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易特打小就热情开朗，是周围公认的小太阳。
但自从被绑架后，伊易特就非常怕人，甚至一度出现了社交障碍。
为了让伊易特恢复，身为哥哥的伊斯亚没少花心思。
于是，刚结束一场腥风血雨的公司，员工连着一个月，都没见到顶头上司。
那段时间，伊斯亚请伊易特的朋友带着弟弟四处旅行，知道他在，两个小孩肯定没办法玩尽兴，不跟着又不放心.........
最后的最后，伊总给自己安排了个旅行办公，成功解决问题。
记忆的阴影不能去除，伊斯亚能做的也只是努力去覆盖、遮挡、用鲜艳的色彩铺饰，使阴影变得不起眼。
起码，不至于盖过其他幸福的瞬间。
*
次日清晨，一简一奢两架飞行器几乎同时降落在别墅前。
辛塔从飞行器下来，转头和一身便装的米希尔对上了视线。
........救命
辛塔此虫，出了名的没心没肺，但那是在熟悉的兄弟虫里。遇到伊斯亚或米希尔这种身份尊贵的，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个透明虫，存在感为零那种。
可他到底不能变异，小雄虫也不能不接。
辛塔心里发虚，带着僵硬的笑容跟米希尔打了个招呼。
米希尔认真看了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问道：“您是艾里维尔少将身边的副官？”
两虫一齐向门口走去，辛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米希尔不动声色，琥珀似的眼睛打量着院子中的花草：“少将今日回军部复职，您没有跟着一起吗？”
“呃，是，我今天来是.........”
“辛塔副官！”
辛塔紧张的应答被一道声音打断，两虫闻声看去，年轻的小雄子已经打开了门，冲他们招手。
这还是米希尔第一次见到传言里的另一位雄子。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伊斯亚对伊易特的保护实在全面。所有需要抛头露面的场合都被伊斯亚一手包揽，伊易特连跟头发都没露出来过。
可以说，众虫民除了知道伊斯亚有个雄虫弟弟之外，对伊易特是一无所知。
米希尔暗自好奇，光是看着，就知道伊易特的性格跟伊斯亚相差甚远，而这其中差异，也不难猜是为什么。
不是家里极受宠的虫崽，是绝养不成这种性子的。
伊易特注意到辛塔身旁的生面孔，疑惑道：“这位是......？”
米希尔行礼问好，自我介绍起来：“阁下日安，我是米希尔·欧德，来接替艾里维尔少将的工作，算是伊斯亚冕下的助理。”
伊易特恍然，“是这样啊，我哥在帮我收拾东西，两位先进来吧。”
伊斯亚和伊易特都不怎么重物欲，初来乍到，也没购置什么，给本就宽敞的客厅空间又加上了几分空荡。
莫里不在，伊易特便给辛塔和米希尔各倒了杯水，上楼叫伊斯亚去了。
米希尔拿着杯子，纵使他早有准备，眼看着雄虫给自己端水来时，还是有些难适应。
对着米希尔，辛塔还是心里发怵，但还是鼓起勇气解释道：“两位雄虫向来与众不同，没事的。”
米希尔微愣，笑道感谢，本就漂亮的脸更显明艳。
辛塔不好意思地笑笑，余光瞥见楼梯上方出现的身影，强装出来的淡定被下意识的紧张战胜，几乎是弹射着站起了身。
“伊斯亚冕下。”
米希尔猝不及防被辛塔吓了一跳，又在起身时迅速调整好表情，抬头时笑容得体，挑不出一点错处：“伊斯亚冕下日安。”
伊斯亚目睹了全程，犹豫片刻后回道：“两位日安。”
莫里手里提着东西，跟在伊斯亚身后，闻言又伸出来一条新的机械手臂，扭动着冲两虫招手：“两位客虫好！需要用餐吗？”
伊斯亚：“.........”
太久不给莫里施展厨艺的机会，好像把小机械虫给憋坏了。
“辛塔副官，我们走吧！”伊易特兴奋道，最近在家里待着，虽然安逸吧，但无聊也是真的。
再这么下去，他也会憋死的！
“好的。”辛塔询问地看向伊斯亚，确认后者也是同意的，抢先一步，接过莫里手中的东西，“您的班级和寝室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先带您过去。”
辛塔想来是下了功夫，伊易特关于学校的各种问题，都能答得十之**，这么边走边说，伊易特就这么忘了还在辛塔手上的行李。
伊斯亚和米希尔目送两虫上了飞行器，又回到客厅，各占了茶几两头的单人沙发，心照不宣地择了个适用于谈判的坐法。
“冕下，这是克里亚近些年主要涉猎的产业，您可以事先了解一下。”米希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份纸质材料，递给伊斯亚。
“虫皇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先安心等待，他会给您安排好家族的事情。”
伊斯亚并无异议，现在的克里亚家虫，虽远不如萨斯特和伊莱纳，但盘踞主星多年，绝然不是伊斯亚单枪匹马能抗衡的。
到时候惹火烧身，提前客死他乡也说不定。
伊斯亚的命值钱，光是这点，虫皇就不会让他蹚这趟浑水。
“另外，关于您婚配的问题。”
米希尔话题一转，说道：“近来星网上确实有虫民要求将您的信息录入匹配系统，但还远不到失控的程度，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自由选择雌君或者雌侍。”
“也就是说，信息录入系统，就没有自主选择权了？”伊斯亚皱眉，向米希尔确认。
米希尔笑笑，拿起桌上的水杯：“主星法律是绝对维护雄虫阁下权益的，录入系统后，匹配出的雌虫您不满意，就可以将其定为您的雌侍甚至雌奴，这都是允许的。”
强买强卖，买回去怎么样就随便，这算哪门子的非强制？
简直流氓条款。
伊斯亚只觉无语，这么匹配出来，就是强行捆绑，雄虫一旦不满意，这气就无疑会被撒到雌虫身上。
