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前厅,乌泱泱的人散去,喧嚣渐息。
桑阮陎背靠着冰凉的石墙,静静听着外面车马离去的声响,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张望。
白纤携着随从离开了天谕山。
她耐心等了一小会儿,多摩萨提与沈轻策一前一后走来,默契地在她左右两侧站定。
三人背倚着墙壁,动作出奇一致地仰头望天。
片刻后,多摩萨提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八卦意味问道:“怎么的,和他真有不对劲?”
桑阮陎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多摩萨提的侧脸上,视线缓缓下移——
多摩萨提被她看得发毛,迟疑了一秒,将手里刚剥好的橘子递了过去。
桑阮陎自然地接过,掰下一瓣送入口中。
脑中回响着那些纷乱的弹幕,她突然抛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阿摩,如果这世上的食物只剩下一个苹果,在你手里……你会怎么做?”
多摩萨提抬了抬下巴,眼神瞟着她手里的橘子:“给你咯。”
他顿了顿,又一脸认真地补充道:“就算我把它分成两半,阿策肯定也会把他那份儿给你啊。”
桑阮陎追问:“那,茄霖那几位……?”
多摩萨提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闪电般抢回了剩下的橘子,护在怀里:“我收回!这最后的吃食自然要留给我家小兰,还有我爹。”
桑阮陎又好气又好笑,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小腿一下:“出息!”
随即倾身侧头,看向另一边的沈轻策,眼中带着同样的好奇:“师兄,换做是你呢?”
多摩萨提一秒抢答,模仿着沈轻策的腔调:“他肯定说‘全给你咯’。”
沈轻策目光投向远方,声音低沉平静:“若那时还有活着的生灵……烤来吃了,不好么?”
“嗯嗯?!”多摩萨提惊得差点跳起来,瞪圆了眼看他,“这么残忍,不提倡吧。”
【师兄你变了】
【师兄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捂脸)】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笑不出来】
【沈轻策的意思是——把自己献祭出来给他俩吃……(危险发言)】
【……弹幕朋友们这是疯了么】
桑阮陎抿唇,一直笑个没停。
沈轻策无奈地摇摇头,屈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好了,别笑了。该去用膳了。”
大清早的没吃东西,还舌战这么久,确实饿了。
***
五院膳厅内,柳轻芜刚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桑阮陎三人踩着点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沈轻策身上。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又迅速错开,彼此脸上都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柳轻芜无声收回目光,“初叔还留了一些点心。”
桑阮的目光在她和沈轻策之间逡巡——
怎么感觉这两人怪怪的?错觉?
【师兄和师姐眼神拉丝,虽然不足1秒,但我眼尖看到了】
【桑桑八卦雷达启动】
【八卦是人的本能】
【原作沈轻策和柳轻芜好像没什么互动吧】
【原作二人当然没互动,沈轻策开局三章就领盒饭了】
桑阮陎刚拉开椅子准备落座,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巨响。
碎瓦断椽簌簌落下,砸在地上。
一团雪白伴随着烟尘、狼狈地从破开的屋顶窟窿里滚了下来,稳稳落在饭桌旁。
“……”
白十九化回人形,甩了甩沾满灰尘的乱发,顶着一脑袋碎屑,十分狼狈,“我闻到了美味。”
柳轻芜面无表情地从碎瓦上踏过,放置好两碟点心,遂说:“我们可以吃野味。”
“……”
白十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父王唤我回宫吃饭!”
他怪叫一声,撒腿就往外冲。
然而,下一刻,刚过来的迦罗便又将人从屋外拖了回来。
她揪着后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
迦罗满目怒气:“这个临阵脱逃的逃兵,就该把他那身狐狸毛扒光,挂到山门示众。”
“噗嗤。”
多摩萨提没憋住,笑喷了。
沈轻策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拿起碗,动作利落地盛好饭,将碗筷摆放整齐:“迦罗,听话,先吃饭。”
迦罗没动。
柳轻芜道:“迦罗,咱们晚些时候再找他算账,不迟的。”
迦罗气哼哼地松了手。
白十九哭丧着脸,认命般从旁边拖过一张椅子,硬生生挤进了柳轻芜和沈轻策中间的缝隙里。
【打碎掉落的房顶用品不用处理?初叔回来谁去解释】
【房顶:为我花生!】
【房顶:我裂开了,谁来赔】
【我也算是见证了闭环修罗场——沈轻策看迦罗,迦罗看白栩,姜宸看柳轻芜,柳轻芜看沈轻策】
【放眼望去,满座暗恋】
【只有阿陎和阿摩认真干饭,还是饿死鬼投胎的那种狼吞虎咽】
【师兄怎么就喜欢上迦罗了?这才认识几天?】
【咋的,还不允许别人一见钟情了,迦罗女鹅长那么好看那么可爱】
【大胆开麦——迦罗和师兄好配好配】
【好多小情侣啊!迦罗X师兄、师姐X十九、阮陎X城主……】
【阿摩:啊对对对,都是成双成对,只有我和我的饭菜汤糕相依为命(含泪扒饭)】
【阿陎:谈恋爱的快乐是你们的,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
桑阮陎正夹起一块点心,眼前再次被密密麻麻的“CP弹幕”刷屏,忍无可忍,“啪”地一声将银箸重重拍在桌上。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几道视线齐齐落过来。
“……”桑阮陎一阵尴尬,飞快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默默扒拉起碗里的饭粒。
***
晌午,掌门传唤了桑阮陎。
前来传话的是九院的小师妹。桑阮陎寻得时机,套话:“宁师兄下山也有些时日了,可有捎讯说何时回来?”
