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克里斯关进旧仓库的三人被遣返的理由并没有被公开，如果要细究势必会牵扯出卧底一事，而关于克里斯的身份也会遭人议论，正因如此青训营依旧有看不惯裴泽和克里斯的人在暗中使坏。
但鉴于只是小打小闹，裴泽和克里斯未曾放在心上。两人的实力青训营的众人有目共睹，剩下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人只不过是嫉妒心在作祟。
虽他俩都属于空降但两人性格迥然，与队员的关系处的也截然不同。裴泽善谈有很多朋友，克里斯只是他众多好友的其中之一，他虽然经常黏着克里斯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和对方在一起。而克里斯身边除了裴泽，出现频率最高的人反而是崔正。
裴泽曾多次邀请克里斯想把对方邀进他的圈子，但都被当事人一口回绝。裴泽不解，对方看起来并不属于不善言辞那类，至少他见克里斯和崔正倒是聊得挺投缘。
面对少年的疑惑克里斯的回答是“没必要”。这样的说辞让裴泽觉得对方的交友比起真心换真心倒更像是一场交易，多次邀请无果裴泽尊重少年的选择他不再在克里斯面前提及交友一事。
今天开始是裴泽在青训营待的最后一周，这一晚他和好友坐在一起吃饭闲聊，最近这段时间少年一直都和克里斯在一起，想着青训快要结束也许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裴泽打算和友人好好道个别。
但是饭桌上的话题不知怎的逐渐跑向了克里斯。
“阿泽，你和那个叫西斯的之前就认识吗？”
“嗯？不是，我也是第一次见那家伙。”
“哦，看着那人也认识你舅舅我还以为你们之前就认识，不然我实在不理解你怎么和那种人能玩到一块儿。”
裴泽听了好友的话有些奇怪，他忍不住为克里斯辩解：“西斯还好吧，虽然脾气有点古怪，但是作为朋友还是挺好相处的。”
此话一出餐桌对面那人一时间欲言又止，最后那人叹口气道：“不，我的意思是那人很危险。在我看来和疯子深交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那人继续道：“本来我不想说这话，这样显得我有些打小报告。你就没发现看不惯你俩的几人最近消停了吗？”
裴泽本来想随口道说不定那人良心发现，但是既然友人提出这件事真相或许没那么简单，而直觉告诉裴泽这件事和克里斯有关，他试探性地问：“难道是克里斯做了什么？”
“何止做了什么，他就差没杀人了。”
随着他们训练难度的增强，训练的环境也逐渐变得原始。从好友的话中得知，几天前那个仗着自己家里有点权势的大块头出言挑衅克里斯，克里斯直接用巧劲把对方收拾一通后，将挑衅那人给狠狠按在了水中。
“我都不知道如果我当时不出面阻止，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打算淹死那个大块头。”
然而好友的出现并没有让克里斯慌乱，少年依旧将人死死的按在河水中，眼见水中那人不在挣扎克里斯才把对方捞上岸，过了一会当对方缓过来大口喘息的时候，少年一脚踹上那人胸膛，用脚狠狠碾压。还告诉那人这是最后的警告。
全程目睹这件事的友人被克里斯当成了背景板，做完这些少年转身就走。
“我当时都顾不上管地上那人，我叫住他告诉他这里有监控。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无所谓。我当即就想那家伙不仅自身危险，绝对还很有势，谁能有他狂啊。这种人未来指定成为社会的祸害。”
听完友人的讲述，裴泽陷入沉默，他知道如果用常理来衡量克里斯对方一定不合格，但没想到那人的道德感会低下到这种地步。
“所以说，虽然不知道你舅舅从哪找来的这么一个怪物，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为好。”
友人还在说个不停，但难得的，裴泽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突然道：“说起来你年底是不是也要离开这了？”
“嗯？对，我马上十九岁了。到了该离开这的年龄了。”
“那你想好去路没？”
“这种事哪是我能决定的。”友人笑着摆摆手，对于今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完全不在乎，或者说他没资格在意。
裴泽沉默片刻，他看向对方道：“要是以后混不下去，或者不想干那种背地里的工作，你要不辞职来我父亲公司当保镖吧。五险一金年假奖金都少不了你的份。”
好友看着某人一脸严肃模样噗嗤笑出声：“行，等着我来给裴少爷打工。”
回到宿舍推开门，那个让裴泽觉得像贵族的少年一如往常那样倚在床头看书，只不过这一次不再需要裴泽率先开口，那人便已经微微颔首算是和进门的他问了声好。
裴泽不经意间挑起话题，“话说那个大块头已经好久没找我们麻烦了。”
克里斯刚准备翻页的手顿了顿，“嗯”算是回应了裴泽的话。
“上次训练他似乎还掉河里了，你说这算不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克里斯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合上书，将书放在柜头后不紧不慢道：“谁和你说了什么吗。”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充满肯定。
唉，也是，裴泽在心里叹口气，出事当天不见得自己关心，现在再来说这些倒像没话找话。
“对，我听说你差点淹死他。”
“差点？”克里斯冷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要是我真打算杀他，他现在已经躺在太平间了。”
“......”没想到克里斯竟然承认得如此轻松，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可能还没有明天中午吃什么来得重要，裴泽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偏激？”
