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砚察觉到,自从自己进来之后,球体内壁似乎在不断包围收缩,氧气也逐渐稀薄,意图困死进来的猎物。
进来的那道裂口自从他踏入内部就立刻合拢,即使用镰刀攻击,几乎发挥不上什么威力。
看来内部空间的强度和外界有着巨大的差异。
陈方砚身处其中,渐渐有些喘不上气来,脸色发青,喉咙也变得干涩极了。他的喉结不适地上下滚动,却攫取不到任何舒适的空气。
“嗡——"
他把镰刀挥向触手,却只传出铁器相击的嗡鸣声,不见触手有丝毫损伤。陈方砚在劈砍了三四下后就放弃无用功的尝试,巢内部的防御能力比他想象的更强。
他犹如盘中餐点,落入巢编织的牢笼。
见外力无法摧毁这个巢,陈方砚不见慌张,这个情况他在进来前也有考虑过,只不过还是碰到了最坏的打算。
时间不等人,陈方砚不再使用武器,而是精致走向中央悬空的卵巢。他双目逐渐失神,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股,游魂般朝前走去。
零食不请自来,卵巢并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只是感知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往常更快速便捷地来到它的嘴边。进食的生理**让它不再保持作战般的紧绷状态,它的躯体开始变得软塌塌,流水般一碰就化,待陈方砚的手臂接触到巢的躯体,它幽幽从中扩开了一个洞口。
黑洞般的口器张开,陈方砚混沌的瞳孔中似乎映出了一圈闪烁的尖刺。
他涣散的神经突然被痛醒,尖锐如斧锯的痛楚让他冷汗如瀑,汗珠流到他紧攥着镰刀的手上。
“嘭——”
温先予在尸球五米外不断踱步,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紧球体。正当他想先不管不顾让陈方砚出来时,巨球突然猛烈地炸开,四周尸体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地。
“莫沉在那里!”
霍修远眼神更精,拉着温先予就往陈方砚的落点冲!
陈方砚用最后的力气蜷缩着护住脑袋,好让自己落地时少受点伤,见两人步伐迅速地奔来,他艰难地睁开眼,对温先予指挥:“我口袋里有绷带,帮我缠住止血。”
温先予已然要被他吓死,他此刻宛如一个血人,只双眼还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镇静。温先予动作利落地帮他止住了断手上涌出的血液,又细细摸索了半天,见没有其他致命伤口,才长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你的手短时间内还能长出来吗?”
陈方砚苍白着脸:“目前没有这个功能。”
但是好歹止住了血,只要有命在,等到脱离副本后会恢复原样,温先予见此也并不多话。
但在霍修远的视角看,就是这个狠人自断一臂,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去医院不去休息,随便拿个破纱布全菌操作,就要继续出发了。
“喂,你......没事吧,不如我和温先予去送东西,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来得及说不定手臂还能接上去。”
陈方砚笑了一下,方才紧绷的神情放松不少,眼底带了些好笑,“你还真是善良啊小少爷,不埋怨我们把你带来这种地方吗?”
霍修远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一码归一码,再说你们也有护着我。你就别逞强了,超人也要充电的吧。”
陈方砚倒是真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的讶异,他看着这个NPC清澈的眼神,温和地说:“不用担心,”他眨了眨眼:“说不定我真是超人呢。”
霍修远一脸我已经18岁不是8岁。
“好了,我心里有数,走吧,去做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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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遂心下不安愈重。
四周寂静无声,只余风动,方才细碎的说话声现在也近乎消失。
他们几人在花园的亭子里等候,本想着将就熬过一夜,结果昏昏欲睡之际,常青玉小声说自己想要去厕所,两个女玩家半是陪护半是看守地和她一起去了附近的卫生间,怀遂并不方便,只在外面等待。
他也知道女生上厕所的时间会偏长一些,于是也就无聊地候着,可是不知道等了多久这几人毫无动静,怀遂顿生不好的预感。
“你们好了吗?”
没人回应。
坏了!
怀遂猛地撞门,唯一的窗户毫无防备地向外敞开,照的小小的卫生间一派亮堂。
他在光亮中看见昏迷不醒的两个女玩家。
“醒醒!艾米!静静!”
怀遂神情严峻地摇晃两人,却不见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借着月光,他突然发现艾米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艾米的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昏迷中也不安稳,往常柔顺的头发凌乱地铺在脸颊上。
怀遂伸手撩开她的长发。
一片空空荡荡。
她的耳朵不见了。
没有任何割裂的痕迹,也没有伤口,好像艾米生来就没有耳朵这个器官,如此自然而诡异。
怀遂心念电转,又去检查了静静的状况,她被牛仔裤掩盖的腿部呈现一种奇异的变化,似乎从里面断成了许多节,怀遂掀开裤腿,犹如节肢生长的腿型映证了他的想法。
联想到小刘当时的蜕皮昏迷,怀遂嘴唇紧抿,眼神愈发黑沉。
显然,她们也加快了变异进度,可是怎么会这么巧,两人同时在这个节骨眼......
难道是常青玉引起的?
