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知道那人要来裴泽打心底是不情愿的，但见到克里斯后裴泽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两人的过往可以说闹得并不愉快，不过在裴泽看来知道克里斯是过去那个“倒霉蛋”倒让他少了些距离感，多了几分熟稔。
裴东川传给他的资料即使被整理过对于裴泽来说依旧有些杂乱，秉承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昨晚他熬夜把那些资料按照自己的习惯重新整理的一便。不出意外的今天一觉睡到下午才起，醒来时的他并没有在屋里看到舅舅的影子。
客厅，没人。卧室，没人。最有可能待的书房依旧没人，这下裴泽确定舅舅确实不在家。
裴泽拨通裴东川的电话开口问道，“舅舅，你去哪了？你不是说克里斯今天要来？”
“临时有事，克里斯要的资料在我书柜左手边第三个抽屉里面，你直接转交他就行。”正说着，似乎有人找他，他将电话从耳边拿开回答那人的问话。
真是奇怪，只是一个资料何必亲自上门跑一趟，这么想着就听电话那一头继续道。
“我这边有些忙，先挂了。”说完，不等裴泽回话裴东川就将电话挂断。
“那晚饭......”电话传来忙音，裴泽一看手机，“......”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恰此时，门铃声在屋内响起，想来是约好时间的那人提早来了。
裴泽推开门就见克里斯一人站在门外，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当然在这时间里主要是裴泽一直在打量克里斯，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人穿便装，像是在看稀世国宝一时间有些稀奇。而克里斯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裴泽看他，两人似乎在上演一场无声的哑剧。
倒也不是裴泽有意为之，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看得有点久，不过既然当事人一句话也不说他也懒得解释，最终只是侧过身道：“进来吧。”
只是......他好像并不知道舅舅家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哪。就在裴泽还在思考时，就见对方熟门熟路的从玄关的木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拖鞋，对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从前也是如此，克里斯和这些称得上是长辈的人总是很投缘。真是个奇怪的人，同龄人他爱答不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忘年交杀手？
“裴军委不在？”不知是不是克里斯的错觉，从今天见到裴泽开始就感觉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之前感觉对方见自己还避之如猛兽，如今可自在得多。
“舅舅出去了，你要的资料他托我代为转交。”裴泽朝书房走去，回头却见克里斯站在原地，“你驻那干嘛？一起来吧，我正好找你说点事。”
裴泽将文件袋拿给克里斯后问对方：“茶，还是咖啡？”
“凉白开。”
得，省事。
将水杯递给克里斯后，那人问裴泽：“你要说什么。”
这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等自己挑明，明明之前老说无厘头的话还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听说你是‘狩猎游戏’的负责人，我也想加入。”裴泽看着克里斯认真道。
“我拒绝。”
“?......为什么。”裴泽敢说对方根本没有思考，直接一口气回绝。
克里斯倒是比裴泽更为奇怪，“这件事还需要理由吗？”他问裴泽难道你的加入能给这件事带来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
哇，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裴泽在心中腹诽。
克里斯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还在奇怪你态度的转变是为什么......嗯，我知道。”最后那句“我知道”是对裴泽说的。
嗯？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这人比较讨人厌。”
呃，裴泽发现自己似乎不小心把在心里嘀咕的话给说了出来，更无奈的是还叫当事人给听到了。
对面那人开始喋喋不休，只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有一点同理心，对了还有小心眼，你是这样看我的吧？
裴泽有些不满：“你别污蔑我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只是在心里这么想而已，他在心中补充，难不成克里斯真有什么读心术？灾难吧，让这种人获得这种超能力。
下一句话，就解答了少年的疑惑，只听那人冷淡地说：“这些，都是你在信中写给我的话，虽然是写给过去的我，但我觉得现在好像也适用？”
“......”
