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收拾好东西闲聊似地说：“今天你们回来的这么晚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我看你鞋底沾了不少泥要去溪边洗洗吗？”
克里斯瞥一眼裴泽翻背包的手依旧没停下，“嗯，一会儿再去。”随后他扔给裴泽一个瓶子，“接着。”
裴泽伸手接住克里斯抛来的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驱蚊液。不愧是皇子殿下，背包里带的东西总是和他们不一样，裴泽已经不太去关注为什么克里斯会有这些东西了，能掏出枪的背包有什么裴泽都不觉得稀奇，他只是一个劲地感叹：“谢了，会长你装备真齐全。”
“有备无患。”克里斯声音没什么起伏道。
裴泽又将话题引了回来，“要叫上陈翡还有贺铭吗，贺铭不是有些洁癖？”
“你想说什么？”克里斯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裴泽。
裴泽装作不太明白克里斯的意思他疑惑的嗯了一声，“你不是要去清洗吗，我想着叫上他们一起也好。”
“不用管他们，贺铭自己会想办法。”
“行。”裴泽见试探无果在克里斯说完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夜渐沉。裴泽侧躺着，呼吸声渐平缓缓睡去。
感受到身旁人睡着，克里斯盯着裴泽看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克里斯离开后，本应睡着的裴泽缓缓睁开眼蹭起身，眼神清醒没有丝毫睡意。
裴泽看向克里斯放在一旁的背包，要去确认一下吗？但是他并不知道对方去干什么也不知道那人多久回来。这么做风险实在有些大，最终裴泽歇了心思。少了一个人，裴泽惬意许多。
他将双手交叉当做枕头枕在脑后望着帐篷顶部发呆，一直到裴泽有了睡意克里斯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清晨，天光熹微，林间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营地一片寂静，只余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沉寂。
裴泽是在吵闹声中醒来的。
几分钟前，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到裴泽帐前，那人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老旧口哨，脸上憋着坏笑似乎准备干一番大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翡。按陈某人的原话是清早怎么能少得了好友的友情叫醒服务呢？
本来陈翡打算先去吓唬裴泽，谁叫他昨天抛弃了他跑去宋眠那组，当然其实他也想顺道捉弄一下克里斯，毕竟平时他可没这么勇，如今嘛正好有个裴泽当幌子。
当陈翡满怀期待慢慢掀开帘子时，他和穿戴整齐的克里斯来了个无声对视。克里斯瞥一眼对方似乎猜到对方想干什么。
他冷冰冰地看了陈翡一眼。那眼神让陈翡动作一顿，少年讪讪地放下哨子，“呵呵，继续睡，继续睡。我就是来关心下你们睡的好不好。”
裴泽那戏弄不成，陈翡蹑手蹑脚来到贺铭和闻绥的帐篷。他脸上再次挂起狐狸偷到鸡般的窃笑。毕竟对待这两人陈翡那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看着帐篷里熟睡的两人陈翡他深吸一口气。
然后——
“哔——！哔哔哔哔哔——！！！”
一阵尖锐刺耳、毫无节奏可言的哨声猛地炸响。
“起床起床起床！太阳晒屁股了！敌人摸上来啦！旗子要被抢光啦！”陈翡一边疯狂吹哨，一边用手摇晃着帐篷，扯着嗓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
贺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整个人惊炸起，“我操！他充满怒意骂道。贺某人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身体已经本能地做出反应。他刚准备给作死的那人一点教训结果胳膊肘就“咚”的一声撞在了旁边的帐篷杆上。
贺铭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怒火值瞬间飙升到顶点，“陈翡！老子杀了你！”
闻绥醒来人都是懵的，他捂着耳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哀嚎：“陈翡！你有病啊！我的耳朵！聋了！聋了！你等着被我弄死吧！”
陈翡看着两人的惨状，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上气。“哈哈哈哈哈！贺大爷，闻少爷，早上好呀！精神精神！美好的一天从陈翡叫早开始！”他甚至还贱兮兮地又吹了一下哨子。
“你给老子等着！”贺铭气得几乎要爆炸，他冲上去对陈翡拳打脚踢。
闻绥则在一旁呐喊助威：“打死他！往脸上揍！”
裴泽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从自己的帐篷钻出来，看着这群活宝真的是......他无奈道：“你们这大清早的......练功呢？”
“裴泽救命！”陈翡三步并作两步，灵活闪身躲到裴泽后面，双手死死抓着裴泽的肩膀把他往前推，活生生将裴泽当作一面人肉盾牌。
裴泽：“......”有种母语叫无语。他叹口气抬起双手拦着冲过来的贺铭，试图发挥一点和事佬的作用：“那个贺铭，冷静点。陈翡，你也少说两句......”
