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一身疲惫,但瞧见了李青黛无恙,面色还是难掩惊喜。
李青黛惊呼出声,上前一把抱住宝珠。毕竟关键的时候,宝珠可是豁命相救。
“姑娘,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宝珠声音发颤,身子微微颤抖。能从这场宫变里活过来已是万幸,此时见了姑娘才感到后怕。
李青黛手指轻轻抚去宝珠眼角泌出的泪,指尖不敢用力,唯恐指甲划伤了哪里。
“不必多礼,要不是宝珠你,我可能都站不到这,宝珠,多亏了你。”李青黛对宝珠无比的感激。
待宝珠把她引开追兵后,又如何被周楚穆救下后,再如何好生安置她时。李青黛狐疑地望了宝珠一眼,毕竟如今李家快倒了,难道他还那么好心?
“想来陛下还是在意姑娘的,不然怎么会……”宝珠话说到一半便被李青黛止住了话头,眼神闪了闪,也不再多说。
“宝珠,你是跟在我身边的贴身丫鬟,现下早就比不得往常那般肆无忌惮,且又是在宫里,恐他人耳目,有些话不要乱说。”
见李青黛难得正经一回,宝珠也就不再对话,只是去替姑娘从御膳房拿今日的糕点来。
宝珠出了殿门,从御膳房的小宫人手里接过刚蒸好的糕点。小宫人听说是乾宁宫来的 ,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得谄媚起来,还多往食盒里添了一样糕点。
“姑娘是乾宁宫那位的贴身丫鬟吧,给您多添一份。”
如今新帝上位,宫里后宫无人。太后的伤仪本该由宫中老人来处理的,新帝却反其道而行之要太后的亲侄女来主持。
宫里的宫女小太监们没事干的时候,都会在角落里谈论起找这事。毕竟谁不想第一个报上后宫第一位娘娘的大腿,有关系的早就在背地里盘算来盘算去,都想被调往乾宁宫,或者离乾宁宫进些。
李青黛自然是不知道他人这些盘算的,她只想好好送姑母最后一程,等到李父辞官归乡,再到江南寻一个好夫君罢了。
现在她更烦恼是等下的晚膳,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周楚穆,简直是尴尬至极。
“简直就是狗屎。”她边想着边骂着,不自觉的嘟囔起来。
刚好宝珠这时也回来了,见李青黛一脸苦涩的用手拖着头,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宝珠赶紧假意咳咳一声,李青黛这才回过神来。
食盒一打开,整个屋子都香透了。糕点热气腾腾,散发出来的香味估计连墙皮都要给香掉了。
李青黛盯着宝珠手里的食盒两眼放光,刚才眼里的忧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期待,仿佛美味已经进了嘴。
“这是栗子酥,那是荷花酥、松仁糕,定是极好吃,都是本姑娘爱吃的!”
李青黛刚想着尝一口,糕点都还未放到嘴边,外边便又来人了。小宫人在外边伏地拜见:“陛下驾到。”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李青黛迅速咬上一口栗子酥,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味。周楚穆和身边的小宫人便进来了,李青黛也只好跪地:“臣女拜见圣上……”
话还没说完,周楚穆回了句平身,一步一步走近李青黛的身旁。李青黛也不敢起身,毕竟流程实在有些奇怪,她怕周楚穆是在设计陷害她,倒是后给她来个殿前失仪。
只是这步步逼近的动静着实是把李青黛吓得不清,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脑子里各种脑补着冒犯皇帝的后果,不禁冷汗直流。
“抬起头来!”男人暗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李青黛也真是个楞头青,听了这话头也真的跟着抬了起来,只是眼睛依旧往下垂着。按李青黛的心理活动来说,就像被人下了蛊一般。
余光注意到男人的巴掌往自己娇嫩的脸庞袭来,李青黛的第一反应:“完啦!周楚穆定是要替他的未来小娇妻出气,要扇我巴掌了!”
