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悦吃过早饭已是隅中时分。
太阳高高悬在天上刺眼得很,当然也很是晒人,他在院落走几步路的功夫,身上就冒出一层细汗。
恐怕有三十多度,他心想。
反正已经过了开店的时辰,今日索性不去镇上,给自己放一天高温假。
他将锅碗洗了挎着小篮子就出了门。家里仅剩那巴掌大点的菜畦早在上个月就被他种上了黄瓜,就这么一块地,所以他和谢沛照料得格外精心,这个月初就已经陆续挂果了。
今日一看,数量貌似又多了许多,一株上结了不少根,绿油油的看上去极为喜人。
自家种的祝明悦放心,他随手摘了根就往嘴里塞,入口微微发涩,但更多的是黄瓜自带的甘甜清爽,吃上去嘎嘣脆,水分也挺足,他是觉得比外面高价卖的水果要好吃。
他又看了眼角落处挤在一起的西红柿,面上充满惋惜。
按说这个季节正是西红柿成熟的时候,他以前经常会买上两颗切片拌两勺白糖当饭后水果吃,味道很是不错。
所以有了地后,祝明悦首先想到的就是多种几株西红柿苗,可惜已经挂果多日至今都还没有发红的迹象。
他每次看到这比成年男人拳头还要大的果子,心中就止不住幻想熟透后变成西红柿蛋汤、糖拌西红柿的那一天,后来发现不对劲后略微一打听才知晓,这里的西红柿和他认知中的传统西红柿完全不一样!
这种西红柿和高青西红柿类似,即使烂地里了也不会变红,虽然无毒,但生吃口感并不好,只能炒着吃。
他想了想,还是从枝头上摘了两颗放进篮子里。
虽然不符合预想,但既然种了总不能不吃,带回去中午做个素炒西红柿也行。
祝明悦回到家后依然不见谢沛身影,瞭望远处的山顶眉心微皱,应当是早早去山上打猎了。
春夏季节虽说山上动物出没频繁,但草木相较于秋冬更为繁茂,猎物的隐蔽性往往更强,还有毒虫出没,所以困难程度更高。
谢沛前几日打猎时丢的斧头被荆棘缠住,去取时手臂还不慎被划出几道血口子,看上去有些可怖。
谢沛对自己身上的伤口不以为意,可天气炎热伤口被汗水浸后发炎久久不能愈合,甚至开始发肿渗液,祝明悦看得心惊,就去药房抓了点药给谢沛用上了。
这伤还没好,谢沛转头就往山上跑,祝明悦眼看着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
谢沛根本不爱护自己的身体。
他几次想开口劝谢沛别再上山打猎了,和他安安稳稳经营饺子店多好。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立场去说这样的话,只能由着他继续打猎。
今儿不用去镇上,他难得有足够的时间做午饭,先前他都是和谢沛在店里凑合下点饺子或者面吃,这玩意偶尔吃上一两顿好吃,但架不住天天吃,今天他说什么都不会吃面食了。左右谢沛没回来,他慢慢悠悠张罗起了三菜一汤。
天气热,家里放不了新鲜肉,冬日时熏得腊肉还有一些,切上一点直接配干辣椒爆炒。腊肉是那种肥瘦相间的,切得很薄,爆炒出油后,配上米饭祝明悦这个不爱吃肥肉的也能吃上几片。
其余都是才从自家地里摘的蔬菜,一个做拍黄瓜,还有一个便是清炒西红柿。
清炒西红柿他还是头一次做,出锅时他往嘴里送一片尝尝,味道出乎他意料的不错。
汤就是朴实无华的葱花鸡蛋汤,他正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前院突然响起动静。
祝明悦耳尖一动,把汤盛了,又把灶肚里的火熄灭,跑去前院一看,果真是谢沛回来了。
视线不经意扫过谢沛上半身时,他呼吸一窒,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谢沛的腹部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血迹。
“你受伤了!”祝明悦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颤抖。
“别紧张”谢沛安抚道:“不是我的血。”
骗人,谢沛身上有伤除非被他看到,否则从不会主动告知。
祝明悦这时候也顾不上恪守什么狗屁的叔嫂之礼,反正村里人该说或不该说的闲话都已然说尽了,他上前一把掀开谢沛的衣服,露出古铜色的胸膛,再往下是线条清晰坚实有力的腹部,腹部除去沾了一些淡淡的血渍外确实没有发现伤口。
腹部紧绷的肌肉随着谢沛的呼吸,起伏……起起伏伏……
祝明悦眼睛盯得发直,忽的鼻腔一热,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而下。
他移开视线,察觉到谢沛瞳孔中的惊愕,下意识抹了把鼻子。
嗯?黏糊糊的。
卧草!他怎么流鼻血了!他为什么会流鼻血!
他发誓他只是单纯得观察了一会对面这个男人的□□罢了,他真的没抱有任何的杂念啊!
