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秋鸿闻言双目通红,一度哽咽难言,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掉落。
云明尘尚未开口,谢庭云没忍住错愕地看着玄秋鸿。
“庭云哥哥,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都过去了。既然我们有缘在这里相遇,那你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玄秋鸿道,“先前我叫你小乞丐,是我不对,现在,我向你道歉。”话音落下,他朝谢庭云深深地鞠了一躬。
难道他的演技,已经高超卓绝到这种地步了。
“......好”谢庭云按捺下心里翻涌的思绪,伸手扶起他。
玄秋鸿起身后,关切地问道:“庭云哥哥,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别人吗?”
谢庭云抹了一把不知存不存在的眼泪:“我是荆山郡人,爹爹做些小本生意,我跟着他来到了冀州,却没想到北越和冀州打起来了,冀州城破了,混乱中我和爹爹走散了,被人牙子捉住......”
玄秋鸿道:“贼北越!”
谢庭云深深吸了口气,缓声道:“被人牙子关在地牢里的日子牲畜不如,他们拿长长的银针,从人的指尖扎进去,把人磨到实在受不了了,没脾气了,再卖到贵人府上做奴隶。”
“我是趁着管事外出采买的时候,偷偷逃出来的,他们现在一定还在外面抓我,我只希望......如果你们被人问起,能够说从未见过我。”
玄秋鸿点头:“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谢庭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多谢,我......”
话未说完,他闷哼了一声,身形猛地一晃,险些倒下,幸好有云明尘在一旁替他稳住。
谢庭云脸色发白,缓了口气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玄秋鸿忧心忡忡道:“要不我们偷偷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说什么傻话。”云明尘道,“现在去找大夫,岂不是直接暴露了他的踪迹,他会被抓回去的。”
他蹲下身子将谢庭云的鞋子脱下,露出的脚踝处,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皮肤青紫交错,隐隐能看出几条平行的棱条,像是被人用细鞭或藤条抽打出来的。
云明尘的眸光沉了沉,没有多问,对一旁的玄秋鸿道:“你去外面的地头看看,找一种野草,它的茎是方的,叶片对生,边缘有锯齿,开小白花,很好认。”
玄秋鸿点了点头,飞快地跑出去。
云明尘抬起头:“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处吗?”
谢庭云摇了摇头。
“接骨草外敷可以消肿化瘀,对你的伤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多谢。”
没过多久传来一声门响,玄秋鸿手里攥着一把草药,气喘吁吁地递过来。
云明尘将在掌心揉搓,直到草叶渗出汁液,他将其直接敷在了谢庭云的伤处,又用扯下的干净里衣布条包扎好。
“看着吓人,但没伤到筋骨,后面小心些,别再用力,修养几日就能慢慢好转。”
“......”
谢庭云眸光闪了闪,但他这人天生就阴暗卑劣,只会随时将靠近他的人吞吃入腹。
本就破旧的窗纸,悄无声息地被掀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白色的烟雾从缝中弥漫过来,短短几息便散在了整个屋中。
玄秋鸿皱了皱眉,抬头嗅了嗅空气:“奇怪,屋子里怎么突然起雾了?还有股怪怪的味道......”
云明尘本能地屏住呼吸,再看身边,玄秋鸿已经闭上眼睛,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他心下一片犹疑,眨了一下眼睛。
但眼下场景,由不得再多做细想。
于是他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顺势靠坐在墙边,一动不动闭着眼。
大约过半炷香时间,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都晕了吗?”
“早晕了。”
“殿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追兵恐怕不远了。”
“好。”
谢庭云眸光微暗,往云明尘的方向走了几步,蹲下身。他没有犹豫,伸手利落地将云明尘的腰带解开,脱下那身料子普通却干净的衣衫。
换好衣服后,扶苏看着谢庭云将云明尘束好的头发抓得凌乱,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塞进了他的内衬里,道:“走吧。”
然后,两人用从玄秋鸿身上取下的玉坠换了一头代步的毛驴。
道路两旁尽是荒野,人烟稀少,山林上盘旋着黑鹰,鸣唳长空。
素锦已经喂了汤药,可林青絮的唇色依旧苍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眉头紧蹙,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好似陷入了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林青絮。”云明尘轻轻唤了一声,不过对方并未醒来。
“不是他......不是......”林青絮不安的摇着头。
她紧紧攥住云明尘的手腕,声音有些无措。
云明尘没有挣脱,任由她攥着,将她那只有些凉的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不是北越质子,是云明尘......