然而他的话完全被淹没在了双方的交战声中。
“裴泽，让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揍。”
“裴泽撑住！保护我！”
“陈翡你今天死定了！”
真是要了老命，裴泽见自己拦不住，他也不想无辜躺枪挨揍。眼看贺铭拳头就要挥上来，电光火石之间裴泽快速躲避身前那人挥来的拳头，然后一个转身挣脱陈翡揪住自己衣服的手，将身后的闹事者拉出来向贺铭推去。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我靠！裴泽你卖我！”陈翡满脸的不可思议。
闻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哇偶，还能有这操作？”
“你两要打就好好打，别殃及池鱼啊。我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功夫才堪堪躲过攻击。”裴泽心累道，“我先去洗漱了。”
远处宋眠端着水杯，笑眯眯地看着这边，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晨间话剧。陆末一和蓝小天几人也远远站着观望，他们属于同样被吵醒但完全不敢靠近战场的一类。
倒是克里斯看着脱身后的裴泽朝帐篷走来，他在裴泽经过身旁时淡淡说了句，“身手不错。”
啧，真敏锐，裴泽在心中骂道。少年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叹口气看向克里斯懒洋洋道：“没办法啊，毕竟不想被打成臊子，也许潜能被激发了？”
克里斯也没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似乎他真的就只是随口点评一句而已，他看着还在闹腾的几人说：“先去收拾吧，估计你弄好那边还在打。”
裴泽嗯了一声掀开帘子走进帐篷。
新的一天，就在这鸡飞狗跳、怨气冲天的氛围中，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下午的旗帜争夺战很快来临，他们依旧是昨天的分组，前往各自考察过的地形争夺红旗。
分开前三组曾约定来比一比谁获得的旗帜最多。
傍晚回到营地相聚，如裴泽所想克里斯他们那一组获得了最多的旗子。克里斯和陈翡的实力具体如何裴泽不知道，但是贺铭那是书中官方认证了的人形兵器。就算书中所言有假，但是裴泽今早看对方出拳的架势就能感觉到对方绝对不简单。因此借着贺铭的体力再加上克里斯对路线进行的规划，他们那一组绝对是最高效的。
只不过，闻绥他们那组似乎少了一人。
“张晓呢？”
“被别组成员射击了。去船上待着去了。”闻绥咬了一口巧克力道。
今天主要是争夺红旗，狙击参赛者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明天才是重头戏。毕竟岛上的红旗现在应该都被一扫而空了。
连续两天都无事发生，裴泽也并没看出蓝小天还有其他人有什么问题，除了克里斯昨晚拿出的枪支零件让裴泽有些在意外，这次的演练对于裴泽来说体验感还算不错。
忙碌中带着惬意，吵闹中透着鲜活的感觉。傍晚海风吹上小岛，裴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空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陈翡戳了戳裴泽臂膀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闲适的时光挺好的。”裴泽仰着身子双手撑在地面回答了陈翡的疑问。
陈翡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说一下明天的安排。”用过晚餐，克里斯将岛上的地图拿出来开始对明天的行动做规划。
跳跃的篝火在少年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只听那人平静安排道，“明天我们分开行动。只要我们这一组有一个人还在那就是胜利，分开行动能最大化避免被一锅端，也能相互牵制其他组的人。今天的淘汰并不激烈这个岛上的人依旧很多，最后的混战，抱团反而更容易成为靶子。如果实在要一起最多两人。”
这个策略确实高效，也是大多数人会采取的行动。
“我同意！”贺铭第一个响应，他显然更喜欢单独行动，“聚在一起磨磨唧唧的，烦死了。分开干，看谁击杀的人最多！”
“暴力狂只知道动用武力。”陈翡小声嚷嚷着。
“听起来很刺激啊！”闻绥唯恐天下不乱地笑道，“那就各凭本事咯？”
宋眠微笑着点头：“分散风险，确实是决赛圈常用的策略。”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看不出任何异样。
其余人都没有发表意见默认了安排。所有人都觉得这个计划没问题。
只有裴泽知道，这个看似合理的战术却多么适合发生意外。
分开行动？那无异于方便某些人的小动作，会发生什么就真的很难说了。一旦分散，监控总有盲区，在没人的情况下很难及时应对。但是裴泽不可能跳出来反对，更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赛事时间从下午一点开始四点结束中途也就三个小时，裴泽往好处想应该不至于出现太大变故。
他在跳跃的火光中下意识地看了眼斜对面的蓝小天。那少年正低着头，扣着手，存在感极低。经过昨天和今天的相处，加上裴泽的有意观察，他觉得这人虽然沉默寡言，但算不上阴霾偏执，顶多只是性格腼腆内向，甚至有点逆来顺受。
同时裴泽也在心里问自己，所以呢？就算蓝小天真打算做什么，就算他真的有可能遇到危险，那又怎样？
