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累死了。”
王大虎小弟大口大口喘着气,把刀朝地上重重一放,一屁股坐下去。
他跟在石路青后面全程紧追不舍,早就累得半死不活,加上下雨,土地松软,他人又胖,一步踩出一口坑,光把脚拔\出来都费力气。
“大哥,没准他往更深处跑了。”
他望着山里,天色已暗,黑色早就浸了半边,无数大树的枝条缠绕着,像是罩上一层大网,无边的恐惧打心底里生出来。
王大虎小弟不由打起退堂鼓来,“大哥,要不咱们回吧,反正他逃不掉,咱明日再堵他。”
“回什么回!”
王大虎没找到人正一腔怒火,把刀往下用力一劈,落点正好是石路青的左脚,石路青眼疾手快,赶紧把脚缩了回来,翻身一滚,落到更深处去了。
惊起一身汗。
“今儿抓紧找到杀了,老子还等着拿钱呢!”
“嚎!”
王大虎话音刚落,不知是他吼得太大声,惊醒了深山中的狼,紧接他话之后就应了声狼嚎。
小弟刚站起来,当下腿就软了,“……狼啊!”
他脑袋一懵,拔腿就跑,根本顾不上兄弟义气,不过几瞬之间,就远远逃窜开,树林又遮挡着,王大虎都快瞧不到人影了。
“回来!那狼听声音就知道离得很远,怕什么!”
他小弟远远回了句,声音都还打着颤,“大哥,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王大虎咽了口唾沫,周围除了雨打在树叶之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周围一圈看过去,雨雾笼罩着,整个山林都阴深无比,再往更深处看去,黑糊糊的一团,探不清深浅,又平添了几分恐怖。
“石路青,我知道你在这,”王大虎色厉内荏地喊着,“你听见狼嚎没,我好歹能给你留个全尸,要狼来了,你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嚎!”
“娘哎!”
王大虎本就是装出来的镇定,再被狼声一震,吓得刀都没拿住,也顾不上捡,连滚带爬地就往山下冲。
石路青在草丛之中听着脚步声慌乱地远去,直到听不见了,脑袋紧绷的弦才骤然一松,恐惧退去,疼痛随即才传了过来。
“嘶。”
脸上,手心,凡是身上裸露在外的,都被野草叶边锋利的锯齿划上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只是他一心注意王大虎去了,哪会关注这不会要人命的小伤。
石路青胡乱擦了把脸,手心沾了点血,他接了把雨水和着洗了,也就再没管,抬腿走了出去。
“吼!”
低沉的嚎声比刚才更近了些,石路青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往后面戒备地望了望,依然是黑沉沉,没看见狼在黑暗里闪起的眼睛来,方稍稍放下心,但仍不敢耽搁,捡起王大虎落在地上的刀,便匆匆离去。
石刘氏早就等急了,她倚在门口那都眺望了好些次,都没看见石路青的身影。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都说母子连心,她心头像是被人揪着,悬着落不到实地去。
石月兰从厨房里出来,她刚温好了饭菜,饭菜早就做好了,但是石路青迟迟未归,饭菜放凉后不得已又温了几次。
听见石刘氏的话,她虽然也是同样的担忧着,却还是安慰道:“娘,恐是今天下了雨,路青脚程慢了些,您别担心。”
石刘氏捂着胸口,只觉心里闷得很,“我这心头啊,慌得厉害,就怕他出事。”
石月兰走过去,一下又一下替她抚着胸口,“又或许是雨来得急,路青在县城又耽搁了会,这才还没到。”
她不断找着借口,不知是在说服石刘氏,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嘎吱。”
二人立刻转了头,期盼地看着门口,只见在天空残存的一点微光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石立春。
石刘氏立刻失望,甚至还想开口骂人,这兔崽子,下着雨还到处乱跑。
石立春右手向后举着,像是牵着什么人,石刘氏眨了眨眼,一身是伤的石路青就被石立春拉了进来。
“我儿!”她惊叫着,泪水滚滚落下,“这是怎么了?”
石月兰赶紧过来扶住他,瞧见他身上的伤,也是心疼得不行,“莫不是路上遇到了土匪?”