他被这一出震得久久回不过神,反应过来时,谢沛已经系好衣服,面无表情地给他递来巾帕。
祝明悦一面胡乱擦掉血迹,一面手指轻压鼻翼好让血流停止,一阵手忙脚乱后,祝明悦闭上眼生无可恋。
怎么办!谢沛虽说比他大点,但也要过几个月才成年,他竟然对着一个未成年的□□流鼻血!
简直太没出息了!
祝明悦羞红了脸,偏过头不敢看他。
谢沛:“天热上火,偶有鼻衄是正常的,无须忧虑。”
什么?上火?祝明悦觉得谢沛思想还是太单纯了,他流鼻血那是上火导致的吗?分明是被**裸的腹肌闪到的哇!偏偏某人还无知无觉。
不过他还是得感谢谢沛,替他找了个如此合理且正当的理由,他清清嗓子佯装淡定:“没错,天气太热我就爱流点鼻血。”
好吧,其实他是有看到帅哥就爱流鼻血的毛病。祝明悦低头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嗯。”谢沛应道,先前冰凉深邃的眼神中仿佛沾染了一丝笑意。
嘎嘎!嘎嘎!
谢沛脚下的麻袋响起短促的叫声。
祝明悦被吸引了注意,继而向麻袋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嘎嘎!
又是一声叫唤,伴随着两只翅膀小幅度的挣扎扑棱,麻袋顷刻间被扭倒在地。
祝明悦语气有些一言难尽:“你去山上打猎,打了只鸭子?”
还弄了一身血?后面这句他想了想没说出来。
总之就是挺让人难以置信的。
“不是鸭子。”谢沛解释后,将麻袋解开,从里面拎出一只大鸟,往地上一扔。
大鸟被布带绑住了双爪,行动不便,被扔地上因为惯性滚了两圈,紧张地扇了几下翅膀,激起一片灰尘。
祝明悦刚蹲在地上,就迎面吃了一嘴。
“呸呸,”他上前一步,把鸟双手捧起。
还没看清楚长啥样,那鸟上来就要啄他眼睛,“别动!”他伸出两根手指朝着鸟头轻轻扇了一巴掌,呵斥道。
没想到真起作用了,那鸟长这么大哪里尝过被扇是何滋味,竟瞪着圆眼昂着脖子呆愣愣地看着他不动了。
祝明悦乐了,偏头看向谢沛,喜滋滋道:“他定是被我震慑住了。”
“这鸟长得真威风,太漂亮了。”他不禁感叹着。
身前通体雪白,背面从头至尾掺杂着灰褐色的不规则斑点。喙部弯曲呈钩状,虽然短小,但能从中窥见蕴含的力量绝非一般。
方才急着端详外貌没注意爪子,这会看到了心下更是一惊,他对谢沛投去赞叹的眼神,心道对方把鸟爪捆住实乃明智之举。
这爪子趾端极为锋利尖锐,而且呈弯曲状,一旦被它锁定,祝明悦怀疑甚至不太有可能完好无损而返,至少也得掉块肉。
他问道:“这鸟是你猎到的?”
谢沛:“不是,我在林中打猎,碰见它从空中俯冲而下去抓蛇。又因体型太大被荆棘扯住翅膀。”他说着,望了一眼地上的大鸟,神情嫌弃。
大鸟就像能听懂人话一般,开始还瞪着圆眼安安静静地听着,待他话落后就开始极力的反驳。
具体的表现就是不停的嘎嘎叫着,叫声嘶哑难听,翅膀还不停的扇,以它为中心,半径一米内的土灰都被它扇干净了。
祝明悦可听不懂它叽里咕噜地想说啥,只知道这臭鸟吵得要命,抬手又是一巴掌。
嘎嘎!嘎嘎嘎!
祝明悦面无表情又是一巴掌,这次换了左手的两根手指。
呼,终于安静了,
等等,这臭鸟怎么看上去快要哭了!
祝明悦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他不懂鸟类,于是无措地向谢沛投去求助的眼神:“这鸟好像成精了,我是不是把它气哭了?”
谢沛摇头:“鸟不会哭,它是翅膀受伤了。”
祝明悦闻言动作小心地掀开翅膀,果然在翅根吃找到了一处殷红血迹。
他隔老远对着那处吹了吹,看那鸟乖乖地让他扒开翅膀,这次没有要啄他的意思,终于生出了几分同情。
鸟伤了翅膀就像人瘸了腿,祝明悦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李猪儿一瘸一拐连田地都没法种的模样。李猪儿尚且还有父母帮衬,小鸟却只能靠自己,翅膀伤了捕不到食物就只能饿死。
好可怜啊……
思及此,他垂眸片刻后开口:“谢沛,你喜欢吃炖的还是红烧的。”
谢沛还真的认真思索了几秒,才郑重回复他:“红烧。”
嘎嘎嘎!嘎嘎嘎!
这鸟好像听不得红烧二字一样,再次激动起来,叫声颇为惨烈。
祝明悦:……
所以这家伙果然是成精了吧?
罢了,看在它长得威武,还颇有几分通人性的份上,姑且刀下留鸟饶它一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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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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