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能做到暗中观察、防患于末然一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难道还要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吗？他裴泽又不是保镖。
最后那三小时就尽人事听天命吧。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的深思只是走神。
“行，就这么办吧。”他语气轻松附和着克里斯的计划。
篝火泛着光，映照着少年们心思各异的脸庞。裴泽成功说服自己，将那份莫名的责任感抛诸脑后。
夜深人静，大家都睡去。裴泽却在凌晨醒来，他不敢有太大动静怕扰了身旁那人清静，但是躺着裴泽又实在睡不着。
帐篷外风声呜咽，树叶沙沙作响。
最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缓慢起身。睡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裴泽套上外套走出帐篷最后看一眼躺着的克里斯，还好那人没被他吵醒。
观天色大概五点左右，深蓝的天开始在天际褪色，透出一种朦胧的灰白。裴泽不知不觉一路走到了河边，潺潺的流水声在清晨显得格外悦耳，林间偶尔还传来三两声鸟叫。
裴泽打算借着岸边几块凸起的石头，跳到前方一块平整的大石块上坐着等日出。当他一只脚踩上其中一块用作垫脚的石头时，他感到有些奇怪，石头明晃晃地有些松动，而且这种触感倒更像是底下还有许多小石子磕绊。完全不像被水流冲刷牢牢嵌入泥里的石头那样稳固。
裴泽低头仔细一看，泥土似乎有被翻动的痕迹。周围泥土颜色比旁边的更深，像是被挖开后又被草草回填。
裴泽皱眉，他先环顾了四周，随后少年收回脚蹲下身，用力地抬起石头后他看见了用塑封袋装着的几枚金属小管。
裴泽伸出另一只手，单手撑开塑封袋取出里面装着的金属圆管将它们尽数塞进自己的口袋，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放下石头再次踩了上去。
裴泽来到那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少年将手塞进兜里把玩着圆管看着天边发呆。此时裴泽手中的不是别的什么仿真模型而是实实在在具有杀伤力的枪弹，子弹一共六发结合子弹的径口裴泽推测也许是适合初学者的左轮手枪。
裴泽看着天空那抹越来越亮的鱼肚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倒是让他脑子清醒不少。
身后有一人漫步走来，那人似乎故意踩断枯枝使其发出“咔嚓”声。
裴泽微微一顿，回过头就见克里斯站在离他不远处。少年依旧身姿挺拔着装整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偶然散步至此。克里斯为什么会在这？
两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尴尬和沉默。
“......还是吵醒你了？”裴泽开口问道。
克里斯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方：“醒了就出来走走。”没有追问，只是简单地陈述。
裴泽转回头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共同望着同一个方向。天色渐明，那抹鱼肚白逐渐染上淡淡的金边，橙红紫红色彩愈浓，如同打翻了调色盘。红日勾画出地平线。晨光驱散寒意勾勒出克里斯的轮廓和裴泽的侧影。
两人静静欣赏了这份来自自然的馈赠，裴泽感受着暖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他闭眼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宁静和美好之中。
直到太阳完全升起，克里斯才再次开口：“要回去吗？”似乎他真的就只是出来走走。
“走吧。”裴泽应了一声，从石头上跳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时间不会随着任何人的意愿加快或停止，最后三个小时的争夺战开始了。
裴泽走在林间道上，左手放在兜里无意识地掂着那几枚沉甸甸的实弹。他能听到周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响亮但空洞的枪声，还能看见远处林间冒起的白烟。一切都正常进行着。
裴泽在附近转悠一会儿，他解决完周围的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坐下休息。岛上响起播报，距离结束还有半小时。
居然已经三点半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还有三十分钟，不管是这场演练还是那场游戏都将结束。淘汰的人都挂上白旗坐在原地休息，附近的人都被解决应该不会再有人来这打搅自己。裴泽靠着石墙心想要不自己就在这待着等结束吧。
另一小道上，有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你要说什么？”方杰跟在蓝小天背后有些不耐烦，脚下的枯枝被他踩得噼啪作响。但是走在前面带路的蓝小天依旧沉默不语。
