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黛拉着宝珠刚拐进御花园的月亮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眼。
满园姹紫嫣红开得正盛,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花架下说笑,衣香鬓影混着花香,倒比殿内的熏香更清润些。
李青黛刚松了口气,目光扫过角落的紫藤花架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脚步猛地顿住。
宋嫣芷正坐在那里,手里拈着片花瓣,侧脸在斑驳的光影里瞧着竟比往日更显清瘦。
“她怎么来了?”李青黛下意识拽住宝珠的袖子,声音发紧。
按系统的剧本,宋嫣芷该病得下不了床才对,难不成剧情又跑偏了?
“系统!系统!”这该死的系统又装死,没有任何的反应。李青黛的心七上八下,甚是害怕。
宝珠也愣了愣:“许是……宋姑娘身子好得快?”
李青黛心里直打鼓,上次把人拽下水的事本就心虚,此刻见宋嫣芷安安稳稳坐在那里,倒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被当场抓包。
她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走上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嫣芷姐姐,你……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些了吗?我还以为你得在家歇着呢。”
宋嫣芷抬眸看来,眼底没什么波澜,唇边反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劳姐姐挂心,喝了几剂药已好多了。这般好的景致,不来瞧瞧倒是可惜了。”
宋嫣芷顿了顿,目光落在李青黛微乱的发间,语气温和,“倒是姐姐,方才瞧着慌慌张张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李青黛慌忙摆手,被她这坦荡的样子看得更心虚。
“我就是……迷路了,绕了点路才到。”
正说着,忽听得一阵环佩叮当,众人纷纷侧目。德妃在宫女簇拥下缓步走来,珠翠满头,裙摆扫过时带起一阵香风。
京阳公主跟在她身侧,穿着身石榴红的宫装,眼尾微微上挑,一眼就瞥见了紫藤架下的李青黛,脚步顿了顿。
“哟,这不是李姑娘吗?”京阳故意扬高了声音,几步走到近前,目光在李青黛和宋嫣芷之间转了圈,嘴角勾起抹讥诮道:
“前几日采荷宴上,姐姐把宋妹妹拖下水的本事倒是厉害,今日怎么反倒跟宋妹妹说起体己话了?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周围的笑声顿时停了,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青黛身上,带着探究和嘲弄。李青黛脸颊发烫,刚想反驳,就听宋嫣芷轻声开口。
“公主说笑了,那日不过是意外,青黛妹妹也是慌了神才失了分寸。”她语气依旧温和,却悄悄往李青黛身前站了半步,像是无意替她挡了挡京阳的锋芒。
李青黛愣了愣,没想到宋嫣芷会帮自己说话,心里的愧疚更是喷涌而来,都怪那死系统,叫自己干这种缺德事。
“意外?我怎么听说,有人是故意往宋妹妹船上扑的?毕竟太子哥哥最近常夸宋妹妹呢,某些人怕是急了吧?”京阳却不依不饶,伸手拨了拨鬓边的珠花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明着是说李青黛嫉妒,暗里却把太子也扯了进来。一旁看热闹的贵女也不敢说话了,唯恐落得个大不敬,再者京阳她们也是惹不起的。
李青黛气得攥紧了拳头,刚要回嘴,就见德妃慢悠悠走过来,看似打圆场,语气却带着敲打:“京阳,不得无礼。青黛也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想来也算你的姐姐,在这儿哪有你这般说话的道理?”
德妃话是训女儿,眼神却瞟向李青黛,带着几分轻蔑。
李青黛心里明镜似的,德妃这是借着京阳的嘴,敲打她别仗着皇后的势胡闹。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自己的任务,忽然福至心灵,挤出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德妃娘娘明鉴,臣女对太子表哥只有敬重,绝无半分逾矩之心。那日落水实在是意外,若因此惹了公主不快,臣女给公主赔罪便是。”
满嘴胡话谁不会啊,胡搅蛮缠她可是最擅长了。
说着就要屈膝行礼,京阳倒被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噎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嫣芷适时上前扶住李青黛的胳膊:“妹妹快别这样,本就不是你的错。”
德妃看着这幕,眼底闪过丝诧异,随即淡淡道:“好了,都是些小姑娘家的玩闹,传出去倒让人笑话。赏宴开始吧。”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散开。李青黛被宋嫣芷扶着站稳,偷偷抬眼瞧她,见她依旧是那副温和模样,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
不愧是女主,心胸宽广。她一定会好好撮合男女主的。
京阳却没打算就此罢休,走了几步又回头,目光像淬了冰,声音却小了许多,怕德妃又在背后训她:“李青黛,你最好安分些。”
那淬了冰似的眼神,李青黛只当没瞧见。左右这赏花宴于她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顺应剧情罢了,京阳爱瞪便瞪,难不成还能瞪掉她一块肉?
