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长点心，眼睛注意看一点啊？”
“诶，明明是你不长眼撞的我好吧，我的书都被你撞飞了。”
“那是你自己没抱住，还能怪我？”
“我说你这人太没道理了吧？”
俩人越说越响，尤其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俩人的声音极为清晰，把全图书馆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连认真写复习的陈念之都忍不住抬头看过去，而程昭早已在吃瓜前线了。
“我人就好好站在书架找书，你直直的就撞过来了，还恶人先告状说我撞的你？”女生显然被气到了，声线都带点颤抖。
“要不是你站着这，我能碰到你吗？”
此话一出，围观人群哑然，程昭都被这男的无耻程度气到了。
女生已经不想和他掰扯了，转身准备走人。
程昭刚好就站在她正后方，清清楚楚看见女生完整的模样。
长着一张跟程意一模一样的脸，不……不对，这分明就是年轻版的程意。
像是感受到视线，女生朝程昭看去，正好迎上她的目光。
女生对程昭一笑，她看见程意带点樱粉的嘴唇一张一合，好似在唤她。
“程昭。”
“程昭。”
“程昭，起床啦。”
“啊！”程昭整个人弹坐起身。
陈念之被吓一跳，“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
陈念之莞尔，双手轻轻捏程昭脸颊上的软肉，“没事的，都说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说明你现实中会越来越好的。
好啦，起床啦，别忘了今天还有约哦。”
程昭被捏地有些害羞，耳框泛红，生硬地挤出一个“噢”。
上午的天气在宁安难得的凉快。
陈念之和程昭早早到了约定好的地点，等到了约定的时间，邀约人迟迟未到。
俩人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陈念之从书包掏出新买的试卷为下周的考试做准备，而程昭在旁边的书架随意搜刮了几本小说滋滋有味的看起来，丝毫没意识到她旁边出现一双白到发光的腿。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程昭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天色好像越来越暗，直到头顶上方幽幽冒出了一句:“好看吗？”
程昭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一屁股掉到了地上，痛的她下意识叫出了声，但又意识到在图书馆，后面半声硬是生生憋了回去，要叫不叫的，引得人发笑。
没想到把人吓到，陈念之和那人将程昭扶回椅子上，“没事吧？”，始作俑者神色带了点慌张，完全没有了刚刚开玩笑的样子。
程昭一边揉自己的屁股，一边偷偷打量那人。
白、细、光滑且长的腿，往上是骚包粉的短裤，腰间系了根皮带，搭配独属于他气质的花衬衫，头上顶着个同色系的墨镜，一身穿搭时尚且张扬，一米八往上的身高，配上精致到雌雄莫辨的脸，走到哪都是焦点，若不是那一头利落的短发和独属于男性的嗓音，还真让她分不清男女。
这身穿搭，明白的人知道他是来图书馆看书的，不明白的，还以为他是来度假的。
程昭手撑着脸蛋，故意挡住旁边关切的视线，朝陈念之疯狂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你同桌是男的？还穿成这样来学习？
陈念之也为难的眨了几下。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是这样的打扮。
“干嘛呢你俩，当我不存在啊？”，始作俑者开始不满了。
陈念之一脸被抓包的表情，朝他尬笑了几下：“哈，奥我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同桌邵言，这位……是我妹妹。”
“奥~妹妹”，他佯装思索了一下，突然发问，“我怎么不记得你有个妹妹？”
陈念之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多少人的？”
明明她和邵言也才认识一个月。
程昭怕再聊她的身份就要暴露出来了，这种违背常理惊骇世俗的经历可不能被外人所得知。程昭双手展开挡住俩人视线，示意停止，“好啦好啦，我们来图书馆可不是来聊这些的，该看书的看书，该复习的复习啊，别聊那些有的没的。”
陈念之听了话开始自顾自做起习题，程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转移到对面，刚好和邵言无语的眼神对视上。
程昭讪笑，尴尬挠了挠脸颊，拿起她宝贝小说继续看。
正看着，程昭忽然想起被遗忘正事，但又不太好意思直接开口，话绕了一圈，拐弯抹角地说：“哎呀，我看姐姐这本笔记本挺好看的，能不能送我呀？”
说着还上手拿起，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在封面慢慢地摩挲着。
陈念之没搭理她，倒是邵言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本子放回原位，不满道：“这是在我家旁边的书店买的，你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带一本。”
程昭没想到这番不仅达到了目的，还探出了一些不该知道的，她一下子燃起了八卦之心，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俩人之间转悠。
程昭刚想开口问什么，图书馆的另一头传来的争吵声阻止了她张口。
程昭朝声音来源处望去，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今早做的梦。
程昭蹭地站起身，快步向争吵处走去。
离得越近，声音越清晰。
“你能不能长点眼睛注意看一点啊？”
“诶，明明是你不长眼撞的我好吧，我的书都被你撞飞了。”
跟梦里的一模一样，程昭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你自己没抱住，还能怪我？”
