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刚好罩住沙发一角，姜絮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本育儿书，眼神却有些涣散。
王阿姨刚把念念哄睡，临走前还笑着说：“小少爷今天念叨了好几遍爸爸，说爸爸拍的戏什么时候能让他看。”
姜絮当时笑着应了，心里却空落落的。江叙白进组三天了，每天除了早晚两条报平安的微信，几乎没什么时间联系。她知道拍戏忙，却还是忍不住想他——想他皱眉看剧本的样子，想他吃饭时偷偷给她夹菜的小动作，甚至想他被她逗弄时泛红的耳根。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姜絮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以为是江叙白的消息。拿起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却让她瞬间皱紧了眉头——沈亦川。
她明明已经把他拉进黑名单了，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搞到了她的新号码。
电话固执地响着，像只烦人的苍蝇，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姜絮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语气冷得像冰：“沈亦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絮，你先别挂电话，听我解释。”沈亦川的声音带着点急切，还有点酒后的含糊，“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姜絮简直要被气笑了，“沈亦川，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我明确告诉你，我对你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不，我们从来就没开始过！”
“不是的！小絮，你说谎！”沈亦川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点偏执，“大三时你明明对我笑过，你还给我送过笔记，你说过我讲题很清楚……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是同学情谊！”姜絮的耐心彻底耗尽了，“沈亦川，你醒醒吧！我现在是江叙白的妻子，我有孩子，有家庭，我很幸福！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否则我就报警了！”
“幸福？”沈亦川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嫉妒，“你跟江叙白那种冷冰冰的人能幸福？小絮，他根本不懂你，只有我……”
“够了！”姜絮厉声打断他，“我和谁幸福，轮不到你来评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沈亦川，我们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说完，她不等沈亦川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厌烦。
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她把手机扔回茶几，起身想去倒杯水冷静一下，刚走到厨房门口，别墅的门突然开了。江叙白风尘仆仆地站在玄关，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怎么回来了？”姜絮愣了一下，走过去帮他拿外套，“不是说要拍夜戏吗？”
“李导看我们状态好，提前收工了。”江叙白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顺势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姜絮不想让他担心，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江叙白却没信，他太了解她了，她一撒谎，眼神就会不自觉地闪躲。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虽然看不到通话记录，但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谁给你打电话了？”他不动声色地问，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姜絮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事瞒着也没意义，索性坦白：“沈亦川。”
“沈亦川？”江叙白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还能干嘛，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想让我跟他重新开始。”姜絮皱了皱眉，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却握得更紧了，“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还把他拉黑了，你别生气。”
“我别生气？”江叙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猛地松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和……恐慌，“姜絮，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你还敢接他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甚至惊得二楼传来念念模糊的呓语。
姜絮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心里也有点委屈：“我接他电话，是为了把话说清楚！我已经拒绝他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怎么样？”江叙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像淬了冰，死死地盯着她，“我要你离他远点！永远别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语气里的命令和失控，让姜絮心里一凉。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目有些狰狞的男人，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江叙白，你弄清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是他来找我，不是我去找他。我已经明确表示了我的态度，你为什么还要发这么大的火？”
“为什么？”江叙白像是被刺痛了，猛地提高了音量，“因为我怕！我怕你再被他骗！我怕你再像以前那样，因为他跟我闹，因为他伤害自己，因为他……”
他的话没说完，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姜絮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她看着他眼底的恐慌，突然明白了——他不是在生气，他是在害怕。
害怕历史重演，害怕她再次因为沈亦川而离开他，害怕那些痛苦的过往卷土重来。
“以前……我因为他跟你闹过？”姜絮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确定。
江叙白的怒火像是被这句话浇灭了一半，他别过头，不去看她，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忘了？”
“我……”姜絮语塞。她确实忘了，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但她能从江叙白的语气里，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伤痛。
客厅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敲得人心烦意乱。
过了很久，江叙白才缓缓转过身，眼神里的怒火已经褪去，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絮絮，”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恳求，“别再理他了，好不好？算我求你。”
看到他这个样子，姜絮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心疼。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真诚，“我不该接他的电话，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联系我，我都不会再回应了。”
江叙白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犹豫和敷衍，只有满满的认真和安抚。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要抓住救命稻草。
“他以前……”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用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来伤害她。
“想说就说吧。”姜絮轻轻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想知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吗？”
江叙白的手臂收紧，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以前，你总觉得他对你好，觉得我对你不好。你为了他跟我吵架，为了他离家出走，甚至……”他顿了顿，声音哽咽了，“甚至在你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你嘴里喊的还是他的名字。”
姜絮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疼得她喘不过气。她能想象出，当时的江叙白有多难过，多绝望。
“对不起，江叙白，对不起……”她哽咽着，一遍遍地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江叙白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都过去了，不说了。”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坚定：“但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靠近你，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姜絮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给沈亦川任何可乘之机。她知道，江叙白的愤怒和恐慌，都源于对她的在乎，这种在乎，笨拙却真诚，让她心疼，也让她安心。
过了很久，两人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江叙白牵着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吓到你了？”
“有一点。”姜絮实话实说，看着他眼底的愧疚，忍不住笑了笑，“不过，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顿了顿，故意凑近他，语气带着点促狭，“没想到江大明星醋劲儿这么大，居然还会发脾气。”
江叙白的耳根瞬间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谁吃醋了。”
“还说没有？”姜絮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刚才那个样子，活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
“胡说八道。”江叙白拍开她的手，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姜絮知道，刚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了。她靠在他肩膀上，拿起桌上的育儿书：“你看，我今天跟王阿姨学了怎么给念念做辅食，等你不忙了，我们一起给念念做好不好？”
“好。”江叙白点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眼神温柔，“明天我可能要拍一整天戏，晚上不一定能回来。”
“没关系，你安心拍戏。”姜絮抬头看他，“家里有我和王阿姨呢，放心吧。”
“嗯。”
两人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念念今天又学会了什么新词语，聊王阿姨做的菜有多好吃，聊剧组发生的趣事，也聊《爱如潮涌》里顾深和林溪的感情纠葛。
“顾深后来追上林溪了吗？”姜絮好奇地问。
“追上了。”江叙白笑了笑，“经历了那么多，总得有个圆满的结局。”
“那挺好。”姜絮点点头，心里想着，戏里的圆满，戏外的他们，也一定会拥有。
夜深了，江叙白把姜絮抱回卧室。躺在床上，他依旧紧紧抱着她，仿佛怕她跑掉似的。姜絮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江叙白，”她迷迷糊糊地说，“以后别生这么大的气了，对身体不好。”
“嗯。”江叙白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不气了。”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好好的，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卧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彼此均匀的呼吸声，交织成一首温柔的夜曲。
沈亦川的出现像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虽然带来了短暂的不快，却也让他们更加看清了彼此的心意。江叙白的醋意，是藏在心底的在乎；姜絮的理解，是穿越时光的懂得。
爱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插曲和考验。但只要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就一定能抵御所有的风雨，迎来属于他们的，最温暖的黎明。
而那个纠缠不休的旧影，终究会像窗外的月光，天亮后，便会悄然散去，再也无法打扰到他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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