1号实验体的实验室,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感性不自觉的战胜了理性。
她摁下门把手,伴随着吧嗒一声。
【请棠月研究员立即关闭紧急避险室的大门。】
在AI的一声声提示中,她义无反顾地走出了紧急避险室,向着不断爆炸的重灾区走去。
越靠近实验室,浓烟越是扑面而来。
叫桑娩几乎看不清路。
她只得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快步向前。
但爆炸的余韵还在继续,光顾着赶路的桑娩猝不及防地被近在咫尺的爆破,冲飞。
好在有实验体给她的水罩做减震,倒是没受什么重伤。
桑娩抹了把嘴角溢出来的血丝,暗自唾骂了一声,便要起身。
忽地,浓烟之中伸出了一只苍白的大手。
他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水浪,摁在了桑娩的肩上。
桑娩被冰的一个激灵,眼眸一凌,手握毒虫立即回击。
不能叫任何人知道这场爆炸跟她有关。
就在桑娩即将触到那人时,抬起的手被攥握住。
接着不等她抬腿反抗,一声熟悉的嗤笑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叫桑娩那紧绷的身子,立即放松下来。
“小研究员,你看着还挺有精神的。”
在这铺天盖地的浓烟中,小花脸的研究员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叫他冷硬的心肠,无端地一软。
明明打算一出来就杀了她。
将萌芽掐死在,叫她停止继续搅动他的心。
但当他好不容易从培养仓中爬出来,再次见到她的时候。
一切的构想,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倒是白叫我担心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声。
桑娩借着实验体的力,起身“什么?”
两人距离极近,两团水罩相触的瞬间,相融。
化作一个能容纳下两人的罩子。
同时,在着呛人的烟雾中,钻进了一缕若有似无的清香。
叫祈桉的身子立即紧绷了一瞬。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气味的来源,正巧对上了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眸。
“你盯着我干什么?”祈桉下意识出声。
话一刚说出口,他便抿了抿唇。
脸上罕见地浮上了恼色。
桑娩咳嗽了两声,没和他计较这些,抬手推了实验体一把“你别管我了,赶紧走。”
“一会儿救援队就该来了,你趁这段混乱的时间快走。”桑娩出声催促道。
祈桉的目光却顿在她被烫伤的掌心上,良久不能移开。
过了半晌,他才错开眼“不着急,从培养仓出来以后,没有人能抓的住我。”
桑娩将信将疑地看了祈桉一眼“吹牛皮,也不怕闪了舌头。”
祈桉扶着桑娩的手一顿,“你不信?”
他掀起单薄的眼皮看向桑娩,整个人如同炸了毛的刺猬。
大有桑娩说一句不信,就立即刺向她的架势。
桑娩扬起下颌“既然你这么厉害,怎么还会被抓起来。”
祈桉揉了揉凌乱的发丝,面上闪过一丝难堪。
“我、不记得了。”
桑娩闻言,眨了眨眼“不记得?”
“我有意识的时候就被关在这里,没有之前的记忆。”祈桉锤了锤脑袋“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被抓起来的。”
桑娩抿唇,没在追问,毕竟以这里的技术来说,清空他的记忆并不奇怪。
“那你想好从这里出去以后去哪了吗?”
桑娩和祈桉快步走在这滚滚浓烟中的走廊内。
“我记得你之前问过这个问题。”
祈桉站停在楼梯口,弯腰笑着看着桑娩“怎么,以后在这里混不下去了,想去找我混?”
“我可告诉你,我的要求要比这里严苛多了。”
他抱着双臂,扬了扬下颌。
“就你?”桑娩笑了一声,斜眼上下扫过祈桉“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能从这里离开都够呛,还要创立组织?”
祈桉面对桑娩的挑衅,倒是没有生气。
无他,桑娩白净的小脸上全是灰尘,这一道那一块的,看上去滑稽的可笑。
就连嘲讽也无端地下降了些攻击力。
叫祈桉生不出任何恼意来。
“咚咚咚咚”
楼下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桑娩见状立即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上前推了祈桉几下,“快走。”
“楼下来人了。”她说着左右看了看,目光定在闭合的玻璃上“你从这里走。”
她指着玻璃出声。
祈桉被桑娩推着走了几步“那你呢,你怎么办?”
桑娩理了理发丝“别看我这个样子,我爸可是这里的教授,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有事的。”
“你爸是教授,你还被派到这里当观测员?”祈桉转身,握住桑娩不断推搡他的手“这么看你爸也是个边缘人物,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你在这里不安全。”他低头看着面前目光躲闪的小研究员“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桑娩摇头拒绝“我不能跟你一起走,这样咱们两个都跑不掉的。”
“啧,也是你在这里吃好喝好的,怎么会跟我一起去流浪逃亡,连饭都吃不饱。”他自嘲地笑了声。
下方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桑娩顾不得祈桉在想些什么,抬手操控着毒虫对准窗口喷射毒液。
瞬间,闭合的窗户被毒液腐蚀干净。
露出一个可容纳一人离开的大小。
“走。”桑娩慌乱中握住祈桉的手。
两枚银戒,就这样相撞。
发出‘叮’一声,脆响。
接着,浓郁的雾气自两人掌心戒升腾而起。
桑娩面露僵硬,想要将手抽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和祈桉被外力紧紧固定在一起,无法分开。
很快,浓雾便将两人的身形完全淹没其中。
桑娩隐约中听到了一声叹息。
“小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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