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凌霖已经是第三次在豪华房醒来。
“主观意识用了，人也晕了，但没有用……”
冷凌霖坐起来，一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捋一捋，捋一捋。这是庾莳的意识世界，吕查婕和她的发型、身姿、体态，还有口味和爱好都如出一辙……”
指尖陀螺停在小灯泡亮起的瞬间。
“我知道了！吕查婕……是庾莳自己解离出来的人格！”
冷凌霖张大嘴巴，眉心紧锁。
“这样就都说得通了，她从出现开始，就跟庾莳形影不离，因为她们本来就是共生体。什么落难千金，都是庾莳的潜意识为了合理化人物，给她编出来的。是，肯定是这样。吕查婕不在剧本里，所以查也查不到，消也消不掉。”
“你醒了，把汤喝了吧。”
庾莳提着盘子进来了，吕查婕紧随其后。
“医师知道你怕苦，特地准备了药膳，你趁热喝。”
冷凌霖：“昨晚的事？”
吕查婕：“小婕知道，哥哥也不是故意的。”
庾莳：“妹妹不追究了，你也不用放心上。”
冷凌霖收起腿，坐到床边。
她伸出手，招呼庾莳过来。
“嗯？怎么了？”
冷凌霖牵住庾莳的手，抬头凝望，星辰点点。
“怎么啦？也不说话？”
庾莳的嘴角藏入脸颊，却勾动着冷凌霖的心房。
庾莳：“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
冷凌霖摇了摇头。
庾莳：“那就先把汤喝了，我带你去找医师看看。”
“你最近晕倒的次数变多了，要注意……”
冷凌霖鞋子都还没穿，轻轻一扯，就把庾莳拉进怀里。
“妹妹还在呢，你先放开我。”
“就一会儿。”
冷凌霖淡淡地哀求着，双手环抱，可以绕回自己腰间。
她耷拉在庾莳肩膀上，却审视着不远处的吕查婕。
吕查婕看起来并无异样，这是冷凌霖最出乎意料的地方。
“你头发都乱了，等会。”
四只手来回倒腾。
庾莳：“还不是因为你。”
冷凌霖刚坐下来，汤才到唇边，“你要走啦？去哪啊？”
庾莳拉着吕查婕的手往外走，“我们不打扰你了。”
吕查婕扭过头，轻佻得势的嘴脸，精准击中冷凌霖。
“她这个人格有毒吧？”
冷凌霖在山洞揭开了庾莳的疮疤，却低估了她的脆弱。
她没想到，吕查婕的出现，其实是庾莳在弥补自己从小缺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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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霖拉着南荣炽腾一块儿选马。
“吕姑娘说想骑马，庾莳就答应了。你有经验，帮我选两匹温顺点的。”
南荣炽腾：“将军，赤鳞军的马棚都是你亲自搭建的……”
冷凌霖：“叫你选你就选啦，怎么老喜欢旧事重提呢？”
冷凌霖牵着一匹黑鬃黑尾红马，南荣炽腾牵着的是赤黑色的驖。
“庾莳，南荣会带着吕姑娘，你跟我同骑一匹吧。”
庾莳松不开吕查婕的手，“南荣将军和吕姑娘又不熟，这样不好吧？”
冷凌霖：“你总不能让我跟她一匹吧？”
吕查婕：“小婕也会骑马的，我可以跟姐姐一同……”
冷凌霖：“不行！”
庾莳：“冷凌霖，既然妹妹会骑，我跟她一起就行了，你要是不想跟南荣将军骑一匹，干脆你们都别跟过来了。”
吕查婕裂开的嘴巴里，冒出尖锐的狼牙。
冷凌霖：“那更不行了！多危险啊！”
南荣炽腾：“将军只是担心大家的安全，吕姑娘交给我，夫人大可放心。”
冷凌霖犹豫了一下，“不行！”
庾莳：“又不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冷凌霖想到吕查婕也是庾莳本体，CPU都要干烧了。
“南荣，你再去找匹马。我们先出发，你跟上。”
千般无奈之下，冷凌霖独自骑上赤黑驖，跟在红马后面。
寻龙湾紧挨阳鸣山，因阳鸣泉得名，后因万龙寨成立，而改名万龙山。
万龙山许久不见风和日丽之象。
还得多亏吕查婕的出现，庾莳才终于心生阳光，普照大地。
吕查婕牵着缰绳，生疏地一松一紧。
庾莳坐在身后，抱住她的腰。
看得冷凌霖嘴巴生酸。
她们踏着松软的马道，一路而下，来到从未踏足的白沙滩。
白沙细软，海浪轻柔。
如果只有庾莳就完美了，冷凌霖当下是这么想的。
冷凌霖牵着马，踢着沙，发着愁。
吕查婕突然脱掉布鞋，“姐姐，你也试试，沙子好软，踩着好舒服啊。”
庾莳露出小兔子大板牙，赤脚在沙面蹦跶。
两个小女生左一脚右一脚，互相打闹。
海风吹过冷凌霖愁绪万千，“自己和自己玩，真有意思。”
“吁！”南荣炽腾踏马飞驰，“将军，二当家跟我说，这边每日申时起，便会风高浪急，提醒我们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庾莳便连人带马奔驰远去。
“哎！姐姐！”吕查婕大喊，“冷将军！快！姐姐……马，马！”
“庾莳！”冷凌霖一跃而上，纵身飞驰，“你看着她。”
“架！……架！”
冷凌霖快马加鞭，踏浪追赶。
“庾莳！你抓住缰绳，腿不要夹得太紧！”
还差一个身位。
还差一个马头。
到了！
“庾莳，等下，我拉住缰绳，你跳进水里。”
冷凌霖挺起身板，贴近赤黑驖。
“有我在，不用怕，你先把绳递过来。我数三二一，你就跳。”
“三！二！一！”
庾莳松开脚踏，溅起砰然水花。
“吁！”
冷凌霖同时拉停两匹马。
水漫腰身，冷凌霖艰难地飞奔到庾莳身边。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