程昭想，那女生应该要回答。
我说你这人太没道理了吧。
“我说你这人太没道理了吧？”
两者同时冒出，没有一丝差别。
俩人继续争吵着，程昭这次没像在梦里那样旁观，而是冲上去挡在了女生身前。
“你说人家撞的你，你有证据吗？”
女生在程昭身后委屈地嘟囔：“我就好好站在书架前，他撞到我还说我是我撞的他。”
对面那人理直气壮，和梦境别无二致，“要不是你站着这，我能碰到你吗？”
程昭虽然有了准备，但依旧被气到，“书架前本就是站人的地方，难道你认为这片区域应该清空专门为你通行？”
男生被程昭怼的一噎，一时之间没说出反驳的话。
程昭趁热打铁，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本书，不偏不倚地扔他怀里，“我觉得你需要这本书。”
男生手忙脚乱接住，下意识将书摆正，低头一看封面几个大字——《礼仪天下：公共场所礼仪》，霎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上的书像烫手的山芋，在周围目光的注视下，他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程昭没等他反应，她便拉着身旁的女生扬长而去了。转身时瞥见女生熟悉的面孔，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不由得呼吸一滞。
一股说不清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涌上，她感觉拉着程意的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她强自镇定，继续向前走，人还没走到陈念之跟前，就远远地看见陈念之伸出大拇指对她比了个赞。
程昭忻忻得意，伸出另一只手正想回比，忽然眼前的手扭曲变形，脚下的路变得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下一秒，天地倒悬。倒下的一瞬，她感觉自己跌进了一个暖烘烘的怀抱里。
窗外鸟啼清脆，天空如同颜料倾倒似的蓝，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程昭的脸上。
意识渐渐回笼，眼帘迎来一丝暖意，程昭睁开眼，被明亮的光线刺的眯起眼，程昭艰难适应了一下，又慢慢地睁开。她茫然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陈念之的房间里。
“嘶。”程昭想撑起身下床，但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稍一动弹，就有一种酸涩拉扯感从肌肉处传来，关节也跟着发出咯吱响，整个人僵硬的不行。
这究竟是躺了多少天？程昭暗自吐槽，她正想抬起胳膊在床上活动一下筋骨，手背却传来隐隐钝痛，抬手一看，只见白皙的皮肤上，针孔的周围，赫然映着一小块乌青。
怪不得那么疼。
床边的垃圾桶里放着不少吊瓶和针头，倒下前的记忆纷至沓来。
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她来这个世界之前，才刚做过体检，明明一切都正常。
程昭揉了揉太阳穴，一切发生的太快，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的像一团浆糊。
程昭拖着腿下床走两步，随后身后传来敲门声，没等她应声，门就被推开了。
季淑芬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程昭一边扶着身边的能支撑物体，一边尝试向迈步。看着像正在复健的病人，动作别扭又奇怪。
她心头一紧，快步上前，把温热的粥往床头柜上一搁，伸手扶住程昭胳膊，“别急着动，坐好。”又将程昭带回床边，待她坐好，托起她的腿，轻轻放平在床上。
接着，季淑芬坐在床沿，握住程昭小腿揉捏，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不过就是动作有些生涩，像是刚刚才学的。
“你都躺了四五天了，才刚醒就不要立马动了，给你按摩一下会舒服一些。”
“四五天？这么久吗？”她还以为顶多只有两三天。
“医生来检查过了，说你身体机能正常，可能因为最近压力大，急火攻心才晕倒。但是晕倒这么多天的也是奇怪，不过你醒来了就好。”季淑芬往床里挪了一点，按程昭另外一条腿。
“这几天我们都挺担心的，特别是囡囡。”她笑了一下，继续说：“你昏迷的这几天，身体都是囡囡在擦，衣服也是她给你换的。”
程昭听到这话猛地一震，如同晴天霹雳。惊愕过后，一股热意“轰”地往上窜，血色肉眼可见地爬满她的脸颊和耳尖。这……这怎么可以，虽然陈念之是她的妈妈，但陈念之现在还不是生育过的母亲，而程昭自己也并非是小孩，她们俩分明是年龄相仿的两个女孩。这种认知让程昭几乎无地自容，想瞬间逃离这个世界。
季淑芬瞧见程昭涨红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妈妈照顾孩子不是很正常吗？况且这正好能让她练练手。”
“但这……”不对，妈妈？什么意思？程昭突然想起什么，“亲子鉴定出来了？”
季淑芬往程昭面前移，抬起她的胳膊揉搓，“昨天刚出的，囡囡确实是你生物学上的母亲。”季淑芬顿了顿，“其实你当时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相信你并没有说谎，只是穿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惊骇世俗了。”
这样离奇的事，着实难以让人快速接受，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突然冒出了跟程昭说她来自未来，程昭也只会认为她可能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这么一想，陈念之和季淑芬其实已经很包容她了，至少没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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