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那老者身材瘦小,佝偻着背,白花花的长胡子垂在胸前,只轻轻撇他一眼,鼻腔里便传来一道哼声,随后持着手杖缓步走向角落一席草床。
反观白纪舟堪堪挡下一击,见老者面黄肌瘦风一吹就要倒的架势,他拍拍尘土心想算了。
转身将其抛之脑后,抄起刚刚在一旁发现的铲子重振旗鼓。
竟然惯用办法出不去,那不如挖个地道如何!
挽起袖子说干就干,可谁知刚举起铲子,那物当啷一声竟然首尾分离了!
这,这这……首战告负啊!
他捡起铲头,用力敲了好半天才勉为其难装上,可看那摇摇欲坠的架势怕是用不了多时就会四分五裂。
身后穿来一声讥笑,白纪舟置之不理,一门心思花在该如何逃出去身上。
可那把铲子却先一步罢了工,只挖了不过半尺,铲头就迎来了第二次断裂,连带着木棍一起断成两半,白纪舟偏身一躲勉强逃过纷飞的木屑。
刹时,身后穿来了第三次不合时宜的讥笑,本就因为逃不出去而恼怒的白纪舟忍无可忍,转身问道:“老人家,您笑什么呢?”
“年轻人,火气太大可不是好事。”老者哼一声站起身,绕着白纪舟转了两圈,“那铲子一看就不稳定你竟还想拿他去挖洞,愚蠢……”
木杖轻敲落地发出咚咚脆响,在没人注意的底端冒出丝丝光线,正缓慢扩大连接成面。
眼前人絮絮叨叨的说着,白纪舟一听,合着这是来说教他呢!
听着听着他就没了耐心,干脆两耳一闭,一双手覆上墙壁看着潮湿角落里缓缓爬行的蜗牛发呆。
墙体冰凉泛着丝丝寒意,突然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钻入体内,那股力很混乱,一时让他压制不住,两股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心道不好急忙收回手。
白纪舟定睛一瞧,只见那墙体里正源源不断冒着黑气,在看最外面竟还有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
他眉眼一跳,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不管怎样都出不去,原来是有东西在背后捣鬼,说好听点,这是天牢,换句话说,这完全就是一个为修真者打造的法阵。
方才顺着指尖钻入身体里的那股奇怪力量肆意涌动,白纪舟就地而坐想要将其吸收殆尽为自身所用。
他念着从江师叔那儿学来的清心咒,道道由灵力汇聚成的白色光线由内而生,随着心神也渐渐宁静,周遭老者的声音弱了下去,现在的他只觉得心中一片空明,再无杂虑。
正当他愈发陷入佳境,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全身舒泰,物我两忘之境界时,突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白纪舟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再次睁开眼时,只见方才一片潮湿的天牢全然不见,此刻的他站在一片空明澄澈的虚无空间中,脚下是一片明镜,甚至可以映出他那张毫无血色发白的脸。
白纪舟早已处在崩溃边缘,当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敲敲系统诚心发问:“...这又是哪啊?!”
可他忘了这不靠谱的系统至今没能连上线,电流声断断续续。
【宿,宿主,你...我...】
随后啪嗒一声掉了线,本就没打算指望这人机系统的白纪舟很快平复下来,他轻轻擦去嘴角鲜血,却感觉质地格外粘腻,低头一看,半吊着的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我靠!这血怎么是黑的。
他继续擦,想把黑色的血擦干净,可血越流越多,直到最后不局限于嘴巴里,开始接连不断地从鼻子,耳朵,甚至眼睛里流出。
七窍流血!
白纪舟哪见过这阵仗啊,吓得腿都软了,顿时跌坐在地,运转全部的内力想要止血,嘴里还不断念着那作用微乎其微的清心咒,奈何早就为时已晚。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哼笑,紧接着一片虚无中缓缓出现一道身影,只见方才那位嘴里念叨着各种大道理的老者举步向前,神色高昂,居高临下地盯着此刻极为狼狈的白纪舟。
前者扫了一眼,道:“叫你方才不听我的话。”
随后抬起手轻轻覆在白纪舟头顶,一股温和而又强大的力量瞬时涌入他的体内,不到片刻便将那股喧嚣躁动的力量压制下去,三股灵力交汇,白纪舟承受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口黑血在落在这片虚无之地的瞬间竟然迅速沸腾,随后飘起缕缕黑烟直至消失不见。
反观白纪舟七窍流出的血液竟生生止住,从那双苍老指尖传出的力量宛如严寒冬日里的一股暖流,安抚着他即将失控的灵力,直至重归平静。
这片虚无空间的边际遥不可及,良久,白纪舟低着头哑着嗓子发出疑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短短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先是被捕被迫同叶安分离,后是系统莫名下线,又被关在那不知该怎么逃出去的天牢,随后灵力失控被拉入这么一个鬼地方,他狼狈之极再没力气思考。
说好金手指助力称霸四方的爽文人生呢?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身前老者收起手,似是能窥探他的心思般,缓声道:“因为你太弱了。”那温和的力量紧随着消失不见,白纪舟身子微颤,如坠冰窖。
“这么明显的圈套都察觉不出,哎哟,傻成这样的年轻人也是不多见喽......”
