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姐对待安少爷可不是这么个做法。”康慕却是道。
安越瑜对于康慕知晓那天的事情没有丝毫意外,虽然温家尽力压下了风言风语,但是不代表真的无人知晓。
更何况,如果康慕真的来自于康家,温家的动作也根本瞒不住她。
“因为那样的错误犯了,他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安越瑜淡淡开口道,“我可以让他去经历挫折,让他自己成长,但是作为他的家人,我不可能任由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跟安小姐谈一谈。”康慕却没有继续说,反而对另外两人下了逐客令,陶茗仍在懵懵懂懂,屈夏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起身告辞。
“好了,小茗,你先去看看你姐姐。”康慕对待自己的两个女儿的确是更有几分耐心和保护的。
“好。”陶茗虽然不理解母亲的意思,却也没有反驳,而是迅速离开了。
“陶夫人想要与我谈什么?”安越瑜微笑,或许这个时候,她和康慕的谈话才正式开始,虽然安越瑜并不了解康慕想要和她谈什么。
“安小姐觉得呢?”康慕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为安越瑜倒上一杯茶,静静地看着安越瑜。
“陶夫人太高看我了,我对于陶先生和陶夫人并不了解。”安越瑜觉得这一天的事情发展简直就是离谱。
她来参加聚会,更多是为了见一些未来大概率变红的大佬们,然后看看能不能捡漏,找人为她的势力添砖加瓦。
但是,她现在却被人直接从事业线中踢了出来,开始掺和别人的家事了。
安越瑜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好不容易努力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惨!
“安小姐这么说,还真是让我有些挫败。”康慕微不可察地愣了一瞬,最终却是无奈笑笑。
安越瑜也无奈,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她要有那点天赋和脑子,早就去从政了,怎么还会天天像是简陋一样去找科技人才——
毕竟学得文武艺,卖予帝王家。
哪怕是在这个政府**丛生的时代,大部分的人留学回来,依旧愿意前往政府搏一搏。
安越瑜能诱惑别人,也是建立在安家是西南“土皇帝”的基础上的。
“那我很抱歉。”安越瑜微微颔首,“陶夫人,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对我说是最好的选择,一来二去绕一绕,我不一定能够绕到您想要的方向。”
闻言,康慕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安越瑜似乎一直都能让他们惊讶,她不是天真的大家小姐,经常会使出一些稀里糊涂突然落锤计,让他们摸不捉头脑。
“安小姐希望能从致知这里得到什么?”康慕试探性地开口问出了问题。
“找一些能与我合作的人。”安越瑜回答道。
“合作?”康慕笑了笑,“安小姐看我如何?”
“我所做的事情,陶夫人恐怕看不上。”安越瑜笑道,一直以来四大家族不能说全是路灯挂件吧,但是大部分都是。
同志比同胞更可靠,安越瑜需要的一直是一些能支持她理想的人,她并不擅长与人虚与委蛇,论心机,她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这些真正搞政治的人。
更重要的是,安越瑜不信任康慕,甚至于她现在觉得自己来到这里都是错误。
新中国成立后,盘踞上海的四大家族也曾经试图用经济战反逼政府妥协,康家也是领头者之一。
“怎地会有人看不上安小姐的生意呢?”康慕眸光微闪,她总觉得这位安小姐对她似乎有着敌意,并不喜欢她。
“不是生意。”安越瑜轻笑,她摇摇头,“我不喜欢做生意,喜欢做生意的是我二哥。”
“致知和康家在这上海也是有几分地位的,如果安小姐有需要的话,我们或许也可以合作。”康慕说道,她并不相信安越瑜的话,无论安越瑜所求为何,总归是逃不开“名利”二字,哪怕她真的淡泊名利,在这个时代无名无钱又能做什么呢?
