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书区在商场三楼，货架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绘本，从拼音启蒙到童话故事，满满当当的。江知念一进去就像脱了缰的小马，挣脱大人的手跑到奥特曼专区，踮着脚尖够最上层的画册，小胳膊伸得笔直。
“慢点跑，别摔了。”姜絮跟在后面喊，视线却被旁边的绘本吸引——那是本《猜猜我有多爱你》，封面是只抱着大兔子的小兔子，她小时候在图书馆借过，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喜欢这个？”江叙白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本绘本，“可以买回去，念念也能看。”
姜絮回过神，笑了笑：“我小时候看过，挺好看的。”她伸手把绘本抽出来，翻看了两页，熟悉的文字让心里暖暖的，“就买这个吧。”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她手里的绘本，放进了购物篮里。
那边的江知念已经选好了一摞奥特曼画册，抱着跑过来，献宝似的举到姜絮面前：“妈妈，我要这些！”
“这么多？”姜絮挑眉，“能看完吗？”
“能！”小家伙用力点头，小下巴抬得高高的，“我每天看一本！”
“行，都给你买。”姜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从旁边抽了本恐龙百科，“这个也带上，你不是最喜欢霸王龙吗？”
念念的眼睛亮了，抱着画册在她脸上亲了口，软乎乎的：“妈妈真好！”
姜絮被他亲得心里一暖，低头也在他脸颊回亲了一下：“我们念念这么乖，当然要给买。”
小家伙受宠若惊，红着脸躲到江叙白身后，偷偷探出头看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江叙白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儿子，又抬头看向姜絮，帽檐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嘴角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把购物篮往她面前递了递：“还要别的吗？”
“没了吧，这些够他看一阵子了。”姜絮接过购物篮，视线扫过他的衣服，想起早上说的话，“走，去给你买件家居服。”
男装区在隔壁楼层，江叙白不太想去，被姜絮半拉半拽地拖了过去。他平时穿衣服不讲究，货架上的款式大多简洁，姜絮却看得认真，翻来覆去地比对颜色和尺码。
“这件怎么样？”她挑了件浅灰色的纯棉家居服，料子柔软，版型宽松，“看着挺舒服的。”
江叙白没接，只是淡淡道：“不用了，我不缺。”
“你那件都磨破了。”姜絮把衣服往他怀里塞，“试试嘛，不合适再换。”
他拗不过她，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出来时，浅灰色衬得他皮肤更白，肩宽腰窄的身材被勾勒得恰到好处，袖口和裤脚的设计利落，比他身上那件旧的好看多了。
“挺帅的。”姜絮由衷地夸了句，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惊艳，“果然人靠衣装，穿新衣服就是不一样。”
江叙白的耳尖红了红，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语气有点不自然：“一般吧。”
“什么一般啊，明明很帅。”姜絮坚持，又拿起件深蓝色的，“这件也试试？换着穿。”
他没拒绝，默默地又进了试衣间。
旁边的江知念看着爸爸换衣服，突然拉了拉姜絮的衣角，小声说：“妈妈，我也要新衣服。”
“你房间衣柜里不都是新衣服吗？”姜絮想起念念的卧房的衣柜，里面全是给念念的童装。
“要跟爸爸一样的！”小家伙指着江叙白身上的家居服，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灰色的！”
姜絮被他逗笑了，牵着他走到儿童区，还真找到件同款的小码家居服，灰色的，胸前绣着只小兔子。“这件怎么样？”她举起来问。
念念用力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试穿。等他换好出来，小小的一只站在江叙白身边，父子俩穿着同款衣服，一个高大挺拔，一个软萌可爱，像极了复制粘贴的两个版本。
“真好看。”姜絮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拍了张照，照片里江叙白微微低头看着儿子，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念念则仰着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抬头时正好对上江叙白的目光，他的眼神有点复杂，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买了吧。”
“嗯！”姜絮笑着应下，又想起什么，走到念念面前，捏了捏他的小脸，“我们念念穿什么都好看，像个小帅哥。”
她说着，又在念念脸颊亲了口。
小家伙笑得更开心了，往她怀里钻了钻。
江叙白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亲昵的互动，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购物篮里的绘本硌着掌心，有点硬。
从早上到现在，她夸了他一句“帅”，却给了念念两回亲亲；她给念念挑绘本时眼睛发亮，给她自己选书时带着怀念，给她挑衣服时……好像也挺认真的。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尤其是看到她亲念念的时候，他总忍不住想——凭什么只亲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江叙白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跟个孩子计较，太幼稚。
可醋意这东西，一旦冒头就压不住，像藤蔓似的在心里悄悄蔓延，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走吧，去结账。”江叙白率先转身，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脚步却比刚才快了些。
姜絮没察觉他的异样，牵着念念跟上去，还在跟小家伙说：“回家我们就看新绘本好不好？”
“好！”
江叙白听着身后的笑声，嘴角绷得更紧了。他走到收银台前，没等姜絮掏钱，直接拿出手机付了款，动作快得像在赌气。
“我来就行。”姜絮有点惊讶。
“不用。”他拎起购物袋，转身就走，“回家了。”
姜絮看着他的背影，有点莫名其妙。这人怎么突然又冷冰冰的了？刚才试衣服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爸爸好像不高兴了。”念念小声说，拉了拉姜絮的手。
姜絮摸了摸下巴，看着江叙白越走越快的背影，突然想起上次，他看到她亲念念时，也是这副样子。
这家伙……该不会又吃醋了吧？
姜絮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隐秘的开心。她牵着念念快步追上去，故意撞了撞江叙白的胳膊：“走那么快干嘛？赶着回家看奥特曼啊？”
江叙白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没藏住的别扭：“不然呢？”
“急什么，”姜絮笑了，凑近他小声说，“回家我先给你读绘本好不好？就那本《猜猜我有多爱你》，我读得可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的讨好，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江叙白的耳朵瞬间红透了，脚步慢了下来，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闷声道：“……别读错字。”
“放心，保证没错。”姜絮笑得更欢了，心里那点不确定彻底消失了。
看吧，就是吃醋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江叙白拎着购物袋走在前面，步伐稳健，姜絮牵着念念跟在后面，时不时传来几句说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让她心动的秋天。
姜絮看着江叙白的背影，心里悄悄想：
吃醋也没关系。
至少，这证明他在意。
慢慢来，总有一天，他会把心里的那点醋意，变成明目张胆的喜欢。
她有这个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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