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贯穿伤处理起来还算容易，把箭矢从中部剪断，握住贯穿在手臂下方的箭头，顺势扯出来就行。
箭矢正好是从尺骨和桡骨之间的缝隙穿过，没有伤及手臂的骨头和主要动脉。
姜儿被桂儿包扎好后，就靠在床上，向贝十解释情况。
“有句俗话叫，打人不打脸……”
她是江氏旁支族人生下的孩子，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到了十**岁，武艺练成了，被送来保护江玉衡。
如今已经二十又五了。
“都是学武的，虽然没有与彭城的侠客们亲自交流过，但我了解一些他们大致的打法情况。”姜儿说，“江湖十大高手，曾经排名第一的就是气功流梅花门的门主——辛霆。根据他们门派自述，大约是一百五十年前，气功鼻祖开创的气功这一派特殊的战斗方法。”
就是用气功打人。
此法刚出时，举世无敌，别人十八般武艺敌不过他们赤手空拳。
但是，气功也有一个致命缺陷——他们无法批量地培养继承这一绝学的人才。
学习气功的法门，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完整地总结出来。
“练静练松，练松练空，行到意到，意到气到。这是气功鼻祖辛奘留下的气功秘诀的开头一句，现在在江湖上被人们广为传颂。”
辛奘是辛霆的爹，辛霆把气功一派发扬光大了。
但读得懂这功法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嘴上念了半天，实际完全听不懂这句话在讲什么。
想要学好气功，说得好听点，需要悟性。说的难听点，全靠随机。
“所以他们梅花门，门主的传承并不是靠血缘。向来是谁学气功学得最好，谁就改姓成为梅花门的门主。而学气功入门的这些口诀，也从来不是秘密。”
只是梅花门很多弟子学来也就是强身健体，还是需要靠兵器辅助。
“四年前，梅花门少门主横空出世，年仅二十七岁，用气功打人专打脸！”姜儿说到此处有些激动,“之前梅花门的门主其实实力一般，是少门主辛寻，在四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重新夺回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宝座！”
贝十看她激动，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道：“那药船上的那位大侠的确多半是辛大侠了。”她曾经去彭城那次只是盘账，赶得很急，都没有听过这些。
姜儿眼里是浓浓的崇拜，“肯定是他！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又兴奋，“没想到有一日我能跟辛大侠靠这么近……”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
“小心你的伤……”桂儿嘱咐。
“员叶娘子，”姜儿喊贝十，“我们下了船要去找辛大侠吗？”她很期待。
贝十点点头，“应该是的吧……”消息有限，辛寻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
但辛寻是少门主，又是天下第一掌，怎么可能让她们轻易近身探问情况呢？
一开始还得从别处入手。
之后的路途风平浪静，两日后，两艘船顺利在彭港靠岸。
拜别郭老板的人，贝十等先在附近找了间能下榻的客栈。
彭城不愧是侠客之都，街上往来的人多带着斗笠配了刀剑。
到了客栈听他们闲谈才知道，前几日过来的那艘药船在海上遭了难，药材被抢了，风帆也被烧了，船上没剩几个活人，顺着洋流飘到附近。
“怪不得让辛大侠来护送最后这艘药船呢。”甘草感叹。
客栈里不乏有名门正派人士对此义愤填膺，“天杀的海贼，早该除了去。按我说，武林就该联合江湖诸多义士，杀去舟山，一举端了他们老巢才是！”
在客栈歇了一会儿脚，安排桂儿留在客栈照顾姜儿，贝十就带甘儿跑去彭城的分店调询最近药品的售卖记录。
“可有人来这边市面上大肆采购药材？”她问这边的店掌柜。
彭城慈善药房的掌柜叫金银花，她恭敬地回：“不曾。”
贝十翻着她递上来的账本，问，“怎么这个月多了这样多止泻药材的营业额？”
金银花道，“有药商在收这个药，想着药铺里存货还多着，就卖了一些。”
“他们把药收去了哪儿你可知道?”贝十随口问。
“装了船，往南边去了。估计是去南边炒药吧。”金银花回，“我亲自架着车去送的药，就送到码头。”
可是她们刚从南边过来，没听说南边何处在开始炒作这止泻的药啊……
现在码头还在卸货。
“走，我们去码头看看……”贝十没什么思路，想再去找找线索。
又告诉金银花，“姜娘子受伤了，劳烦你派人给她送一些金疮药。”
码头的货已经卸得差不多了，现在还摆在空地上。也没什么人看守。
有个女奴搬累了，走到一半把装药的药箱往地上一放，直起腰来擦汗。
贝十和甘儿见了就过去帮她搬。
那女奴瞧她们衣衫精致，有点受宠若惊。
贝十和甘儿都去故意凑近药箱闻了一下……
气味不对，不是瘟疫那波药，是止泻药材的味道！
这两种药气味差别可太大了……
他们难道把止泻药运去了南方，然后又运了回来?
