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勇，你就没有想过，今晚只是个等你入坑的陷阱？”温厉寒一手握着手机，轻轻敲击着另一手的掌心，望着对方毫无情绪的侧脸，嘴角微微带起了一丝笑意。
据他调查，卓勇，也就是刀疤男，一向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不甘贸然闯入任乐的公寓杀人灭口。除非这个买凶的幕后之人，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原因，而且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杀了任乐。
卓勇面具般没有波澜的脸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嘴唇无声地抖了抖，像是在暗自仔细咀嚼温厉寒的话，无神的双目出现了少许光亮，竟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温厉寒但笑不语，仿佛感受不到任何触动，一个名字而已，像卓勇这种干惯了见不得人的黑暗勾当，名字也好，代号也罢，最忌讳的不就是暴|露真实的个人信息么。
这么多年下来，想必代号和名字也换了百八十个了，指不定连自己都忘了曾经独属于他的名字。包括被卓勇灭口的熊江，在道上人称鳊鱼，手下的小弟称呼一声“江哥”。
落在两三步之遥的任乐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会儿迷糊的脑袋终于彻底缓过神来，他就说嘛，年纪轻轻地怎么就要交代在这座还很陌生的城市了呢？又死得这么不美丽，没这个道理，对吧？
他身边好歹挤满了“能人异士”，就连此时走在他身边的俞风，表面是白芨身边来去风风火火的助理，实际上是个一言不合就举起枪指着别人脑袋的精分。
再不济还有白芨和他那个更像黑手党的老公，没道理明知道他是吸引敌方火力的诱饵，还不提前未雨绸缪？毕竟他十个脑袋也未必抵得过人家一个脑袋。
任乐拍了拍胸口，狠狠松了口气，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俞风眼睛余光瞥了他一眼，不用猜也知道这家伙又成功地自己攻略了自己，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也没有打扰他自我陶醉。
“不过是拿钱办事。”沉默良久的卓勇开口道，语气十分冷淡。
“吆，那卓先生这售后不错啊。”温厉寒勾起嘴角，眼神却格外冷厉。
卓勇紧抿着唇，皱起眉头不再言语，对于他这种在阴暗角落里混迹了十几二十年的人。年轻的时候偷鸡摸狗，混进场子后刀刀见血，肠子捅出来了还能塞回去继续下一刀，每一棍下去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混大了杀人越货。
没出事是躲得好，出事了蹲大牢，于他们而言结局都一样，不过是早一点到来和晚一点到来的区别。大概是手里沾的血多了，身上背负的亡魂一条条叠加，身为人的感知早就麻木了。
“鳊鱼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卓勇说话间稍稍扬起了头，眼睛余光落在远处的某个方向，或许是一种面对死亡的直觉吧，总觉得死神会从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一瞬间取走他的性命。
温厉寒扬起眉：“哦？你是下一个？这么肯定？”
卓勇只是皱着眉，似乎不打算再开口。
此时任乐的眉头皱得比卓勇更紧，他向俞风靠近一些道：“为什么听他俩说话这么费劲？每个字我都听得懂，也知道怎么写，但组合在一起为什么那么离奇？什么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俞风失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并不打算过多解释。
温厉寒在一辆车前停了下了，转头朝卓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恰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刚才是不是说过，白芨今晚还有别的任务？”
卓勇蓦然停下脚步，垂下头像是在思考温厉寒话中的弦外之音，就在此时，空气中隐隐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朝预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黑暗中一道红光闪烁，对面大楼某个黑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人影倒了下去。
他赶紧环顾四周，企图找出另一个狙击点，这座社区的公寓虽然十分老旧，但种满了花草树木，景色十分宜人，管理得井井有条。午夜时分，深夜的社区非常安静，到处透着一股温馨平淡岁月静好，偶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光，却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没想到他还是个狙击手。”卓勇的话里多了几分不解和疑虑，他杀熊江灭口的那晚，其实并没有离开公园，卸掉伪装之后根本没人发现他，知道惊动了凌恒后他才迅速撤离。
温厉寒不以为意地笑：“你口中的狙击手，是指我们老大，还是……嫂子？”
卓勇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沉默不语，他是干这一行的，凌恒在调查他的同时，他们自己也会关注凌恒。虽说不敢光明正大地和凌恒对着干，但偷偷摸摸总能查到一些东西，比如凌恒的身边多了一个人——白芨！
谁也不敢保证，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和白芨有关，毕竟白芨这个人，外界对他的评价唯有两个字概括——废物！白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少爷，他在凌恒的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却是最近才暴|露在人前。
若是放在现实世界，白芨自然不懂得狙击，但他现在好歹是拥有系统外挂的宿主。系统1226再怂，也是穿梭过无数个小世界，见过世面的高位面程序，瞄准狙击于它而言小事一桩。
