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紫霄神雷撕裂苍穹,带着堙灭一切的神力轰然落下,护身光罩寸寸碎裂,猛烈的天雷直击胸口,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白光中彻底沉沦。
等再次醒来时,刺眼的阳光透过雕花窗帘照射在脸上,身上钻心的疼痛感传来,明蘅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跪在了硬冷的地面上。
一个馊硬的馒头被扔在地上,滚到脚边,沾满了泥土。
耳边是李嬷嬷尖利刺耳的咒骂:“下贱胚子,不过是个姨娘生的玩意,也敢冲撞大小姐?跪一夜都是轻的,这馒头赏你,都是大小姐对你的恩赐。”
明蘅的视线掠过眼前的妇人,定落在一旁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穿一件绣满牡丹的锦绣华服,衣襟处缀以珍珠流苏,显得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大胆!居然敢直视大小姐!我看你的眼是不想要了。”妇人厉声喝道,一把按住明蘅的头往地上磕。
额头撞在地面上,传来一阵刺痛。
突然间,一道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同汹涌的潮水,强行灌入脑海。
大周朝,安远侯府。
她是府里最不起眼的庶女,生母早逝,父亲视她如无物,前日只因嫡姐明芷自己失足滑倒,却诬陷是她暗中推搡,她便受了这罚跪柴房、克扣饭食的惩处。记忆里,尽是嫡母冷漠的眼神、嫡姐得意的嘲笑,和下人们随意的践踏。
明蘅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渡劫失败,意外穿越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破败不堪的粗布麻衣,袖口已被抹出了毛边,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明芷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讥笑道:“我的好妹妹啊,这就是惹怒我的下场。”
明蘅抬起眼,看向那还在唾沫横飞骂着的李嬷嬷,在原主记忆中,没少受这恶仆的磋磨。
“看什么看?小贱人还敢瞪我?”李嬷嬷被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怵,随即愈发恼怒,抬脚就要踹过来。
明蘅没有躲,只是在那只脚即将碰到她时,用尽此刻全身力气,微微侧了侧身。
“哎哟!”李嬷嬷一脚踹空,肥胖的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额头“咚”一声撞在柴堆上,顿时肿起一个大包,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竟敢躲!”李嬷嬷捂着额头,又惊又怒。
明蘅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丝冰冷的嘲讽。
“看来你还没吃够苦头啊,那就再罚你跪三日柴房,让你长长记性。”明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明蘅,甩袖转身离去。
李嬷嬷紧随其后,嘴里依旧不停的咒骂着。
待两人走远,明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闭上眼睛,凝心聚神,疯狂催动意念,试图从干涸的丹田气海和四肢百骸中,压榨出哪怕一丝灵力!
“凝聚!快凝聚起来,灵力凝聚!”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那历经千辛万苦修炼出的金丹修为,早已在紫霄神雷下烟消云散。
她只是个资质平平的符修,靠着谨小慎微和一点运气才走到金丹境历劫,这九九紫霄神雷,远非她所能承受。
好在对符箓阵法、星相卜算的知识,依旧清晰地烙印在心里。
环顾这个所谓的“柴房”,角落里堆放着一床铺盖,一张破茶几和一个早已落灰的大木箱。
明蘅从原主记忆中得知,这竟是原主平日居住的地方,一个庶女在侯府中的待遇,连体面的下人都不如。
“啊!肚子好痛。”一阵剧烈的绞痛袭来,明蘅捂住腹部,额上渗出冷汗。
她已经整整两日没有进食了。
这明摆着是要将她困死在这柴房里。
天呐,这就是修真界菜鸟的结局吗?
当务之急是活下去。这个身体太过虚弱,需要银钱调养,更需要尽快获得自保之力。
等着他们送吃食是不可能的了,明蘅打算偷偷溜出去找食物。
她打开大木箱,终于找到了一件看起来还算得体的玄色旧衣,换好后,她奋力推开了破旧的窗户,悄悄爬了出去。
凭借着修真者远超常人的感知,明蘅躲过了守卫,悄无声息地来到侯府后院,她双臂颤抖着引体,腿在墙上徒劳地蹬蹭,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自己拖过墙头。
落地时一个踉跄,她勉强站稳,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晕厥。
明蘅颤颤巍巍地走过两条街,确认没有人跟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混入熙攘的人流中。
京城的主街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明蘅在街角寻了处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叹了口气。
难道真的要饿死在此吗?
遥想先前在修真界,自己虽然修为不高,但也能在师门里吃饱喝足,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现在竟沦落到此种境界,明蘅不禁有些悲伤,泪水瞬间浸满了眼眶。
旁边突然传来纷繁的嘈杂声,明蘅抬头看去。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算命先生正在给一个妇人看手相,说得头头是道:“夫人这掌纹主晚运亨通,只是眼下有一道坎儿…”
另一个瞎眼道士摇着铃铛,念念有词:“测字算命,不准不要钱…”
明蘅观察片刻,突发奇想。
或许,她可以看着她会卜卦算命的本事赚钱!
明蘅眼眸一闪,眉稍微挑,嘴角空出一抹淡笑。
她学着旁边几个算命先生的样子,找了块青石板坐下,布设了一个简易的阵法。
她没有招牌,没有卦幡,只将衣领稍稍拉高,遮住半张脸。
既不吆喝,也不招揽,只安静坐着,目光在来往行人中搜寻合适的目标。
很快,明蘅锁定了一个在街上来回踱步的中年商人。那人眉头紧锁,不时叹气,显然遇到了难处。
“这位先生,”待商人走近,明蘅轻声开口,“可是在寻一件失物?”
商人猛地停步,狐疑地打量着这个遮着面的少女,语气中带着戒备:“你怎知道?”
