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尝试去救她们吗？”安越瑜轻声开口问道，她依旧面带微笑，康慕的话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你说她们无可救药，但是有人真的用对了办法去救她们吗？”安越瑜说道，“高高在上的施舍不是救，高高在上的指责更不是！”
“她们将家庭丈夫孩子视为人生的全部意义，呵，”康慕嘲讽地讥笑一声，“她们早已丧失了思考和明辨是非的能力，对于她们来说，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想要破坏她们生活的恶人罢了。”
“思考与明辨是非的能力本就是一种奢侈，一个人没有上过一天学，从小别人所告诉她的就是要忍耐，如果她可以和我们一样思考，做得到我们所认为的明辨是非。”安越瑜嘲讽地哼笑一声，“康小姐，你不觉得这更像是一个笑话吗？”
人是可以被驯化的，一个人自幼生存在信息茧房之中，他自然会将自己打造为“合乎规范”的，或许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他才会奋起一搏。
但是在数千年“女德”的教导下，许多女性甚至会将男性的意愿凌驾于自己之上，对于男性的压迫她们甘之如饴。
只要让她们感觉到有东西比生命更重要，她们便连奋起一搏的本能都可以克制。
或许是因为生活苦难太多，她们会将苦难当做“荣耀”，似乎这样一来，她们便是“幸运”的。
逃避是人的本能，顺应环境的懦弱不是普通人的错，对于她们来说，那是唯一能让自己好过些的方法。
她们或许并非没有过觉醒，只是这个世界不会让她们“出格”，绝望久了自然就会麻木。
“既然思考对于她们来说是奢侈，那么你又要如何去达到目的呢？”康慕再次问道，她脸上的讥诮嘲讽已经收敛。
“让她们听到不同的声音，我们叫不醒装睡的人，但是总能叫醒几个真正睡着的人。”安越瑜笑了笑，“我想让她们看到女性的另一种可能，一种不必结婚生子、不会被家庭束缚的可能。”
康慕一怔，不必结婚生子，不会被家庭束缚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说到底，她和那些她看不起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呢？
她也是被家庭所束缚，被康家当做拉拢别人的工具，她嫁给了陶致知后，所做的事情也是另一种方式的相夫教子而已。
不，或许她连相夫教子都没有别人那么“成功”。
陶致知和她是相互理解的，但是没有人可以理解他们，陶致知被人看作是自甘堕落，而她则被指责为“不贤”，康家也觉得她失去了价值——
因为陶致知没有了价值，所以作为陶致知妻子的她，自然也不会有价值。
“说到底，现在所谓的女性靠男性而活，不过是因为男性没有给女性另一种选择。女性不要说同工同酬了，便是连一份正常的工作，都鲜有人愿意去给予，哪怕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她也必定会被无数人‘热心’地去阻止她‘犯错’。”安越瑜说道，她轻笑一声，“我们可以提供给她们一条路，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她们那属于人类的灵魂便会醒来，我们必将打破枷锁，赢得整个世界。”
“赢得整个世界？”康慕怔愣。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被人奴役。”安越瑜笑了笑，“康小姐，你敢说你从没有过想要堂堂正正成为被人崇拜之人的野心么？”
“自然有过。”康慕微笑道，她怎么可能没有过呢？在她跟随着父兄出国留学时，她努力学习，只可惜最后她唯一的选择却是嫁人，因为出国留学过，她选择的范围是非常广的。
那些青年才俊似乎任她选择，仿佛她才是选择男人的那个人，但是康慕很清楚，她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这些人都不过是在她面前走个过场，他们已经是父母挑选好的人了，无论她选择谁，都必定是顺了她父母的意。
她选择了陶致知，这是她一直以来极为庆幸的一件事。毕竟无论如何，他们还有些共同语言，陶致知也对她很尊重。
但是午夜梦回之际，她未尝没有畅享过，如果她可以不用结婚，靠着自己的能力活下去，她会是何种模样？
她不会比她那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大哥差，也不会比她那个一心捞钱的二哥差，或许她可以支撑起整个康家，如果给她这个机会。
“安小姐想要如何打开这个缺口呢？”康慕问道。
“建立女子工厂，女子学校，让女子有‘家’可归，靠着自己养活自己。”安越瑜说道，“或许一开始我不会有任何盟友，但是在这个时代，缺什么，都不会缺活不下去的女人。”
缺什么，都不会缺活不下去的女人吗？康慕想笑，却又感到一阵悲凉，是啊，什么时候都不会缺活不下去的女人。
“只要有人开了这个口，没有人能再将之关上。”安越瑜举起茶盏，喝了一口，“而且，哪怕他们再次将女性压下，后来者也可以有失败的经验可以吸取。”
“安小姐倒是乐观。”康慕神色淡淡，她看着安越瑜，却是突然问道，“你觉得，屈夏是否有机会？”
“什么机会？”安越瑜眸光微闪。
“从政的机会。”康慕回答。
“我不了解屈小姐，如果康小姐觉得可以，我想便是可以的。”安越瑜回答。
“安小姐现在未必想要让我成为你的合作者，那我便以屈夏从政为投名状和对安小姐的考验好了。”康慕说道。
“哦？”安越瑜挑眉，“此话怎讲？”
“两周后，我会为屈夏在上海的政府争取一个位置，但是非议自然会有许多，安小姐需要的是帮助屈夏在政府站稳脚跟。”康慕微微停顿，“我保证，如果屈夏能够在政界站稳脚跟，她会成为我们的强大助力。”
“这件事情屈小姐会答应吗？”安越瑜问道。
“她会同意。”康慕微微一笑，“安小姐，这一点我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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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重感冒，所以没有更新，我错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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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屈夏的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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