白芨双手抱胸斜靠在栏杆上，注视着黑衣保镖利落地收拾干净，完全不留下一点痕迹，转身消失在黑暗的通道里，他缓缓勾起嘴角道：“小六，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成功？万一我手一抖，可不是断了对方的胳膊那么简单，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一枪爆头的呢？”
系统1226“切”了一声，很是不屑：“有我这个外挂，你要是还失手，我看你趁早收拾收拾按原剧情走吧，从明天开始低调做人，在剧组安分守己地拍你的戏，见到白月光再嘤嘤嘤哭唧唧。”
白芨刚想翻个白眼怼回去，眼睛余光瞥到凌恒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忙收住嘴探头望了过去。
凌恒看着手机屏幕上“孟云”二字，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如何？”
“完成！”孟云沉着声音道，“厉寒那边也成功了。”
“好，先回去。”凌恒说完便结束了通话，回头对白芨道，“孟云和温厉寒已经抓到人了，任乐也一并带回。”
白芨点了点头，他们的行动总归不能见光，否则绝对会在F市掀起大风暴，何况他目前的身份还是新人演员。先把人抓回去，该问的问清楚，接下来怎么处理，就看凌恒如何善后了。
白杭看着走在前头的白芨和凌恒，神色略带复杂，想起了昏迷那段时间，反复出现在梦里的人，明明有着一张看了二十多年的熟悉脸庞，却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人生。
如今再看眼前的这张脸，他知道这个人早已不是曾经的“白芨”，尤其是亲眼见到这人架起枪，目光凌厉神色冰冷，毫不犹豫地开出那一枪时，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的白芨一定知道原因，甚至知道他的梦境。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这个白芨为何会出现，将来又会不会离开，至少挽救了他和弟弟的人生。
“你什么时候学的狙击？”陆玦抵不住心头的疑惑，单手拍在白芨的肩头，起初他还以为这家伙只是大言不惭随口戏言，也只有凌恒会对这人千依百顺，真给人弄来了狙击枪。
白芨瞥了陆玦一眼，反手撑在凌恒的肩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凌总的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狙击嘛，学一学小意思，对吧，凌总？”
凌恒嘴角微抽，尤其是看到陆玦露出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嘴角抽动的弧度扩大了几分。他当然知道白芨再厉害，也不可能真是个什么都会的全才，狙击定然是靠系统1226的协助。
白杭无奈失笑，他倒是对白芨如何学的狙击没兴趣，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猜到有人埋伏？要取卓勇的命？”
白芨低头摸了摸下巴，笑着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也可以说是他们这条链子上的规矩，我想卓勇在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应该已经想到自己也许命不久矣了。”
陆玦想到死在卓勇手里的熊江，有些明白白芨口中所谓的“规矩”了，他想了想道：“的确，刚才我就一直在想，卓勇这次的行动明显十分仓促，根本不符合他以往谨慎的风格。”
“而且他跟了任乐这么久，从S市到F市，不可能不知道任乐和我们接触上了。既然如此，他会想不到我们派人盯着任乐？还敢这么贸然行动？除非还有其他必须要杀了任乐的原因。”白杭接着道。
白芨转头看了凌恒一眼，突然道：“又或许只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根本没有其他理由，卓勇以往的任务不是杀人灭口，就是与人接头做一些非法交易。他可能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但任乐就是个麻烦，必须要处理掉呢？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他不能放过任乐的同时，幕后之人也不会放过他。”
陆玦和白杭对视一眼，白芨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人就抓在手里了，他们也不必做过多猜测，回去问问他，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嘛。
“什么人？”
几人刚走出公寓，正准备上车离开，白芨突然眼神一厉，快步追了出去，身旁的凌恒眼疾手快，拔腿就跟上了白芨的脚步。
只是社区林荫小道错综，一栋栋公寓间隔之间种满了树木，随处可见的花坛，又是漆黑的夜里，对方若是刻意隐藏，他们根本不好找。
二人追到其中一个路口，小道上空无一人，凌恒拉住白芨的手臂道：“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我先让人在这边盯着。”
白芨沉默地点了点头：“小六，有异样吗？”
系统1226滴滴滴几声：“没有，宿主，你确定刚才有人吗？”
白芨皱起眉头，他刚才只是一种直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甚至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和毛骨悚然，多年来的警觉，他的身体立即拉响了警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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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0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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