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挤。
好多人类。
掉入人海中被挤得寸步难行的Z01面无表情地想。
临近春节，江愿时本打算提早和外婆打好招呼，准备带Z01回去，然而外婆仿佛预言家一般，早早买好了三张车票，日子正好选在了春运高峰期，江愿时本想跟外婆商量提早走，但外婆认为身体多疗养一天是一天，修养好了回家过年吃香喝辣的。
很有道理，Z01十分轻易地被说服倒戈，江愿时很无语，他真的很想说他吃不了辣，但外婆举例道：“小辣条的辣也是辣，你不想吃？”
虽然一直在系统空间胡吃海喝的江愿时还是说：“……想。”
毕竟没在现实世界里吃过，总感觉吃零食也得看环境。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车站水泄不通，人类大包小包地穿梭期间，太挤了，但老人家还挺乐呵的，说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真热闹。
江愿时点点头，Z01头上冒着问好跟着点头。
为了防止外婆受伤，他们开启小火车，顾女士拄着拐站走在最前面，江愿时护在顾女士身后，手里提着个折叠小车，Z01背着包拖着行李箱护在江愿时身后。
三只就这样缓慢前进来到检票口附件，江愿时将手里的折叠小车一展开，秒变折叠椅，顾女士坐下，江愿时扶着人，坐在Z01推来的行李箱上，他扭头悄声说：“我坐一会儿换你。”
Z01摇摇头说：“不用，我不累。”
江愿时皱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真的假的？你背那么多东西还不累？”
Z01回答：“毕竟我不是人，加上神力加持，没关系。”
江愿时一愣：“那我怎么回事？”他也有神力，但有时候还会累，难道就因为他初始设定是人类吗？
Z01通过意识回答道：“你只是保存了人类的感知，走久了会累，时间长了会想吃饭，可以说是肌肉记忆，如果这个时候使用力量，就可以消除这种感知，而且只是感觉累，但你可以一直累着继续运作。”
说白了就是低能量但永久续航，这是什么好用的牛马？
江愿时无力望天，随后又想起来些什么，瞥向某人，眼神中带着点……怨气？
Z01已经开始学会看颜色，并认真在脑内回答道：“那种时候不停是得到你的默许的。”
被看懂的江愿时撇撇嘴，一边小声道：“你给我说话机会了吗？”一边伸手掐了Z01的手背。
轻微的痛楚传来，Z01甘之如饴。
江愿时看人这模样都不想说什么，还是转头和外婆……嗯……外婆在凝视他们。
江愿时下意识地卖乖笑了下，外婆无奈摇摇头，又说自己想吃烤肠，得到指令、准备转正的Z01深谙人类伴侣转正指南，自告奋勇前去买烤肠。
Z01虽然不会感到寒冷，但为了合群和体验人类生活，穿着江愿时给他买的黑色长羽绒服，工装裤，球鞋轻易地混入人群，和人类无疑，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顾女士瞧瞧孙子脑袋说：“人就去买个烤肠，还看不够呢。”
江愿时摸摸脑袋，张嘴就来：“没有，不是看他是外国人，担心迷路吗？”
外婆哼了声：“论迷路，我们愿愿排第二没人排第一哦。”
江愿时为自己发声：“我还是认路的，有吃的地方我记得还是挺牢的。”
听着江愿时侃侃而谈自己的认路经验，顾女士忍不住心里感慨，到底她的孙子还是长大了，和记忆里的不一样，得重新认识了。
但还好，愿愿还是愿愿，这一点没变。
顾女士勾勾手，江愿时低头凑近外婆，得到一个摸摸，像搓小狗似的，江愿时听外婆说：“好好好，我们愿愿长大了，变得更厉害了。”
“还好还好，一般啦。”江愿时哼哼道。
“所以什么时候把小至医生正式介绍给我看看啊？”外婆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江愿时像是早有准备似的说，“这不是带回来过年了吗？而且很巧呢，他跟我同一天生日，正好一起过春节啊。”