"观先生面相,财帛宫有缺,应是丢失了贵重之物。"明蘅语气平静,"而且此物与文书有关,对否?"
商人脸色微变,却仍带着怀疑:"小姑娘,莫非是你看我神色焦急,随口猜测?这京城里装神弄鬼的可不少。"
"那本账册以蓝布为封,右上角有墨渍,"明蘅不疾不徐,"内页第三十七处记着一笔五百两的款项,日期是上月十五。"
"你!"商人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你怎会知道得如此详细?莫非是你偷的?"
他激动地上前,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说!是不是你派人偷了我的账册?那可是我身家性命!"
周围已有路人驻足观望。明蘅却依然稳坐如山,声音依然平静:"若是我偷的,为何还要在此等你找来?先生不妨按我说的去做,若是不准,我任你处置,如何?"
“往东南方向寻,”明蘅掐指细算,“应在高处,被什么压住了。”
商人将信将疑,匆匆往东南方向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商人去而复返,手中果然拿着一本账册,脸上满是惊喜:“神了!真神了!就在东南方向书架的顶层,被几卷画轴压着!”
他掏出钱袋,取出几块碎银塞给明蘅:“多谢姑娘!这可是救了我的命啊!”
这一幕被周围几个路人看见,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姑娘,给我看看手相吧?”
“先给我算,我等着回家做饭呢!”
“别挤别挤,排队排队!”
明蘅这边渐渐聚拢的人气,显然是碍了旁边几位算命先生的眼。
那山羊胡老先生方才还在滔滔不绝,此刻前面的客人却有些心不在焉,频繁地看向明蘅这里。
终于,就在明蘅准确的推断出一位客人的问题后,山羊胡老先生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明蘅面前,冷哼一声,声音洪亮:“哼,黄毛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怕是用了什么**的术,要不就是找的托儿。”
瞎眼道士放下手中的铃铛,也跟着阴阳怪气:“这年头,真才实学无人问,歪门邪道倒吃香,坏了我们这行的规矩,真是可耻!”
排队的人群中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些人看向明蘅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疑虑。
明蘅正准备给下一位老奶奶看相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平静地扫过那几位面色不虞的同行。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先温言对面前的老奶奶说了几句宽心话,送走之后,才缓缓站起身。
她面向那几位先生,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却不容置疑:“诸位前辈,小女子初来乍到,只为糊口,无意争抢。江湖术士,亦有高低。准与不准,问卦之人心中自有杆秤。若前辈们觉得小女子是歪门邪道,”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山羊胡面前那套签筒和瞎眼道士手中的铃铛,“不如我们当着诸位乡亲的面,各自起一卦,算算下一刻从街东头走来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所为何事?让事实说话,如何?”
她语气不卑不亢,提出的比试方式简单直接,瞬间将了对方一军。
那山羊胡脸色一变,他那些察言观色、模棱两可的话术,哪里经得起这般当场验证?瞎眼道士更是侧耳不语,显然不愿接招。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群发出几声低笑。
那几位先生面红耳赤,讪讪地扭过头去,不再言语,只是脸色更加难看。
明蘅也不再理会,重新坐下,继续接待下一位客人。然而,经此一遭,她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些,立足未稳,便已招人嫉恨,日后可要万般谨慎了。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明蘅揣着沉甸甸的钱袋,来到小酒馆,包餐一顿后,转身没入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行至一处转角,四周寂静无人,唯有风声呜咽。
突然间,异变陡生!
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自身后瞬间锁定她。
明蘅汗毛倒竖,修真者对于危机的本能让她猛地向前扑倒,姿态狼狈至极。
一枚三棱透骨镖擦着她的后背掠过,深深钉入前方的砖墙,尾翼剧颤,发出一阵嗡鸣。
“谁派你来的?”一个冰冷、沙哑,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自前方阴影中响起。
明蘅抬头,心脏骤缩。
月光勉强穿透云层,勾勒出一个身影。男人穿着一身暗色常服,带着黑色面具,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蓄势待发的鹰隼,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嗜血的光泽,牢牢锁定了她。他手中,另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弩,正稳稳地瞄准她的眉心。
明蘅瞬间懂了,自己这身夜行装扮,被对方当成了意图不轨的刺客!
“我…”她试图开口解释,声音因刚才的扑倒和惊惧而带着颤抖。
但沈砚修根本不给她机会。他眼底寒光暴涨,扣在弩机上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压下!
第二箭射出,直取她咽喉要害!这是真正要置她于死地!
明蘅瞳孔猛缩,求生欲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就着扑倒的姿势再次狼狈翻滚,箭矢几乎是擦着她的脖颈皮肤掠过,带起一阵冰寒的死亡触感,深深扎入她耳畔的地面。
她甚至能闻到箭簇上冰冷的金属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没有灵力支撑她做出更快的闪避。第三箭,她必死无疑!
就在沈砚修手指再次搭上弩机,杀意凝聚到顶点的刹那。
明蘅猛地抬头,不再试图闪避,她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目光急速扫过他周身,语速极快,声音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低喝道:杀我易如反掌。但您的困局,普天之下,唯有我能看破,可否让我为您算上一卦?”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办法能否拖住他。
沈砚修扣在弩机上的手指,顿住了。那双冰冷鹰眸之中,出现了审视以外的情绪,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惊疑。
他周身那凝若实质的杀气,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夜风拂过,卷起地上落叶,发出沙沙轻响。
两人一明一暗,在这死寂的巷道中对峙着。
风驰电转间,沈砚修快步走到明蘅身前,一把扯下她的帽衫,单手掐住她的脖颈,沉声询问:“你是什么人?”
明蘅大脑瞬间乱作一团,怕沈砚修真的动手,她只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实告知:“我是安远侯府的三小姐,明蘅。”
沈砚修冷笑一声:“三小姐还会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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