“吓死我了……”庾莳的眼泪沾湿了海水，安心来自于她听到冷凌霖比自己更快的心跳。
两个湿漉漉的人，牵着手，牵着马，牵着思绪。
庾莳批着冷凌霖的外衬，“原来你骑马的技术这么好啊？”
冷凌霖：“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马场做过兼职。”
庾莳：“哦，原来你在外国上过学。”
冷凌霖：“高中没毕业就出去了。”
庾莳：“你自己一个人吗？”
冷凌霖：“是我父亲想移民去铓锦国，我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去的。大学毕业之后，我自己又回到岔坲地国了。”
庾莳：“在铓锦国也能继续写作吧？”
冷凌霖：“……我，有我想要实现的梦想。”
庾莳：“是什么？可以说吗？”
冷凌霖：“呃……”
庾莳：“没关系，不说也行。”
冷凌霖：“嗯，有机会一定告诉你。”
“姐姐！”
“将军！夫人！”
才走到半路，吕查婕和南荣炽腾就追了过来。
吕查婕夺过庾莳牵着冷凌霖的手，还挑了她一眼。
冷凌霖像哄小孩一样，诸多忍让。
南荣炽腾接过其中一匹马，陪着她跟在两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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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霖没有睡觉的地方，只能坐在长椅上。
吕查婕找了个借口，逃开庾莳视线。
“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
冷凌霖注视着长桌对面的小鬼。
“你故意的？”
吕查婕提起一边嘴角，“我那一下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冷凌霖睫毛外翻，“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吕查婕：“我在给你制造机会哎，你凶我干嘛？”
冷凌霖：“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
吕查婕淡定自若，“你猜到啦？还挺聪明嘛。”
冷凌霖：“我就是学心理学的，庾莳怎么会把你解离出来了？”
吕查婕：“还说我，你亲手揭开的伤疤，知不知道她有多痛啊？”
冷凌霖收起凶神恶煞，换来心头一颤。
吕查婕：“她的原生之痛，她的成长之痛，她的求生之痛。你揭开了，又治愈不了。”
她悉数提到庾莳种种，每一刀都经过庾莳，插入冷凌霖心里。
冷凌霖：“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吕查婕：“我也不知道。”
一个问号从天而降，“你不知道？”
吕查婕：“我出来，只是起到安抚的作用。要疗愈她，要你自己想办法。”
冷凌霖挠破额头，“那你怎么在庾莳面前都茶茶的？你现在说话挺正常的呀。”
吕查婕耸了耸肩，“姐姐可能喜欢我这款吧，你吃醋啊？你也试试？”
“咦呃……”
冷凌霖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你自己怎么才能消失吗？”
吕查婕又耸了耸肩，“姐姐不再需要我了，我就自然会离开咯，你是赶不走我的。”
冷凌霖的手指头此起彼伏地敲打桌板。
“你们两个在聊天吗？”庾莳捂着湿沥沥的发尾，走了过来。
吕查婕的脸说变就变，“姐姐，姐夫提议明天去后山的苹果树林摘些果子，教这里的孩童做果酱。”
庾莳抬起一边眉脚，看向冷凌霖，“你想教孩童做果酱？”
冷凌霖接收到吕查婕的眉眼，“是，竹罄说苹果熟了，再不摘就要烂树上了。”
吕查婕作为庾莳的解离分身，自然知道冷凌霖是女儿身。
“姐姐，姐夫今晚打算睡在这里，我们要不要叫她一起进屋睡啊？”
但庾莳不知道她知道，惊讶之余，还有一点苦涩涩的。
“不用！你们睡吧。我，就当放哨了。”
冷凌霖还没察觉庾莳不妥，先开口拒绝。
“还有，你还是叫我冷将军吧，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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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莳：“妹妹，你想回家吗？”
闺蜜夜话从来都开始在烛光熄灭之后。
庾莳第一次想要探索吕查婕的心思。
吕查婕抱着庾莳手臂，靠着她的肩，“我听姐姐的，姐姐想我什么时候回家，我就什么时候回家。”
庾莳平躺着，呆望着天花板，“你觉得冷凌霖怎么样？”
吕查婕：“她很爱姐姐啊。”
“姐姐，你是不是想跟冷将军同房啊？是我打扰到你们了……我这就跟她换过来。”
吕查婕松开手臂的手，又被庾莳抓了回来。
“没有，不是。只是，你怎么会想把她喊进来一起睡啊？”
还好吕查婕反应过来，编说自己通过冷凌霖的言行举止，猜出她是女生，才蒙混过关。
庾莳舌苔的苦酸味才慢慢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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