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此起彼伏地尖叫起来，刚才还活力十足的同学就这么身首分离地倒在地上，这样惊悚的场景让这群学生已然到达崩溃边缘。
有个别反应快的卯足了劲撒腿往外冲，一个男生刚摸到防空洞的门口，却见拐角闪现出另一个虫人。
从这只虫人的衣着上，男生辨别出这并不是方才那只刚杀完人的虫子，但是这个发现却让他脸色霎时间露出绝望之色，软弱的双腿已然失去了向前奔跑的勇气。
这个虫人仍保持着直立行走的形态，只是头部已经完全虫化成硬壳，在光线照耀下散发着铠甲一样的光辉。
它非人的面孔直直贴近这个学生惊恐的脸庞，然后手上干脆利落地一捅。
男生的胸口剧痛，锋利如锯齿的虫肢插进了心脏，他捂着胸口，后知后觉瘫倒在地上。
几个瞬息，在场的五个学生就被突如其来的虫人杀了干净，素净的地面鲜血蔓延开来，汇成一条蜿蜒的红河。
常青玉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那些虫子不知道遗忘了地上还有一个活人，还是觉得昏迷的常青玉不值得动手，默契地绕过了她。
血腥味混着垃圾站的腐臭味飘散，死去的学生们像垃圾一样无人在意。
玩家们缩紧到脚趾头，只在草叶间隙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如果一开始看见虫他们还有余力思考对策，目睹这桩屠杀过后，只余下深深的警惕与小心。
虫人的凶性和杀伤力刷新了他们的认知，这两个虫人的战斗力比宿管更强，如果他们对上这两个虫人，很难全身而退。
但是，究竟为什么虫人会大开杀戒，按照公众的记忆，之前的虫病应该没有造成类似的恶**件才对。
还是说…….
思索间，却见这两名虫人杀完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昏倒的常青玉身边，密集网状的复眼移向了常青玉的方向。
陈方砚心一紧，他们还没从常青玉身上获得线索，难道她就要在这个关头被杀吗？
他紧张地攥紧镰刀，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搏。
虫人蹲下，却做出了玩家从未想过的举动。
它锋利的镰状足肢用捧一把豆腐的力道，轻轻柔柔地扶起常青玉的身体，让她靠坐在墙上，而后又用纸巾拂去她身上沾到的碎石灰尘，让常青玉看起来，只是在此处睡着了一般。
另一个虫人动作利索地把地面上的尸体切成不起眼的块状，然后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处理完尸体后，还去附近打了点水简单地清洁地面的血迹。
做完这些，它对另一只虫人晃了晃足肢，示意离开，很快两虫就走远了。
剩余常青玉一人无知无觉地留在防空洞，不知不觉这里被抹掉了什么惨烈的痕迹。
待虫子完全走远后，三人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防空洞，来查看洞内的情况。
如果不是地面上还残留着湿痕，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即使是这些水痕，在日光渗进之后，也会很快被抹灭，了无踪迹。
温先予先是走到常青玉的面前，端详着她细瘦苍白的脸庞，心情复杂。
他在学校里最先看到的是她无辜又悲哀的惨状，但如今她幸存于这场屠戮之中，还和虫子牵扯上了莫名的关系，让温先予无法再简单地看待这个学生。
陈方砚和怀遂则是顺着防空洞往里走。防空洞内部的路面并不长，只是有一个拐角，而当他们顺着拐角快要走到一片漆黑的尽头时，怀遂脚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闷闷的响声。
两人停住了脚步。
陈方矶掏出带在身上的老款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刷白的亮光探进了这个隐秘的角落。
只见防空洞尽头，像坟一般堆积着无数人体形状的空壳，在灯光未触及的昏暗之中，一眼看去，好似无数灵魂被丢弃在这个角落之中。
陈方砚走近一个空壳，用手试探性地触碰，有的坚硬非常，盔甲一般，有的比较薄，仍然有些柔软的韧性。
他转头对怀遂说：“参照昆虫的习性，这些应该是虫人的蜕皮。”
怀遂也试着屈指敲了敲空壳，发出邦邦的两声。
“不是一般的硬，难怪那些虫人那么难杀。”
方才和宿管的缠斗还历历在目，虫人舍弃的躯壳都如此坚硬，无怪乎成虫根本不惧寻常的刀锋。
“数量太多了，就算按照虫的规律，一只虫人会蜕三到四次壳，那这个学校也藏着至少几十只虫人。”
此话一出，温先予先打了个寒战，他抓狂道：“不是吧！宿管老头我们三人一起对付都够呛，刚才两只还比老头更强，要是学校里藏着这么一群虫子，那我们还怎么过关？”