外婆这段时间下来，对江至这个医生了解透彻，人看着年纪不大，一问年纪二十三，医生直博，天才少年，成年后父母双亡，自己生活，对人对事一丝不苟，知识丰富严谨，过目不忘，医术高超。
很厉害的一个孩子，但这不是作为恋人的完美标准，毕竟初次见面还以为这孩子情感淡漠，直到顾女士亲眼看到对方和江愿时相处时候的模样，那神情她无法描述，但就好像没人能插进他们其中一样。
顾女士内心挣扎过，但在看到一直装作无事发生，标准大人般对她有些小心翼翼讨好的孙子在对方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露出灿烂笑容时，她一瞬间想开了。
江愿时开心就好。
外婆连夜熟读同性百科，在看到相爱的孩子被世俗压迫又被家里人逼迫痛苦时，她索性转移阵地，查阅可婚和不歧视的国家，她手头的钱不多，只能供他们出国领证结个婚，但江愿时和小至医生能赚，外婆能做的都准备好了，反正谁来找麻烦她骂谁。
江愿时不知道顾女士的想法，要是知道了没准又要愧疚掉小鱼，毕竟从小就会偷偷哭，顾女士才不告诉他。
顾女士摸摸愿愿脑袋，揉揉头发，粗糙的手摩挲着江愿时的皮肤，看来之前给外婆买的护肤品没用，还是再加点神力进去好了，江愿时分神间他听到外婆说：“那我们愿愿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江愿时“嗯嗯”两声，回答：“开心，我很喜欢他。”
“瞧你这不值钱的样子。”外婆笑道，江愿时趁机抬眼看了下，小声说，“您有生气过吗？”
毕竟在老一辈眼中，他们算不正常。
外婆手点点江愿时的额头说：“不会，外婆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你的气，但会因为你忍痛生气，之前那次吃完汤圆胃疼脸都白了还说没事，差点把我气出高血压。”
江愿时卖乖道：“后来不是没有了嘛。”
外婆：“那是因为小至医生抓得紧吧？”
江愿时不说话，从行李箱上下来，跟小动物似的蹲在老人家脚边装傻，给老人家笑得不行。
Z01举着四根烤肠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听完全程，脑内疯狂循环着江愿时那句“我很喜欢他。”
Z01高兴是看不出表情的，所以他举着把烤肠站在人群中时差点被人误认成是烤肠贩子，但又因为对方长得太过高大，还很贵的样子而迟迟不敢上前，在目送对方走向那边的老奶奶和男大学生后，有人庆幸还好自己没上去惹笑话。
车站人群复杂，熙熙攘攘，但江愿时和Z01的样貌在其中还是十分惹眼，等进站期间还被人误认为是糊糊爱豆，但长这样还糊咖的话，内娱也真是没救了。
本来还有人要上来要号码的，但一方面有长辈在，另一方面，那两位大学生看上去……关系很微妙，毕竟太过有分寸感，导致完全不像兄弟朋友，而且两人距离贴得还很近，当事人完全没意识的样子。
江愿时啃完一根烤肠后，面前又被递来一根，他一愣转头说：“原来不是你自己吃啊？”
Z01也是一愣：“我以为你要吃两根，毕竟机会难得。”
“确实，有道理。”江愿时说完又可惜道，“不过很可惜，我晕车，而且早饭吃多了吃不下了，你吃吧。”
原来愿愿是会晕车的人类，Z01默默记下后说：“你可以屏蔽感知。”
“但我好久没坐车了，还有点怀念呢。”
那就没办法了。
但为了让晕车愿愿能不错过千载难逢的现实吃烤肠的机会，Z01选择这根烤肠保存到空间，等抽空了吃。
江愿时：“倒也不必。”
Z01言辞凿凿：“我看人类评论里说过，特定环境下，同样的食物会产生不同的感觉。”
话说这么说，但有没有人说过，车站的烤肠很贵，好不好吃还是随机的，虽然他们这次运气不错，味道很好。
算了，江愿时没打击对方的行为只是碎碎念道：“你这样说下次带你去我小学门口好了，那边的小吃更好吃点，充满了垃圾食品的快乐。”
Z01：“好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再一次定下新的约定。