李青黛转身往别处去,满园的牡丹开得极好,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在花下,要么对着花笺描描画画,要么捧着诗集低声唱和,一派风雅。
李青黛凑过去看了两眼,只觉得那些诗词瞧着都差不多,还不如方才马车上看的神怪话本有意思。
再者她实在不会,硬要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团体是极其困难的,更何况原主一向不得他人亲近。
正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就见沈菁菁端着副高傲的架子走过来。她眼角都没往李青黛这边瞟,径直走到宋嫣芷身边,亲昵地挽住人胳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嫣芷妹妹,我找了你好一会儿,不是什么人都配跟你说话?走,我带你去那边看新开的绿萼梅。”
沈菁菁向来瞧不上赵轻云的小家子气,所以上次茶宴没到场。这次见着宋嫣芷,自然要好好玩闹一番。
宋嫣芷被她拉着走,路过李青黛身边时,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歉意。
李青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下倒真成了孤家寡人,她索性往园子深处走,想找个清静地方歇会儿。
绕过一片盛放的芍药花丛,后头竟是片僻静的竹林。青石板路被落叶盖了薄薄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李青黛正觉得这地方不错,刚想找块石头坐下,脚踝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正从脚边游开,三角脑袋微微抬起,吐着分叉的信子,赫然是条毒蛇!
李青黛只来得及喊出半声,腿上的麻意就顺着血液往上窜,眼前猛地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宝珠方才被李青黛支去拿点心,这会正提着食盒往回赶,远远见着姑娘倒在地上,吓得魂都没了,疯了似的冲过去:“姑娘!姑娘!”
可李青黛已经没了声息,脸色白得像纸,脚踝上的伤口处,两道牙印正往外渗着黑血。宝珠吓得浑身发抖,想喊人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此处没有太多的花开,还未到花开的季节。只有一小处的竹林罢了,贵女们也都不在这处。
恰逢此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竹林外传来。沈玉容,正陪着侍卫往东宫方向走。
他今日入宫,原是要与太子商议边境布防之事。
“那边何事喧哗?”沈玉容脚步一顿,侧耳听着竹林里的哭喊声,眉峰微蹙。
身边的侍卫刚要上前查看,就见个小丫鬟疯疯癫癫地跑出来,见了人就扑通跪下:“救命!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她被蛇咬了!”
沈玉容快步走进竹林,一眼就瞧见倒在地上的李青黛。明明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回好不容易见了面却成这副样子。
他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已有些微弱。沈玉堂当机立断,俯身将人打横抱起。
李青黛身子很轻,虚弱的靠在他怀里,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模样全消,只剩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垂着,倒显出几分脆弱来。
“往乾宁宫去。”沈玉容沉声吩咐,抱着人就往外走。皇后此刻正在乾宁宫,那里定有上好的解毒药材和太医。
更何况李青黛是亲侄女,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宝珠连忙跟在后头,看着自家姑娘被陌生男子抱着,急得眼泪直流,却也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沈玉容抱着李青黛穿过御花园,一路上惊得不少人侧目。他步伐稳健,目光沉静,怀里的人呼吸微弱。
东宫方向,周楚穆刚听完沈玉容的布防奏报,正提笔在舆图上圈点,忽然听得侍卫来报:“殿下,镇远王世子方才抱着李姑娘,往乾宁宫去了,说是李姑娘被毒蛇咬伤,昏迷不醒。”
男人握笔的手猛地一顿,朱笔在舆图上搁着。他抬眼看向殿外,日光正好。
“备轿,去乾宁宫。”他冷声吩咐,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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