刀锋抵住他的脖颈,压出了一道血线。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还是不认?”
云明尘:“我不认。”
话音刚落,他便当胸挨了狠狠一脚,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脸颊侧面被地上粗粝的碎石划地血肉模糊,显得狼狈不堪。
“玄小公子是中书侍郎的嫡子,金尊玉贵,我们动不得。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若再这般犟下去,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废在这。”
耳边响起的声音冰冷而不耐。
云明尘的脸颊沾着鲜血和泥土,凌乱的碎发遮住了他幽寂的眼眸:“我......不是......”
“当真是冥顽不灵,带走!”
云明尘挣扎起来,却被蜂拥而上的官差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他被粗暴地拖向外面的空地,另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提着一根牛皮鞭子走了过来。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北越质子谢庭云?”
不能认。
圣人需要一个北越质子来安抚民心,彰显天威。这群官兵抓不到真正的谢庭云,而自己身上却有一枚属于谢氏一族的玉佩,成了他们眼中顶罪的最佳人选。
一旦他松口承认,这北越质子的名头便再难摘下,还会留下一个欺君的把柄,日后必然受制于人。
所以他必须咬死了,他不是。
鞭子带着风声,狠狠抽落下来。
“啪!”
皮开肉绽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云明尘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他额头上沁出冷汗,与脸颊上不断流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鼻梁、下颌,一滴滴砸落在身下的尘土中。
“云明尘......”
云明尘看着她,应了一声道:“嗯。”
林青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指尖动了动,睫毛抖颤,慢慢醒了过来。
视线没有焦点地游移了片刻,最终定格在云明尘脸上,她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云明尘的右脸,曾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的位置。
云明尘顿时呼吸一滞,再看向林青絮时,她的眼眸含着水光,她似乎在......心疼他?
他因为这个眼神愣了一瞬,低声道:“你伤势未愈,早点休息。”
见他起身要走,林青絮细长的眉头紧蹙,脱口而出:“坐下!”
空气静默了一瞬。
云明尘下意识顿住脚步,倾身在旁边蹲下。
“你——”
“我就是在想,我如果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她顿了顿,有些没头没脑地说道,“我以前可娇气了,受一点皮肉之苦,就忍不住要掉眼泪。心里感到焦虑不安的时候也爱哭。开心的时候想哭,不开心的时候更想哭。”
“我知道哭没有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如果连哭都不可以的话,那这个世界对我们也太苛刻了吧。”
云明尘:“你想说什么?”
林青絮看着他:“我想说下次受伤的时候,是可以哭出来的,这并不丢人。”
“而且,如果你会为我感到难过,甚至会为我哭泣的话,那我会很高兴。”
“......”
他的嗓音以及低沉温缓,如山间缓缓流淌的清泉。
“好。”云明尘回应她。
林青絮闻言轻轻笑开,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们歇脚的庙宇背靠山林,还能听见风摇树枝的沙沙声。
云明尘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受,只觉得外面坠落的雨滴像被打乱了节奏,变得杂乱无章。
【叮!】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林青絮的脑海响起:【攻略进度已达三分之一,宿主,请继续努力哦~】
林青絮没想到攻略进度又上涨了,她偏头看向云明尘,却见对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好似睡着了。
她忍不住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向系统问道:“你绑定我攻略云明尘,究竟是为了什么?”
“宿主,因果循环,自有其道,非你我能尽数窥探。我虽然无法确切的告知你,为何穿梭时空的锚点会锁定于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你与他发生的一切,或许正是他挣脱既定命轨,唯一一次被拯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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