上车了。
江愿时他们做成一排，刚好三个位置，动车的体验还是不错的，但中途转车到绿皮车后就不太好了，车内的味道让江愿时头晕，忍不住恶心想吐于，最后体验结束还是开了屏障，隔绝所有人，但人类还在恢复期，他索性头盖着外套，靠在Z01的肩膀上，鼻子埋进对方的脖颈，大有一种扎进去再也不出来的架势。
Z01跟着教学，拇指按着江愿时的虎口，给人重新换了个新的晕车贴，开启清新净化模式。
几个小时后，他们下了车站，坐上了敞篷的三轮车，江愿时再次恢复生机，看来他喜欢敞篷的。
缩在车内的Z01如是想。
外婆跟司机是老乡，两人坐在双人驾驶座上唠嗑，江愿时大胆地坐在车边上，见巨大一只的Z01缩在里面，弱小无助的样子，他跟着挪过去问：“你害怕啊？”
Z01认真道：“这样的姿势最安全，不容易受伤。”
江愿时：？
是这样吗？
“那好吧，还好不是秋天，不然也许我还会劝劝你。”Z01闻言问原因，江愿时回答，“因为冬天风景有点光秃秃的？不过空气还是很好闻的。”
Z01轻嗅着空气，旷野中柴火、煤炭、混着冷冷的潮气，闻久了莫名有点上头。
冷风吹着脸，江愿时给对方戴好帽子，系进带子，然后自己也戴好，缩到Z01边上，两只挨在一起，江愿时莫名孩子气似的说：“贴在一起会暖和点，我们互相挡风。”
但今天是单风向，Z01没说，只是头挨着头，两人共同眺望远处的风景。
乡下的房子风格不一，每家有每家的喜好，顾女士家是典型的江南风，粉墙黛瓦的，屋里很干净，应该是外婆麻烦乡亲帮忙打扫的，只不过没人住的房子，常常会留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说不上来，但进来一闻就会知道，这家很久没人住了。
进入房间的江愿时下意识地看了眼地面，很干净，什么也没有，Z01跟在后面，开口道：“你想养小狗吗？”
江愿时笑着摇摇头：“不了，大概是平行世界的潜意识吧，不过我现在很好。”
他转过身，捏捏Z01的耳朵说：“我已经有过小狗了，而且还答应给某只小狗偿命呢，不能再移情别恋了。”
Z01眨眨眼，趁无人时悄悄汪了一声，又亲了下江愿时的眼睛，江愿时礼尚往来，在对方嘴角落下亲吻。
收拾完屋子后，外婆拖出自己的小三轮准备带着两只进城买年货，但恰好有熟人来探望，外婆一时走不开，给熟人介绍了下：“这是我孙子江愿时，这是我预备役孙子江至。”
给人家说得一头雾水，外婆也没解释，索性列了个清单给乖巧站一旁的两小只，确认他们会开车后让他们自己开三轮去买年货。
“想吃什么零食，自己买啊，早点回来，晚上不安全知不知道？电话联系。”
江愿时开着车和副驾驶的Z01一同挥挥手离开。
一路上Z01认真研究起三轮车，江愿时见对方跃跃欲试的模样，索性中途换人。
纸上得来终觉浅，看懂和学会是两码事。
在Z01轻轻握把，然后“日——”的一声，把车开到沟里后，江愿时手忙脚乱地从空间里掏出相机记录下来并哈哈大笑，Z01面无表情地看看四周，确认没人后单手将车举起放回路中。
江愿时“哇哦”一声，海豹式鼓掌。
Z01：（I_I）（靠近）
江愿时默默后退，Z01前进。
江愿时加速，Z01加速。
追逐战一触即发。
不久后——
“喂！不许咬我的脸！你是狗吗？”
“汪！”超大声的。
鸟兽惊散，汪声回荡。
江愿时：！
江愿时捂住脸：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Z01：（I_I）（提高音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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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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