“他不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是让他呛上几口水就能省去我们这么多麻烦，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是最高效的吗？”克里斯看着裴泽，企图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对方。
裴泽被少年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噎，他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是他还做了什么不如你意的事，你是真的打算杀他？”
“要是他的死能解决问题，也不是不能这么做。”
“哈？”裴泽语气一时间有些冲，“你疯了吧？简直不可理喻，将杀人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合理化，你还是人吗？”
对于裴泽的指责，克里斯很是不解：“这件事说到底和你没有关系吧？你为什么要生气？”
此话一出，裴泽感觉自己的愤怒就是在对牛弹琴，他突然觉得自己想纠正克里斯想法的行为甚至有些好笑，“算了，我和杀人犯没什么好说的。”
从那天起裴泽开始了他单方面的冷战，克里斯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本来两人在一起说的话也不多，现在只不过是由1变为0罢了。
“你们吵架了？”崔正摸着下巴问。
“没有。”裴泽坚决道。
“那这几天怎么没在克里斯身边看着你？”
哪知道崔正无心说的一句话将少年引爆，“我是他的狗吗？天天跟着他，也没见他给我骨头吃啊。”
无辜躺枪的崔正扯嘴皮子道：“还说没有吵架，怨气都飞到我这来了。”
“......哼，我跟你较什么劲啊。”裴泽不再多说起身离开。
裴泽走后，崔正看到提着水壶的克里斯从远处经过，“西斯！过来！”他朝提着水壶的少年招手示意。
“崔教官。”克里斯走来将水壶放在桌上对崔正问好。
“下周就见不到你两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呢。”崔正咂舌。
“您可以继续回军部任命，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经常见面。”
“我看你小子真的是八百个心眼子啊，一开口就挖人。你知不知道这闲散工作是我干多少活才换来的，我吃饱撑着没事干才回去呢。”
崔正没个正型地盘着一只腿，他突然问：“你和裴泽吵架了？”
“没有。”确实没有，那天的争吵在克里斯看来只是裴泽在单方面发脾气。
“那你说说发生啥事，让那小子给我解释估计他都是主观臆断。我来听听你怎么说。”
克里斯看崔正一眼，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八卦，但面对崔正的要求，他选择如实告知：“他知道我将人摁在水里，然后生气了。”
嗯......不得不说十分精简，崔正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克里斯看了又看，然后在心中叹息：裴东川啊裴东川，我就说，这常在河边走的人哪有不湿鞋的。
不过还有几天这两人就要彻底说再见，怎么着也不归他管了。
很可惜，崔正不知道有些时候话就不能说太满。
距离青训结束倒计时3天，今天训练营的众人将在军方带领下参与一次围剿任务。
难度系数不高，任务相对安全，但裴泽他们那组中途出了点意外。
“真可怜。”
自从来到这座小镇后，面对这里脏乱差的环境裴泽皱起眉头，最让裴泽受不了的是这里的小孩个个都骨瘦如柴，一路走来孩子们误以为他们是旅客一个跟一个的尾随在裴泽几人身后企图乞求或者扒到一点纸币。
裴泽他们的任务是踩地皮，做个调查将可疑的人家列出来。最后的围剿他们不会参与。
崔正带着两人来到一户大汉家时发现了异样，眼看同行的人在和男人周旋，裴泽朝那个瘦小的男孩走去。
好在这里的人使用的都是国际通用语，语言交流不成问题。男孩畏畏缩缩倚在墙角，裴泽见小孩可怜本想搭话，身后却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响声。
原来是那个壮汉见情况不妙打碎玻璃逃了出去，裴泽赶忙起身转过头查看情况，没想到的是以为无害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竟然会从身后摸出一把刀朝裴泽捅去。
在刀刺进裴泽腰间的瞬间，枪声响起。
子弹射向男孩的太阳穴，一击毙命。开枪的人是克里斯。
裴泽回过头看见的就是一个刚才还在呼吸现如今睁着眼睛死亡的小孩。
那是第一次，裴泽觉得自己离死亡的距离这么近，近到只有十余厘米，他后知后觉开口道：“你......做了什么？”腰间溢出的鲜血少年都没能察觉，此时他惶恐于一个生命从他眼底流逝。
崔正见此情况赶忙拿出耳麦通知情况有变，他冲向裴泽简单处理了伤口，等待救援人员的到来。
少年陷入短暂的昏迷，再次醒来是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病房。
病房很安静，想来是被安排在了单间。其实刀刺的不是很深，因为在那之前拿刀的男孩就被一枪毙命，而男孩死前的模样历历在目。裴泽蹭起身，转过头就见扳动扳机的那个少年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
病床上那人发出的动静自然被克里斯悉知，但是他只是看着并没有上前帮忙，当裴泽将目光看向他时，克里斯合上书回视对方。
“为什么要开枪？”
克里斯偏头，似乎在思考对方说这话的缘由，“为了救你。”
“我知道！”裴泽吼出声，好在还是有点理智在身，他总不能责怪克里斯为什么要救他吧。那真成白眼狼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有那么多不至于毙命的部位可以击打，可以制止那个孩子、，但是克里斯却选择射向对方的脑门。
“明明,明明......”