陈方砚拍了拍温先予，示意他不要太悲观：“你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不要变成虫’，又不是杀死虫子，我们和虫组织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温先予呵呵一笑：“我们是没说要杀死虫子，但是不妨碍虫子要来杀我们，甚至我们还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昨天石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今天的几个学生，也一句话没交代就杀光了，要是和它们正面碰上，还是得你死我活。”
“不，它们肯定不是无差别杀人。”怀遂说。
如果不分缘由地杀人，早几年虫病爆发的时候就该出现端倪叫人们警惕，而不是隐匿到现在。
“这几天的两桩杀人事件，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关键。”
陈方砚看向一旁昏迷的常青玉，她的脸半边笼罩在防空洞外的斜阳，半边落入阴影：“这个关键，恐怕就是死里逃生的常青玉了。”
杀石成的理由暂时不得而知，但是今天虫人出现杀死五个学生，独独留下了常青玉，而且看它们对待常青玉的样子，似乎有着不浅的交情。
陈方砚忽然道：“他们刚才杀人，是为了保护常青玉吗？”
怀遂顺着这个思路想：“也有一定道理，如果和常青玉全然无关，那她刚才也会被杀死。”
温先予插话：“不能是虫人怕被学生们发现踪迹，所以先行杀了他们，但因为和常青玉认识所以才放过她吗？“
“逻辑是如何发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原因，在虫人的心中孰轻孰重，才是我们需要去确认的。
“想这么多，不如把人喊醒问问？”温先予面对如今乱麻一样的人物关系烦的头疼。
陈方砚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算了，不一定能问出什么，反而打草惊蛇，我们先走吧。”
他们查看过常青玉的情况，只是昏迷，于是三人便先行离开，等她自己醒后再处理这个情况。
现在时间还处于大课间，几人加快脚步，准备赶回去上第三节课。
等三人到了教室，四处是喧闹的学生，因为脱离课时发泄着无穷的精力，显得分外吵嚷。
他们眼神在教室转了圈，发现其他几个玩家竟然也安安稳稳地待在教室，并不见走动。
陈方砚微微蹙眉，觉得这个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几个玩家昨天相处下来看，虽然不是通关的激进派，却也是积极地寻找通关线索，并不见懈怠。但早上在课上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难得遇上足足有半小时空档的大课间，却不见去接触线索。
教室里的几个玩家注意到陈方砚他们回来，却也没有不同的神色和询问的意图，只是平淡地点头示意。
这下温先予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直接拍上小刘的肩膀，询问：“你们刚才上课有发生什么事吗？”
小刘听闻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啊，就正常上课，能有什么事？”
温先予稍稍放下心来，他欲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小刘却像是想起什么，急忙拦住他：“欸欸欸——别走，你刚才没来上课，我借你笔记抄一下，刚才生物老师讲的课你没听上真是可惜了！"
温先予的动作僵在原地，他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刘，像是不认识他了一般。
小刘殷切地高举笔记本，期待地紧盯着木头似的温先予。
这本笔记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温先予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接过。
小刘的异状吸引了陈方砚的注意，他眼神一转，替温先予推开笔记本，却是温和出声：“刚才生物课上，老师讲了什么？”
小刘被退回笔记，本有些恼怒，但陈方砚好学的提问让他卸了心中突兀的怒气。
他开口，却不是长篇大论的知识点，而是先虔诚地说了一句：
“原来，我们本来就是虫子。”
温先予一身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陈方砚脸上丝毫未见意外之色：“是生物老师告诉你的吗？”
“这是我感悟出来的，不用谁告诉，这种写在基因里的道理，我们只要顺从…...”
不待小刘说完，陈方砚微微一笑，温柔如三月春风，然后他猝不及防伸出拳头，一拳砸晕了沉浸在生物课上的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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