转念一想又不对,自从县令打人上任以来,早就把土匪给剿完了。
石路青死里逃生,此刻倒是冷静下来,还有心思去安慰她们,“没事,皮外伤。”
“路青,你跟娘说,谁干的,娘就算是豁了这条命去,也得打回来!”
石刘氏见着他的伤只觉仿佛在割她自己的肉一般,她把石路青从小宠到大,哪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要不是后来欠了赌坊的债,她儿路青这辈子还没挨过打。
石路青一听这话,哪还敢火上浇油,要是说了,石刘氏冲动之下,跑到王大虎家,可能没打回去,还倒赔了性命。
石月兰委婉地劝着,“娘,路青和立春浑身都湿透了,这儿雨又大,咱还是先回屋,让路青换身干衣服,免得生病。”
“对对对,”石刘氏一拍额头,“我都气忘了。”
几人进了屋,石刘氏烧着火,石月兰打着伞菜园里挖生姜去,准备熬个姜汤祛祛寒,石路青回到自己卧房,想换身衣服。
石立春本牵着他的手,石路青进了屋,他在门口就松了手,身形却像是定住了,呆在门口纹丝不动,眼睛也死死地盯在石路青身上。
石路青这边正打算脱湿衣服,余光一瞥,见石立春还在门口,动作顿时停住了。
这小孩平时就独来独往,石月兰回来后,他倒是和石月兰亲近了些,而石路青,自那夜石立春的杀人念头被发现,又被石路青安抚下去之后,这段日子石立春向来是不理会他的。
虽偶尔石路青也能感受到石立春在看他,可等石路青再望回去,石立春就立马把视线收了。
石路青还以为这小孩不在意他呢,却没料到,今日他晚归,石立春就守在村口接他,衣衫都湿透了,也不知等了多久。
“快回去换衣服。”石路青道,“若是得了感冒可不好。”
石立春不动,迟疑了好一会,嘴唇微张,磨出一个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来。
“你没事吧?”
“什么?”
石路青乍然之下没听清,追问回去石立春又别开视线不说话了,他把那句话在脑袋里回味了好几遍,才明白意思,赶紧回他:“都是小伤,没甚大事。”
石立春这才转头走了。
石路青把门关上,套上干衣服,又喝了热热的姜汤,才觉得活了过来。
“路青,究竟是怎么了?”石月兰问。
石路青小心瞧了眼石刘氏神色,见她差不多缓下来了,才把事情娓娓道出。
“赌坊的人?”石刘氏炸了,“他们还敢来?打了一次不够,还来打第二次,不就欠了他们几个臭钱吗?太过分了!”
石路青:“……”
他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欠钱也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石路青没把石砚文还了钱这事告知她,他本想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如今看来,倒是他心软了。
“是赌坊的人,却不是赌坊指使的。”石路青和石砚文总之间得分个你死我活出来,他也不必再忍,索性直接道出。
“是石砚文的主意。”
“啊?怎会是砚文?”石刘氏不可置信,就跟听天方夜谭一般,石砚文是石家出了名的乖娃,还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干杀人的事。
石月兰虽没出声,可眼神里透露的同样是震惊。
就连默默低头听的石立春都惊得抬起了头。
石路青把姜汤一饮而尽,垂下眼把原身、石路青还有他自己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一道出。
石刘氏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石月兰拦着,早就奔出去冲到石砚文骂上一阵了。
“娘,你冷静些,”石路青把她拉回来,“我已经想好对策。”
“等把他罪名给落实了再去骂也不迟。”
石刘氏纵使百般不情愿,她到底还是听石路青的话,又坐了下来。
“路青,你想如何做?”石月兰好奇地问。
石路青吐出两个字,“报官。”
私底下解决,哪有闹到公堂之上爽快。
直接让石砚文下了大牢去。
“娘,月兰,你们明日带着立春在家中把门锁好,不要外出,糖也不要榨了,”石路青怕王大虎找上门来,“若听到什么不对的,赶紧叫人。”
几人都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石刘氏有些忧心忡忡,“路青,县太爷那样的人物,会答应见你吗?”
石刘氏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来村中收税的衙役了,县太爷那是她想象中的人物,县衙更是让她害怕,别怕她在村中撒泼吵架样样都行,一说官府,肯定是瞬间哑声,不敢还嘴。
石路青淡定一笑,“娘,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死里逃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