变故丛生,怀遂只得先把两人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他望向外面寂静的深夜,心内隐忧地思考莫沉那边的进度。
分开前他们是准备去地下室再找虫王,而如今常青玉又不知所踪,怀遂深思片刻,掏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道具卜甲。
这个道具是他在之前的副本中得到的,卜甲在每个副本内有使用次数限制,而每次占卜也都是概率结果,使用上更是条条框框一堆。怀遂不常用它,不过这个东西在定位找人方面倒是比较方便。
他占卜片刻,解读完卦象指引,向外赶去。
明明之前他们和霍家对峙的时候见到很多警卫,但此时此刻这些人却好似都消失在这个庄园,一路上看不到任何生人。
怀遂心内打鼓,但要他就待在原地继续等候更是下策,孤身一人很可能就被潜藏在暗处的霍家人给做掉。
主动迎接反而有更多生机。
沿着卦象的方向,他发现这条路并不陌生,和之前他们通往地下巢穴的方向一致。
直到怀遂站在一处岔道口,而卦象指引他去另一个未曾踏足的新方向。
他放慢脚步,挑了个漆黑的墙壁拐角隐藏气息,前方的人声逐渐响起,终于打破了庄园的寂静之色。
前方内室偶有交谈,但怀遂因为距离原因也听不太明晰,更多的是走动的脚步声,霍家似乎把人员都安排在这里,做着一些更为要紧的事情。
“还要花多久?”隐隐沉怒的声音传来,是霍家主人霍启东。
“老板,学生太多了,只能保证天亮之前将所有人的记忆都催眠完成。”
怀遂试探的脚步收敛。
“不用做的那么精细,让他们以为自己喝醉了就行,把记忆都给模糊掉,青玉这边做的仔细一点。”
常青玉果然在这里!还有其他学生也在。
霍启动哼笑一声:“明天天亮把这群小崽子都给送回去,剩下的事情让学校这边来处理,没想到王居然提早醒来,今晚的安排麻烦了许多。”
“王醒来是好事,说明我们的计划加快了。”
“是啊。”霍启东感叹,视线转回仰躺着悄无声息的常青玉,眼神顿生恭敬与满意。
忽然,他面容沉肃下来,眼神往外侧望去,怀疑地说:“我似乎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
他说这话的音量倏尔转小,不再似刚才的放松,眼底杀意顿现。
身旁的警卫严肃起来,顺着霍启东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往门口探去。
“我去检查一下门外。”
“您大可不必如此警惕。”
在索要卵巢没有成功后,贝迪面色冷淡下来。
陈方砚此刻断了一只手,身上血腥味浓重,狼狈凄惨的不行,只有一双眼睛清凌凌:“我还是习惯东西握在手中比较有安全感,再说,这个东西是我出生入死拿来的,没有人比我更能保护它。”
温先予看这个作壁上观的虫人不爽极了,帮声道:“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那你急什么呢,别是要背着我们偷偷干坏事吧。”
“你!”
贝迪气笑了,不过她也不是不识时务,想清楚之后又恢复了往常谦恭有礼的模样:“好吧,客人,我只是不想您继续辛苦,毕竟巢善于伪装,现在看来它似乎奄奄一息,但随时会找机会吃掉它认为的养料来壮大自己,您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我只是为您考虑。”
陈方砚温良一笑,比她更翩翩有礼,语气却毫不客气:“我倒是觉得刚才在岸上围观的你更柔弱些,我就算断了手,应该也比你强。”
方才生龙活虎的卵巢此刻如同一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灰扑扑一块,比拳头大不了多少,丝毫不见危险性。
霍修远有些好奇地想要触碰,他用衣袖裹着手戳戳,却又觉得心里毛毛的,只是眼神收不住好奇:“你说刚才就是这个东西控制着乱葬岗里的尸体来碾我们的吗,现在完全看不出来有这本事,它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吧?”
陈方砚认真思考片刻:“这我还真不知道。”
霍修远差点绊了一跤。
“贝迪,你说我们把巢拿给天星之后要怎么做?”
贝迪翻了个白眼,但形势不由人,只得回道:“不劳费心,把巢给王之后,她只要吞下去,巢就会重回她的体内。”
陈方砚点点头:“那倒是很容易,不过巢离开这么久,不会排斥天星吗?”
贝迪脚步稳健迅速地朝着地下巢穴的方向赶,随意回复:“巢并不会像人类器官那样出现什么排异反应,它是我们虫族历代意志的延续,只要是王就能驾驭的了它。”
意志的延续......
陈方砚若有所思,看着眼前虫人急切的身影,他问了一个一直徘徊在他心中的疑问:“可是天星现在已经不算虫王了,你我都心知她之前在位时体内其实是那位古老的虫王灵魂在掌控,而如今那个灵魂弃她而去,你就不担心她反而被巢反噬吗?”
贝迪倏尔停住了脚步,但只是短短一瞬,继而坚定地往下走。
“我相信王上,王上是不一样的。”
温先予眼神在贝迪和陈方砚之间转来转去,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莫名其妙地哑谜,小声嘟囔:“这话听起来真像超级脑残粉。”
白昼愈近,他们沿着来路赶。中途在陈方砚等人的坚持下他们先回了一趟花园内部怀遂等人藏身的地方,却只见小刘一人昏迷着藏在草丛之中,其他人不见踪影。
陈方砚面色不善,看来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他们直接往地下巢穴走去。
地下室的空间很大,空间设计也并不相同,除了更为隐秘关押天星的巢穴之外,另一条道路他们一直没有时间涉足。
在岔道口中,陈方砚听到那个陌生的道路传来一阵兵戈交接之声。
其余人也听见了这阵愈发混乱的声响,霍修远不安回头,却见几时不见的怀遂仓促朝他们奔来。
“快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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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不是虫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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