难怪熟悉，合着是自己写给对方的原话。裴泽敢打包票克里斯重复的话一定是按照信的内容原封不动说出来的，就连那些词的顺序肯定都没有变换过。
这还不叫记仇？这还不叫小心眼？
不过之前也说过，裴泽这人呢也属于没脸没皮那一类。将那层窗户纸捅破后，他不觉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尴尬，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然与自在。
没办法，毕竟对方是个注重效率的人，只是裴泽没想到自己还没进社会就要先推销自己的“商用价值”。
但是在谈判前，自己是不是应该先给这位小心眼的故友顺顺毛？以免对方在做选择的时候感情用事。但是讨厌某人的话就是事实，明摆在那。裴泽自觉目前还没能力在克里斯面前把黑的说成白的。所以，他决定转移话题。
“咳，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要这么记仇嘛。再说，那封信最上面那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你是一点也没看啊，一直揪着后排几个字不放。”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在强词夺理，越说越小声。
“谁叫我心眼子小。”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果然转移话题才是明智之举，“咳，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虽然想打感情牌但是我发现能用的都是烂牌，估计谈感情在你这也没用。”
“还是说点实际有用的吧，我呢收到了狩猎游戏的邀请函。我猜每一期游戏成员都不固定吧？”裴泽其实在赌，他赌克里斯他们不能获得“狩猎游戏”的一手消息。赌他们不知道“守猎人”的存在，这就是他的筹码。
“你知道什么是‘守猎人’吗？”裴泽笑着问对方。
说完就见克里斯抬眸看着他，裴泽知道这一次自己赌对了。
“你拿这个和我谈？知情不报，可以判你个包庇罪。再往上，严重点说为什么你不能是同谋呢？”他威胁道。
这心理战可真够脏的，但是裴泽也不是吃素的。
“这话可真冤枉帝国公民，我呢只是偶然知道这个游戏。”裴泽语气平稳不急不慢道，少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就像有人偶然在路边捡到一张传单。难道帝国的法律已经没有人性到印刷厂印了非法内容，最后却把路过报亭的人抓起来的地步？”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毫不畏缩也不退让地迎向对方审视的视线。
“更何况，‘狩猎游戏’......听起来更像某个地下俱乐部的派对名字。我收到一张来历不明的邀请函，首先应该担心自己的个人信息是不是被非法泄露了吧，再者谁又能保证这个‘狩猎游戏’是你们说的那个‘狩猎游戏’呢？”他唇角勾起一丝微微的弧度，“受害者反倒被怀疑成同谋，这道理走到哪儿都说不通吧？口说无凭，怀疑我也要将证据吧。”
“哦，对了。”想到什么，只听那人补充道：“每次进入网站都需要虹膜认证，这件事太危险我维护个人权益不想配合，相信你们能够理解吧？我不是不配合办案啊只是在维护个人的权益，毕竟我胆子很小。”这无疑是在告诉对方拒绝我的加入，等于主动关闭了一个潜在的信息渠道。
克里斯并没有因为这个松口，他用法律来压裴泽：“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裴泽闻言非但没有慌张，反而轻轻笑出了声。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姿态显得更加放松。
“但是我有权请律师有权保持缄默，再者我是双国籍持有者。”这么看来走法律程序将会变得非常麻烦，可能一学期下来，“兔子”都被团灭了，法院一审估计都还没批下来。
他注视着克里斯蹙起的眉头，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痛点，克里斯这人最厌恶的就是低效率和程序上的纠缠。
等着对方做出选择时裴泽欣赏起了克里斯的愁容，对此他倒是喜闻乐见。有种自己终于报复了那个总是冷静自持、连拼图都要按颜色分类的强迫症少年的感觉。这让裴泽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自己说克里斯小心眼，也许在面对克里斯的事情上裴泽也有些坏心眼。
其实站在客观角度，克里斯没理由拒绝这个请求，无论如何裴泽的加入对这件事都是利大于弊。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但总不至于在明摆着稳赚的局面前这人依旧带入个人情绪吧？这一点也不像克里斯，实在不知道这人在纠结别扭什么。
等了一会儿克里斯依旧没说话，有些无奈，裴泽决定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他提议，“要不这样，你要是特别不愿意和我一起查这件事，我们就当个共享信息的合作伙伴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听你安排。你别管我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
说完就见原本垂眸思考的克里斯抬起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表达不快。
“......”不是？自己又怎么惹他了？什么烂脾气，这么难伺候。
““你可以参与，但我有要求。”克里斯顿了顿，“你要是能做到我没有异议。”
“行，你说来听听。”
“你可以参与，但必须遵守三个条件：第一，所有信息必须即时共享。第二，一切行动听从指挥。第三，”他顿了顿，“如果你的任何行为导致行动失败，你必须退出并且全权配合接下来的调查。”
“嗯......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以什么为标准来衡量是由我的失误导致的行动失败呢？”
“这个由我来判断。”
呵，哪里来的独断派，裴泽举起一只手就像学生提问那样，他说：“再问个问题。”
克里斯不耐地看向裴泽仿佛在说你问题怎么这么多，然后他听见那人说，“这个由你判断的标准......是写了个准则手册，还是单纯看你心情？”
克里斯面不改色：“如果你质疑我的判断，现在可以退出。”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一边制定规则又一边当裁判啊。”少年带着莫名的笑意说出这番话。
克里斯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裴泽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自顾自道：“不过没关系，我同意。”毕竟现在说得好好的，不代表之后也好好的啊。反水这东西他还是跟克里斯学的呢。当然这想法可千万不能被对方知道。
或许连裴泽自己都未察觉，在面对克里斯时，他总存着一种近乎本能般的挑衅欲，毕竟看那人生气对他来说是件有趣的事情，他缓缓道：“我也很想看看当你判断失误，会给自己定下怎样的惩罚。”
克里斯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他只是说：“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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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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