几分钟前两人巧合碰上，蓝小天鼓起勇气对方杰说他有话要说，但是想换个地方。方杰当时觉得有趣又诧异，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家伙居然敢主动找他谈话？他挑眉，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心情跟了上来。可走了一路，蓝小天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吭，方杰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他走上前去粗暴地踹倒蓝小天，“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蓝小天趴在原地，缓了几秒，然后默默从地上撑起身子。他没有立刻站起，而是就着跪坐的姿势，转过了身。
他抬头望着方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异样的平静：“可以请你以后不要使唤我了吗？这些天你做的还不够吗？我不想再这样了。请你适可而止。”
这句话和他此刻狼狈的跪姿形成了诡异的反差。没有哀求，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明显的情绪，就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诉求。
方杰显然没料到等来的是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甚至有些可笑的话。他愣了一秒，随即嗤笑出声：“哈？你说什么？老子没听清？”他弯下腰，把脸凑近蓝小天，语气极为嘲讽，“发病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说这个？蓝小天，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发疯。”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蓝小天的脸颊，侮辱意味十足。
“使唤你？那是看得起你！怎么，跟在宋少爷身边两天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蓝小天没有躲开，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瑟缩或道歉。他依旧低着头，跪在那里，对方杰的侮辱和拍打毫无反应。
这种近乎麻木的反应，反而让方杰感到诡异和不自在，他没了兴趣一脚踩上蓝小天的肩将人踹倒，转身离开。
蓝小天缓慢爬起身，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沉重的金属块。他抬起头，望向方杰离开的背影。那双眼睛里，没了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本以为无人的四周，却有一双眼睛将两人的对峙尽收眼底。暗处这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愤怒，有的反而是兴味盎然的笑容。他看着蓝小天的动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带着一种预言般的轻叹模拟着爆炸的声响——“Boom。”
蓝小天闭上眼，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用力——
“砰——！”
一声截然不同带着实质性冲击力的爆响，猛地炸裂开。
这一声传得很远，裴泽猛地抬起头，他懒散的表情早已被震惊取代，那声音可不是空包弹能发出来的。裴泽下意识攥紧兜中的子弹，那在他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的声音再次从现实中传来。
“砰——”
又是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还有人的惨叫。
蓝小天！他究竟想做什么，听着那不属于同一人的声音，显然对方已经失控，这架势怕是要报复这所学校所有的学生！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裴泽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他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他以为自己能做到漠不关心，但当那枪声真的响起，当听到人的尖叫声，他的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行动起来。
不知道是该感谢那接连响起的枪声还是该惊心，裴泽听声音判断着距离应该离他不远。
岛屿的各处辨别出枪声的人分别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而裴泽，正全力冲向风暴的中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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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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