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神奇的是克里斯听懂了。
“因为那是最好的办法，谁又知道遏制他行动后他会制造出怎么样的麻烦，你现在是在同情他吗？他明明要杀你。”克里斯从沙发上起身走向裴泽。
其实在平时，许多事情对于克里斯来说做了就是做了，他不屑于解释。在他看来他做的所有事情只要在他的认知里是对的就行。
就算要找什么理由也会一笔带过，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年他却难得有些多话。
克里斯垂眸俯视那个眼眶发红的少年，“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天这件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
“裴泽，你很聪明但是你也很天真，天真到可以说是愚蠢了。你总是觉得事情能有周转的余地，一切或许还没有那么糟糕，但在我看来你这种无谓的天真简直可笑。”
克里斯不说话还好，目前裴泽的精神本就不太好，这些话此时落在裴泽耳里格外的刺耳。听见站在床边的少年说出这种话，他同样觉得好笑。
他抬眸，瞪着克里斯，“闭嘴！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
“你如何？”克里斯打断裴泽的话，“你是想说我冷血？还是说我无情？那个孩子拿起刀的瞬间，他就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结局。而我，只是确保这个结局里不会包括你的死亡。”
“强词夺理。”裴泽哑声道。
“呵，别总去设想，美化未能选择的结局。像你这种人只适合活在阳光下，等着好心人来给你洒洒水。裴泽，你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还总想改变别人的命运。”
“闭嘴！”裴泽终于忍无可忍道。
但是要是会老老实实听话，那就不是克里斯了，少年继续道：“给你个忠告，比起在你自己的童话故事里当英雄还不如找个地方清闲下来好好过日子。有些事情你永远都弄不明白。”
最终回应克里斯的是裴泽蹭起身，狠狠挥来的拳头。
对于裴泽的拳打脚踢，克里斯自然没有让步的理由。两人就这么在病房狠狠打了起来，比起最初的搏斗，现在更像是没有章法的泄愤。
一时间屋内乒砰作响，崔正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赶忙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杂乱让他感觉呼吸都不再顺畅。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虽然崔正力气大，成年男性的身材也比两个少年魁梧，但此时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难以将人分开。
“克里斯住手！还有裴泽，你的伤！”崔正又急又气，好在这句话让克里斯找回了些理智，他停了手崔正逮住机会从身后架起裴泽，这才将两人分开。
伤口再次撕裂，麻醉的药效过后痛觉变得格外清晰，崔正将少年摁回病床，叫来医生和护士。给裴泽挂上点滴后，少年昏昏欲睡。
“克里斯，跟我出来一下。”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隐约听见克里斯和崔正的谈话声。
“你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是他先动的手。”
崔正感到一阵头疼，“你就不能稍微......忍让一下？或者解释清楚，而不是用那种方式。”
“解释什么？他那多余的同情心，在那种地方只会害死他自己和周围的人？他要学会的......”
这是裴泽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在那之后他彻底昏睡过去。
四周漆黑一片，但他总觉得自己站在血泊之中，有个小孩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看着他，他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什么呢？这里太过安静，静得有些瘆人，来个人吧无所谓说些什么，他只是希望周围能有个人陪着他。
“汪……汪……”
奇怪，为什么会有狗叫声？我不是在医院吗？
“汪——汪——”
叫声越来越清晰。
裴泽迷迷糊糊睁开眼，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后腰。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啊，原来是梦啊。
角色三观请勿上升作者，一切为剧情服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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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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