正当李青黛像等待未知的审判一般瑟瑟发抖之时,想要旁边假装不舒服一倒。周楚穆却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将李青黛的嘴边残留的糕点碎屑给擦掉,动作轻柔得不可置信。
这剧情不对啊!这也崩塌得太厉害了吧。男主不是对自己的恶毒表妹避之不及吗,怎么还替自己擦嘴?
李青黛愣神之际,男人却冷嘲热讽地出口:“表妹还是这般胆小如鼠,朕只不过替表妹擦擦嘴边的糕点碎屑罢了,何故如此。”
“多谢陛下。”李青黛不敢多作回应,赶忙起身。周楚穆正要将刚才的方巾给收好,李青黛此时也顾不上尊卑礼仪,赶忙上前将方巾抢了过来。
见男人冷眼斜来,眼里意味不明。李青黛刚才鼓起勇气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嘴里还小声嘟囔:“这丝帕也太单调了,待臣女缝点东西上去充实一下。”
这话一说完,李青黛也是意识到了不对劲,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毕竟自己的针脚功夫还没写字写得好,差点忘记上次绣的鸳鸯像只丑小鸭。
荷包,想到自己上次熬夜挑灯绣的荷包。李青黛悄咪咪往周楚穆的腰间望去。男人一身镶金黑袍,到处都充满了龙之元素。但腰间除了挂着一把配剑之外,空空如也。
李青黛虽说不在意,但心口还是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失望。她在灯下熬夜苦干了那么多时辰,还小心的送了荷包过去,结果人家根本瞧不上。
虽说是系统规定的积分任务,但想到自己做了那般久的东西没有得到珍视,还是些许失望。
“表妹还是像以前才好,无需这般拘束。”周楚穆看着李青黛疏离的样子,眼神微闪。不再多语,随即吩咐侍女传膳而来。
菜上来了,有燕窝鸡丝汤,玉带虾仁、八宝如意鸭。明明都是自己平日里最爱吃的,但李青黛实在是没有心思吃下去。
周楚穆看着她这幅样子,勾了勾唇,眼底含笑,蕴含着不易察觉的的一丝宠溺。许是知道她又在闹小性子。拿着公筷给她夹了她平日里素爱吃的玉带虾仁放到碗里。
李青黛看着自己碗里的虾仁,望了周楚穆一眼,把虾仁拨到一旁。
周楚穆的目光落在被拨到一边的虾仁上,又瞥了眼李青黛紧绷的侧脸,忽然搁下筷子。
“在闹什么脾气?”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眼神却直直盯着李青黛。
李青黛抿唇不答,无意识地用力握着筷子。
不愧是狗皇帝,看人的心理活动就是准。
周楚穆没再追问,挥了挥一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拿了个锦盒递到李青黛的手里。“朕前几日在宫里库房见着的,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盒里是一枚簪,簪头雕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虽简单得很,但也看得出匠人雕刻时定是用了心思琢磨。
李青黛抬眼,望向周楚穆的眼里满是诧异。捏着锦盒的手指紧了紧,盒盖边缘硌得指腹发疼。她垂着眼,声音闷闷的:“陛下赏赐太过贵重,臣女不敢收。”
周楚穆挑眉,指尖敲了敲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怎么,如今连朕的东西都入不了表妹的眼了?”他语气平淡,尾音却带着点说不出的凉意,“还是说,只有自己绣的东西才算金贵?”
李青黛猛地抬头,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里,脸颊腾地红了。这人分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偏要拿话堵她。
还拿她绣的荷包嘲笑她!
