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泊远!”
沈昭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被这一声看似冷静,但饱含着威胁意味的语气激得全身一抖。
她下意识想:“完了,又暴露了。”
脚站在门口不敢动弹。
被工作人员意味深长地盯了不到一分钟,沈昭还是挺不住了,视死如归地进了篷房。
帘内卫可坐着,几个罪魁祸首站成了一排,依次是宁泊远、杨书剑、白树成、叶启。
“嗯?”沈昭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叶启旁边,悄声问,“老师怎么也在这里?”
叶启一脸显而易见的表情。
沈昭反应了过来,叶启的决议书肯定是老师给的。
但她随即陷入了疑惑,大家到底是怎么被泄露消息的?
很快,她的思考被卫可的眼神一瞟,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卫可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能从声音分辨些许。
“侦查用是吧?”
宁泊远弱弱地回答:“是啊……”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呢?”
宁泊远立马把杨书剑卖了:“杨队长申请的,我哪敢不批呀。是吧……”
杨书剑硬着头皮:“确实是我申请的。”
卫可继续问:“最近特组队没有外出任务吧?”
“没有。”杨书剑的回答简短,没有一丝露怯,要不是他的手紧紧贴着裤缝,还真让人看不出他在紧张。
“怎么?安全保障队巡逻不给力,还是瞭望台的军用望远镜不好使啊?”
“没有。”
“怎么就还需要特组队也去侦查了?”卫可的声音明显拉长了,“手持,双筒,8×40。”
杨书剑还想开口说什么,卫可挥手摆了摆:“别演了,你演戏很差。”
沈昭回想起了上次被杨书剑审问的时候,强忍住没有笑出来。
“还笑,是你们两个干的吧。”卫可把视线移向沈昭和叶启。
沈昭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在卫可看不透的眼神下坚持了几秒钟,就打算投降。
叶启却率先开口了:“是我干的。”
沈昭差点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在卫可的注视下,她不敢用手,只能用脚悄悄碰了碰叶启的脚后跟,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叶启没有理会沈昭的暗示,继续道:“卫委员长,这是在决议书范围内的,运用协同权限,给研究人员研究项目所使用的研究仪器,并不算违规。”
“哦?”卫可追问,“研究什么?”
叶启轻轻摩挲着食指和拇指,缓缓道:“意识力的特性。或者说,是仅存在于人,还是也可存在于其他生物。”
卫可的眼睛眯了眯,等待着叶启继续编。
沈昭眼看着叶启的手有些僵硬,那细微的小动作也越来越迟缓,鼓起勇气,接着编:“是这样的,这关系到伦理方面的问题。”
“意识力的促觉醒实验,直接用人进行实验设计,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我们想用动物替代。”
卫可微笑着问:“那你们找到了吗?”
沈昭呼吸一窒,她哪里知道啊,她又没看过,天啦。
卫可停止了追问:“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基地。所以不会有额外的惩罚。”
沈昭刚想松一口气,没想到卫委员长又扫向了老师,接着道:“白树成,明面上你是没有干什么,把自己倒是摘得一干二净,不过没有下次。”
白树成懒懒散散地道:“知道了,卫大委员长。”
临走之前,卫可站起身来,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难道忘了,监管权。”
几个人立刻反应了过来。
卫可笑着走出了会议室,嘴型显示道:“下次注意。”
沈昭喃喃:“她好厉害啊……”
叶启淡淡地笑了笑:“有她在,我们不用害怕……”
沈昭看着卫可被簇拥着走向办公室,重重地点头:“我们也要努力了。”
白树成叹了一口气:“以后都要打申请了啊……”
随即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启:“看星星申请。”
叶启的捂住了脸:“别说了……”
夜深人静,纪霖的病房却无比热闹。
一张沈昭央求着杨书剑从地上特组部拎回来的小圆桌和几张休闲椅。
明晃晃的灯下,沈昭、叶启还有杨书剑正在一边翻看从档案室抄写整理的研究子表,一边填写研究主表。
要问白树成呢?他得值夜班。
从伦理上讲,不能虐待老人,尤其是高育才是真的上了年纪,没办法经常熬夜。而沈昭呢?她毕竟是个医学生,学得还不是全科,还没有完全应对所有突发情况的能力和魄力。
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还得熬到后天。
因为,还有两天,管委会例会就要开始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必须交出一份答卷。
至于管委会要求的是促进意识力觉醒研究,而他们做的却是异化研究,这一点,沈昭自信地说:“如果计算结果显示,血液□□的暴露和异化无关,那么促觉醒研究是否展开,管委会说不定都得吵很久呢。”
时间随着纪霖输液器的液体,一滴一滴流逝,陆陆续续还听见了站岗的士兵交接的脚步声,这意味着又来到了凌晨零点。
沈昭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又拿出一张表:“你们先去睡吧。”
叶启停住了笔:“那你呢?”