米希尔喝了口水，唇瓣被温热的水润湿，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雄祖父同我说过您对雌君的要求，不知道米希尔是否有机会，向冕下求得这个位置呢？”
米希尔所说的“要求”，自然是指宴会时伊斯亚的那番不负责任的“渣男”言论了。
伊斯亚把手中的纸张放下，微微笑着，眼神却平淡如水，没有丝毫笑意。
“阿米卡家主有跟您说过我的事情吗？”
“如果您指的是关于虫神那件事，我想应当是说过的。”
伊斯亚仍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说出的话却没什么温情：“那就抱歉了，我或许不太适合您。”
米希尔眸光微动，又笑道：“冕下，我是否能请问您，是从何得知不适合的呢？”
“坦白说，我看不出您成为我的雌君会有什么益处，尤其是您知道那件事之后。”
米希尔指尖在终端无意识地摩挲，面上笑容不改：“怎会没有益处，冕下是现今唯一的S级雄虫。对我们来说，您本身，就是最大的益处。”
伊斯亚点点头，对米希尔的话表示认同：“精神力确实是我最有力的优势，也的确有很大的吸引力，但那是对普通雌虫来说，您并不需要。”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您其实根本不在意我的精神力吧。”伊斯亚缓缓说道：“或者说，您根本不怎么在意雄虫。”
虫族对雄虫的看重源于繁衍和精神力的需要，如果米希尔不在意这些，自然就没有特殊对待雄虫的原因。
不在意雄虫，不在意雄虫的特权，所以不会有其他雌虫对雄虫的小心翼翼，不会有对得罪雄虫的畏惧，也不会有对雄虫若有若无的讨好。
他甚至敢主动招惹卢尼，给自己找乐子。
米希尔对雄虫的态度十分明显，隐晦的看不起，看似大方实则不在乎的轻视。
“无论怎么看，我所有的优势对您都算不得什么，我不认为您有什么选择我的理由。”
“就算有，也不会是您所说的精神力。”
米希尔放下杯子，抬眼，两虫就这么无声对峙着，客厅里落针可闻。
良久，到底还是米希尔先投了降。
“冕下观察力实在强，这么说来，我们就确实是不适合了。”
短短一次谈话，就已经落了下风，就算是当了雌君，也很有可能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但凡伊斯亚没这么精明.........
米希尔不无遗憾，但也明显放松了不少。
本来听雄祖父说自己没戏，米希尔是不信的——他向来很清楚自己对雄虫的诱惑力。
只是没想到伊斯亚根本不吃对付雄虫这一套，米希尔没得到雌君的位置不说，还跟了伊斯亚一个盘问的机会。
米希尔自觉吃了亏，计划好的雄主也没了，心里难免憋闷。
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算意外，如果伊斯亚同意了，他可能就不会那么满意这个“结婚对象”了。
这是一道无解的矛盾问题。
“那么冕下还有其他的问题吗？”米希尔不装，性子里那份雌虫难有的嚣张就漏了点蛛丝马迹。
伊斯亚看着米希尔的态度变化，指尖在终端上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我比较好奇，为什么您能这么的.......”
伊斯亚斟酌着用词。
“自在。”
米希尔并没有立刻回答伊斯亚的问题，而是提醒道：“冕下，关于我担任您个虫助理的事，您还没有给我回复。”
“如果您不觉得屈才的话，我自然没有异议。”伊斯亚淡淡地答道。
米希尔满意地笑起来，终于是给伊斯亚解释了。
“冕下您之所以认为我自在，是因为您见多了不自在的，比如.......艾里维尔少将。”米希尔举例，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伊斯亚。“少将和大部分雌虫差不多，不受宠，要上战场，有精神紊乱症，对雄虫有事关生命的需要。”
“但这意味着有受宠的、不用上战场的、完全不需要雄虫精神抚慰的。”
米希尔轻勾嘴唇，“同样的，有残暴的雄虫，就会有温和的雄虫，哪怕残暴、愚蠢的雄虫占了99％，也会有1％的雄虫是温和、聪明的。”
“任何东西都是要抢的，抢到了就要藏起来，1％没了，剩下的就只能抢那99％。”
伊斯亚垂眸，将莫里送来的饮品放下：“那这么说来，您是对那1％胸有成竹了？”
米希尔摇头。
“事实上，那1％本就是为我们准备的。”
米希尔说这话时，声音沉静，伊斯亚能从中读出一种名为“底气”的东西。
因为有绝对的底气，身为亚雌的米希尔可以不把地位高上的雄虫放在眼里，活得张扬肆意。
也因为没有这种底气，有着与异兽搏杀能力的普通雌虫，不敢在雄虫面前说一句反话，将雄虫奉为不可忤逆的上位者。
伊斯亚无端想起了艾里维尔，一个小心翼翼，习惯把自己放在下位的合作者。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伊斯亚也常会选择这个“窗户”，作为观察的通道。
米希尔和艾里维尔的眼睛，是截然不同的。
米希尔琥珀色的眼睛能燃起野心的焰火，艾里维尔的眼眸却总似一潭死水，翻不起一点浪花。
看着，让人觉得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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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99％与1％的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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