而且,哪怕是现在的新派人士,也是要赚钱的,他们依赖资本,依赖生意,康慕不觉得安越瑜对于利益真的无所求。
“我想办福利院和免费的女校,我想办女报。”安越瑜说道,“我想办的这些东西的确需要钱,但是他们赚不到钱,所以陶夫人,这些不能被称为‘生意’,我们恐怕也不能合作。”
“……”康慕沉默,她看着安越瑜,半晌,才微微勾起唇角,“安小姐叫我康慕吧,‘陶夫人’的确很难与你合作,但是‘康慕’‘康小姐’可以。”
“哦?康小姐确定吗?”安越瑜再次问道,“这般作为恐怕无利可图,因为女校女报的原因,甚至连得名都有些问题。”
“安小姐,你做的这些事情是利国利民之事,怎会无利可图?怎会无名可得?”康慕笑着摇摇头。
“康小姐,在这个世道提倡女性读书和工作,恐怕在许多人看来无异于‘造反’,”安越瑜笑眯眯地说道,“挑战时代规则的人,的确或许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但是往往‘过’在当代。”
康慕叹息一声:“安小姐,你想要找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同志’呢?”
“志同道合者,”安越瑜说道,“能够理解我的人,如果选择了这条路,注定是没有太多的物质报酬的,没有热情和爱的支持,必然会选择放弃甚至是背叛。
“内部的内讧比起外部的压力更加难以应对,所以我自然要仔细挑选。”
康慕看向安越瑜的眼神越发复杂,安越瑜太过理智,理智到了悲观的地步,与陶致知等人并不用。
陶致知他们有信心别人哪怕假意加入也会让那人变成同类,而安越瑜却似乎并不期待能改变那些人。
“我现在时间太少了,”安越瑜苦笑,康慕才发现,她似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每一次外交的失败都是对人民的压榨,而女性更是被压榨的对象,我也希望能有更多人成为我的同类,但是没有机会了,我承担不起失败的代价。
“陶先生他们拥趸者众,他们的思想有人看,所以哪怕收到过几次打击,他们也有东山再起的资本。
“而我没有,我希望女性能从家庭中解放出来,我希望女性能有比相夫教子更有价值的工作,我希望女性能够独立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希望她就是她,她不只是谁的女儿,不只是谁的妻子,也不只是谁的母亲。
“如果我失败了一次,恐怕迎来的就是对女性更为强硬的压迫。”
女性身上的枷锁多而重,很多人早已习惯了带着锁链起舞,她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带着枷锁,她们习惯了顺从——
“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不生孩子哪来的你?”
“不都是这样的吗?就你特殊?”
“忍一忍啊,女性疼痛耐受本就比男性好,你叫唤什么?”
“……”
安越瑜不知道她的声音是否能唤醒更多的人,或许她被当成疯子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她很难相信她可以改变别人。
她的团队刚刚起步,她现在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人,向着别人妥协,有一就有二,那些投机者只会成为不成熟组织的催命符!
康慕有着能力,但是安越瑜不敢确定,她是什么样的人,是为了利益可以顺应时代的,还是说也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坚持奋力一搏。
和康慕合作,对于安越瑜来说是个充满了诱惑力的事情,一个阶级想要解放,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本阶级。
永远不要试图去祈求压迫者的怜悯,权利是需要自己争取而非施舍的。
她看过太多的前车之鉴,英国、日本、韩国、俄罗斯……那些为女性争取平等的人,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诱惑、虚假的承诺……这些东西一点点分化了女性,他们能让女性自相残杀,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若是要安越瑜来形容,女性要求的平权是土地改革一般的解放,而男权人士则将之污名化为了平均土地的“女拳”。
从始至终,女权要求的不过是“解放”,而不是那些人扭曲的“特权”!
在二十一世纪尚且有秽土转生的“女德班”“裹小脚”,安越瑜不知道,如果她失败了,这些女性会遭受什么。
但是她不愿意麻木围观,挣扎之后或许她才会觉得轻松。
可是她始终忧虑着,她的挣扎会将女性推入更深的深渊。
抗争意味着更加强硬的镇压,若是可以成功,那么强硬镇压后会是更加强烈的抗争……
安越瑜畏惧着,她之后没有人再愿意起来,因为她是“外来者”。
“安小姐,您觉得现在的女人还有救吗?没有。”康慕轻笑,“她们已经习惯了跟着男性的步伐,然后洗脑下一代,如此循环往复。那些愿意为了女性而奋斗的人只会被当成异类,女性不感谢她们,男性厌憎她们,你觉得,他们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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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新闻还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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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谈判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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