“不用管我,就当值夜班了。”沈昭用笔抵住自己的额头,怀念地笑了笑。
杨书剑犹豫地说:“你也去睡吧。”
他见沈昭摇了摇头,放在桌面的手微微蜷起:“如果实在不行,我去和卫委员长说明情况,她一定会理解的。”
叶启的声音有些冷意:“不行,必须做出来。”
他看了看认为算出结果是理所当然的沈昭,以及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延期的杨书剑,抬起有些酸软的肩膀,揉了揉额角。
“管委会不全是她说了算,我们已经破例两次了,不能有第三次。”
杨书剑罕见地强硬了起来:“我自然站在我们这一边。”
叶启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那也就两票,还有五票。”
杨书剑的气场有些压迫感:“宁泊远呢?”
叶启直视:“那也还差一票。”
杨书剑有些上头:“依特组队和基建部的关系……”
叶启直接打断:“这不是票数的问题,你……”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手指紧贴桌面:“您如果这样做,如何让她在基地立足?”
“是靠卫委员长的偏袒?”
“是靠您的破例和偏爱?”
“还是她自身的实力和才华?”
杨书剑猛地站了起来,椅腿在地面划出“撕拉”的声音:“我没有。”
叶启抬眼:“不是您有没有,是别人怎么看。”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沈昭尴尬地站起来,一边走向他们中间,一边说:“别吵了,吵这么久,都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她看向杨书剑,做了个祈求的手势,眼巴巴道:“杨队,您快去睡觉吧。”
“本来您就是来帮忙的,再跟着熬夜,我真的过意不去。”
杨书剑被灯光下水灵灵的眼睛晃得一愣,来自女孩故意软下去的声音搅地他心里泛起涟漪,他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胸口直接冲向头面,立刻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后知后觉补充道:“行,那叶启呢?”
沈昭转向叶启,她双手拉住叶启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哄着:“快去睡觉吧,嗯?”
叶启的脸紧绷着,没有说话。
沈昭拿叶启没办法,寄出了和平时代对青春期男孩的杀招:“你再不睡,小心长不高。”
并继续补刀:“你看,你都快15岁了,还没有我高,肯定就是睡少了。”
叶启的嘴里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沈!昭!”
沈昭拽着叶启,半推半就把他推到了杨书剑身边,后退了几步,挥了挥手:“慢走不送,明天再见!”
杨书剑一把按在叶启的肩膀上,强硬地把他带着往外走,并礼貌地回道:“明天见。”
一直走到军区门口,杨书剑的力道才缓了下来,松开了手,对叶启说:“我送你回家。”
叶启没有说话,杨书剑叹了口气,跟在叶启身旁,亦步亦趋。
防空洞的夜很静,能够听到脚与地面撞击的声音,听到安保队巡逻的声音,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叶启突然问:“杨叔叔,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激动?”
叶启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杨书剑一下子有些心虚,他一时间没有回答。
但男孩没有停止,又问了一遍:“杨叔叔,为什么?”
杨书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沈昭的微笑的、张扬的、黯淡的、祈求的眼神一拥而上,但随即又被纪霖哀伤的、喜悦的、空落的、坚定的眼神所打散。
他还记得他终于鼓起勇气冒昧地问纪霖的那一天。
“那张卡片,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你每次回来都要看它。”
纪霖的身影像被什么定住了,片刻后才轻声道:“是啊,是很重要的人的东西……”
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叶启的身影,他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疑惑地看着他。
他把所有的悸动随着喉结的滚动吞咽进了身体里,只是缓缓道:“这是另一个人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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