“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李青黛无意识轻咬着唇,想把锦盒推回去,手腕却被周楚穆轻轻按住。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温度透过衣袖渗过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拿着吧。”他松开手,重新拿起公筷,慢悠悠地夹了块鸭腿,“不然传出去,倒像是朕苛待了太后的亲侄女,让天下人说朕凉薄。”
这话堵得李青黛哑口无言。她望着锦盒里那枚牡丹簪,雕工算不上华丽,却比宫里那些镶金嵌宝的首饰更合眼缘。再看周楚穆低头用餐的侧影,在灯光的映射下衬得下颌线柔和了些,倒不像平日那般疏离。
“多谢陛下。”她终是把锦盒拢进袖中,触到簪身的凉意,心里那点因荷包而起的闷气,不知怎的就散了大半。
周楚穆眼角余光瞥见她悄悄把锦盒藏好,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往她碗里添了勺燕窝汤:“快吃吧,菜要凉了。”
这次,李青黛没再把碗里的东西拨开。只不过她也不敢吃下这虾仁,她实在有点不敢吃下着碗里的东西,只能勉强随意咀嚼几口。
周楚穆见状还以为这些菜都不和她的口味,想令侍女撤了盘子。但李青黛连忙摆手:“不不,臣女还没吃饱。”
男人轻笑一声,也就作罢。
李青黛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发僵,夹起那只被拨到一边的虾仁,小口小口地抿着。
虾肉滑嫩,裹着清甜的酱汁,本是她最爱的滋味,此刻却像嚼着棉絮,味同嚼蜡。
她眼角的余光总不自觉往周楚穆那边瞟,见他慢条斯理地用着膳,喉结滚动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手里的筷子便更沉了些。
一顿晚膳吃得像过了半个时辰,李青黛碗里的饭菜还剩大半,肚子却饿得咕咕叫,偏又不敢再动筷。周楚穆放下玉筷,侍女上前收拾碗筷时,他淡淡道:“在这沏壶茶吧。”
李青黛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汗都快绞出了水。见周楚穆在窗边的软榻坐下,她赶紧从书架上抽了本姑母留下的几本书,捧着书在离他最远的案几后坐下,假装看得入神,眼角却不住往那边瞟。
书页被她翻得哗啦响,半天也没看进一个字。她偷偷抬眼,见周楚穆正把玩着茶杯,茶雾袅袅漫过他的眉眼,倒显出几分闲适。
“陛下……”李青黛清了清嗓子,声音细若蚊蚋,“夜深了,乾宁宫偏僻,恐有惊扰,陛下不如……”
“无妨。”周楚穆打断她,指尖敲了敲杯沿,“太后生前最爱这宫里的月光,朕陪她坐坐。”
李青黛噎住,捧着书的手紧了紧。书页上的字忽然变得模糊,她索性合上书:“姑母生前常说,陛下自小就体恤人……”话没说完又觉不妥,赶紧闭了嘴。
周楚穆抬眼望过来,眼底似有笑意:“表妹今日话倒少了。往日里缠着朕讲兵法时,可不是这般模样。”
李青黛脸颊发烫,低头盯着鞋尖故作羞涩:“臣女……长大了。”
那都是原主之前干的事!再说了他好像也没给原主讲过兵法,都是原主缠着他。
“哦?”周楚穆放下茶杯,起身缓步走过来,“那朕倒要瞧瞧,长大了的表妹,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偷了朕的兵书去垫桌脚。”
他的影子被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投在书页上。李青黛心跳漏了一拍,猛地站起身,手里的书一下子便掉在地上:“臣女……臣女去看看茶好了没有。”说着便要往殿外走,却被周楚穆拦住去路。
“急什么。”他弯腰拾起书,指尖拂过封面的灰尘,“这书,朕替你收着,改日再讨回来。”
李青黛咬着唇,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心里酝酿已久的话,偏又不敢说出口,只能僵在原地,盼着这漫长的夜能早些过去。
她真的不想呆在这。
心里的话酝酿的越多,越不出口,李青黛心里头憋着的气便越多,脸都快气成猪肝色了。
周楚穆瞧着李青黛这副模样,戏谑开口道:“表妹可是又便秘了?”
李青黛:“……”这话倒是让她想起来开局下春药的胡乱浑话。
狗皇帝,可以滚回你自己寝宫喝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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