虚空境地一片空寂,湿气顺着骨缝席卷全身,反观太守府灯火阑珊,觥筹交错,美酒佳肴琳琅满目三张桌子都放不下。
太府屋外,两个丫鬟抬着一个大木桶,脚步极轻,正朝着府中□□院走去,个子较小的那个紧紧攥住另一人的衣角,眼睛直溜溜地打转,显然是怕极了。
“翠姐,咱们这样能行吗?”她颤着嗓子发问。
寂静夜色突然被人唤了一声的翠姐身子一抖,压着嗓子呵斥:“死丫头,你要吓死我啊!”恶狠狠地将身后姑娘抓着自己的手拍开,“这是奉了王大人的命,你敢不做?不做是要掉脑袋的!”
“可,可万一被发现了会死得更惨啊...”不知想起什么,小丫鬟说完便开始抽泣,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翠姐白了一眼,手指把那丫鬟的头戳得歪来歪去:“哭哭哭,福气都叫你哭没了,官令都下到头上了,能有什么办法。”
她把那丫鬟拉近些,将木桶递过去悄声说:“快去打水,我在前头给你看着。”瞪了一眼又不放心地叮嘱两句,“速度快点!”
随后摇着头满脸惆怅地朝前走去:“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不多时,那小丫鬟就提着满满一大桶水从那已经废弃的庭院里出来,她惊喜道:“翠姐,后院那口井里的水竟那般多!”木桶颠簸两下洒出一汪水,“就是闻着有股味儿,这水当真能用吗?”
翠姐接过,似是不满:“嘶,你这丫头片子怎么不去问问那宫里坐着的人有几位小宠啊!”
这话里有话,小丫鬟低头搅着手指不敢吱声,老老实实跟在管事嬷嬷身后快步隐入夜色。
——
“啊——”潮湿粘腻的草垛上,白衣男子惊呼一声猛地坐起,白纪舟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肚子被人咬了一口,吓得连忙抬手摸去,光滑的,硬邦邦的...
硬邦邦的。
他爬起身猛地睁开眼,一张因年老而皮肤松弛,长着三两褐色斑点的脸出现在眼前,“啪”得一声脆响,一根平放在他身上的纤细平滑的手杖滚落至地。
那老者“哎哟”一声连忙去捡,抱在怀里掀起衣角轻轻擦拭,还不忘瞪上白纪舟一眼。
反观白纪舟一脸茫然回想着发生的一切,眼神看向那冒着寒意的墙壁,一个激灵吓得蹦出三米远。
白纪舟活动着全身筋骨,张开手掌,一道白色逐渐雾气凝聚成团,甚至可以用争先恐后朝外涌出来形容,这般力量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为何要救我?”他问道。
老者转向一旁,细细摩擦着手里那根杖子:“呵,像你这般莽撞之人老夫见多了,救着救着就惯了。”
白纪舟一听,好嘛,这是困在这里多少年才能说出这番话。
“资质不错,本不该沦落至此,奈何修为太低。”老者淡然地吐出一口气,半眯着眼睛偷看他的反应,“怕是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喽。”
白纪舟一怔,虽然知道自己那三脚猫功夫见不得人,但也不至于困在这里一辈子吧,合着别人是个蛋挞,我就只是一块放在叶子上的石头吗?到也不至于怎么侮辱人吧啊喂!
见眼前人面部逐渐扭曲,老者自认为得计,绕着白纪舟转上一圈悠悠道:“不过,看在你我二人这般有缘的份上,老夫就舍命陪君子,教你几招助你破局,如何?”
出现了!出现了!无利不起早,前面做了这么多,果然还是有所企图。
作为一个从小接受教育恨不得把警惕诈骗写在脑门上的人,白纪舟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这老家伙背地里打什么算盘呢。
但问题来了,直接拒绝的话岂不是打对方的脸?
要打对方脸的话,他也打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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