这是在干嘛？在南方收到那么多治疗瘟疫的药去了哪里?
不走海运，那就只可能是陆运了……陆运去了哪儿？
做得这么隐秘，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贝十才知道自己追错了药，心里很是恼火。
勋城，西北关。
江玉卓带着人马在军营门口接收药材。
小兵上前来报：“相国大人这一批采买来的药到了。”
一边的军医赶紧上前查看，“这批药怎么这么少？”
前来送药的官员带着厚厚的面巾，慢慢悠悠走上前来，道:“现在开春，市面上的药很少的，我们不得不加价去买。拨下来的钱只够买这么多。”
江玉卓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弟弟经营这么多年药材生意，他还是了解过一点药材价格的，哪怕以两三倍的价格，都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
这中间得贪多少银子？
那官员两手一摊，“我就是个送药的，我啥都不知道。你们要问就问相国去。”
西北关这开春爆发了瘟疫，很多战士都病倒了。
密报传到涅都，为了国内安定，也为了防范冬丹妄动，国主和相国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按下此事。江肆岷和太常寺的部分人也知道，但对其余的朝臣，都是保密的。
江玉衡没资格知道。
药物采办一事，是由相国协同太常寺去办的。
贝十还困在彭城打转，她觉得，这次的突破口，还得是查辛寻背后的人。
谁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动天下第一高手来护送药物?
这买家，到底是买去干嘛？
第二日，彭城的大街小巷就开始讨论起辛寻这次在海上出手的事。
“辛大侠还是跟往常一样，打人只打脸。”客栈里坐着的闲谈者满脸景仰，又不自觉地揉搓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那得多疼?会不会把牙都打掉?”
“难道你想被他打一巴掌试试?”旁边的人嘲。
“那可是辛大侠！”景仰者傻笑，“轻易不出手的。天下几个人被他打过巴掌？被他打一巴掌是奖赏呢！只要别把我打死。”
辛大侠男生女相，很是俊美，招式又是这样特别：物理硬核打脸流。
所以喜欢他的有男有女。
偶像朝粉丝表演了他最帅的招式，怎么不算一种宠粉呢？
贝十在心底感叹：这个世界也有抖M在世……
甘草听后也有点难绷，低声道：“还好姜儿不这样……”把牙打掉以后可怎么吃好吃的呢？
“也是奇怪啊，这辛大侠寻常不出手，这次不声不响接了一个护送药船的差事。”有人提出疑问。
“也是之前那艘药船被劫，太惨了。”
“是啊，当时船被拉回来，我去港口看热闹，那船真是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舟山的海贼真是可恶！”
“辛大侠义薄云天，这批药能救很多人呢！他就是在做善事！”
“也不知道这么大批的药送去干什么？”
“谁知道呢，这个世道，不去太常寺就学不了巫医，普通人哪里认识药……”
“可不是，我家附近有个黑心药铺的器奴，上次抓错药害死了人。后来一问才知道，她只知道药名，不清楚药的功效。”
“看病还是得找正经巫医，药铺里的器奴都是学得个一知半解的，风险大着呢。”
话题慢慢歪了。贝十吃完早饭，带着甘儿离开了客栈，开始新一天的调查。
彭城买卖消息的地方很多，但是贝十是第一次仔细来逛，她不得不慢慢摸索着探查。
在天的另一边，
舟山群岛——
天早就亮了，但浪荡的海贼们绝大部分还睡着。
昨夜分了钱，兄弟们高兴，喝了不少酒，草地上胡乱躺着不少人。
他们袒胸露乳，鼾声如雷。
没人注意到，一大早副岛主就偷偷离开了海岛。
他上了一艘等他已久的货船。
“我专程留了一箱药就等您来核验了。”药箱打开，里面是收敛止泻的药物。
船上的人核验过后，满意地给出一匣子金子。
副岛主谄媚地笑起来，“往后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
“练静练松，练松练空，行到意到，意到气到。”这是百年第一气功女宗师杨梅君口述的解释练气过程的语句。这一句其中也有一部分来自于少林气功的说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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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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