“不清楚捏,”小师妹嘴里叼着根小木签,“听师尊说还要一些时日。”
桑阮陎观察她半晌,拉住人:“王城出了新鲜的吃食?”
小师妹嘴里叼着根小木签。
“你在吃什么?”
小师妹张了张嘴——
俨然,是一枚棒棒糖。
好、好熟悉的东西。
桑阮陎重重闭了下眼,“哪儿有卖这个的?”
小师妹懵了,“……我屋里还有一盒子,都送师姐!师姐你别哭啊!”
桑阮陎满脸感动,心安理得地接受好意:“谢谢师妹了。”
【你们这世界挺随意啊,玩的有斗地主吃的有阿尔卑斯】
【这糖果只有荆然有】
【阿陎:是故乡的味道】
【小师妹:虽然不懂师姐为啥掉眼泪,但糖管够】
***
今日闲暇,沈烬在画室作画。
桑阮陎进来的时候,商绪正在汇报事情。
似乎是汨狐王宫的一些事。
“师尊。”
桑阮陎欠身行礼。
商绪汇报完毕,主动识趣退出去:“师尊,弟子告退啦。”
沈烬未言声。
商绪出门前扭头看了桑阮陎一眼,笑得格外灿烂。
桑阮陎深吸口气,“师尊唤弟子前来……可有要事想问?”
不会是想八卦她和顾玄徵的事?
可别,她怕他居心不良。
“磨墨。”沈烬说话了。
桑阮陎乖顺上前,小心翼翼地执起墨锭,开始一圈一圈地研磨。
他一言不发,作画。
【桑桑最讨厌的就是磨墨这种破事儿,罚站似的】
【阿陎:手酸、脚酸】
【师尊快说,你是不是就为了让阿陎多陪你】
【天谕山寻替身文学浓度超标】
沈烬不说话,桑阮陎也只得干站着,手脚慢慢泛酸。
好死不死的,小时候就总这样叫她磨墨,一站两三个时辰,累得要死。
她手停顿了下,视线瞟向画案上的桃花——
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不过同沈轻策的画技相比,似乎差了些。青出于蓝胜于蓝可被师兄诠释得明明白白。
【该说不说,沈烬的颜真的很能打】
【当年我要是阿晚,一定选择沈烬】
【全网只有我一个人磕沈烬桑阮陎吗?】
【我磕师徒,师尊有颜能打,也不沾花惹草】
【沈烬谐音神金,疯起来也没比独孤家几个差哪儿去】
桑阮陎手上动作彻底停住,视线上抬,落在沈烬脸上——
撇开人品不谈,师尊这张脸,着实生得极好。大约是最近也没找她麻烦没针对她,眼下瞧着,顺眼多了。
“喜欢桃花么?”沈烬蓦然出声。
桑阮陎假装没听见:“啊?”
沈烬搁下笔,眼神示意了下,“你来着色。”
桑阮陎:“……”
她并不想,“师尊,我不擅作画,您自己来吧。”
沈烬一笑,“你很怕我?”
桑阮陎不想说话。
沈烬凝视着她,目光幽深,言简意赅:“别怕。师尊会一直护着你。”
【她不喜欢桃花!她只喜欢金银花!】
【不是金银花是鸳鸯藤!(顾城主附身)】
【替身警告!】
【桑阮陎:你不要过来啊】
***
汨狐王宫。
白纤听完禀报,手中茶盏重重摔碎在地。
“杀陆瑗的是天音修为之人!??岂会……不可能!”
女官被吓了一跳,声音发紧:“属下亲自跟随沈掌门去的,确探得死于天音修为之手。”
殿内一片死默。
白纤还在慢慢消化这个事实。
半晌,女官缓缓抬首,大胆猜测:“王姬,难道真是北峰那一位?”
“不可能!”白纤急急否认,“温素知他……不会轻易出手,何况是在天谕山。而且,他没有理由针对陆瑗。”
“那,那就是……”
女官瑟瑟出声。
白纤撑着榻几坐下,脸色逐渐发白,“你想说……是沈烬……对不对?”
女官浑身战栗:“细想下来,白日在天谕山对峙时他句句向着桑阮陎……对您的态度也与平日很不一样,以及看连姌时……”
“不仅如此,”白纤认了现实,“离开时他特意‘提醒’我,天谕山死了人,不论哪国,他自会交代,我们不必插手。”
她气得几乎七窍生烟,“我本想借陆瑗威胁桑阮陎,引她出手,好让叱然对付她。可宁殁尸首无迹可寻,陆瑗也死了!难道……那桑阮陎身边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高手?”
女官眼珠转动,思忖着:“那桑阮陎性子古怪,脾气又差,人缘差得很。在天谕山内,与她合得来的不过就那两三人。”
白纤问:“几位掌尊呢?”
“似乎除了二院的崔恕和九院的柳堂纱,其他诸位……都同她没什么交集。那柳堂纱,素爱找桑阮陎的茬,两人一直不对付;崔恕的话,也大差不差,总是抓着桑阮陎的错处惩戒。”
“旁的,没了?”白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旁的……”女官思索着,说到蹊跷之处,“若说对桑阮陎最为关心照顾的人——是天谕山五院的厨子。那人叫初榭,厨艺绝佳,在天谕山待了两百多年,性情孤僻,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独独对桑阮陎态度特殊。”
白纤揉着太阳穴,“是沈烬找来的人?”
女官道:“当年沈烬中寒毒伤了身,是柳堂纱特意寻来为沈烬调理脾胃的。”
白纤摆摆手,“罢了,只是个做菜的,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女官继续猜:“难不成……会是顾玄徵?”
白纤抬了抬手。
侍女呈来热茶,斟杯奉好。
她抿了一口,眼底掠过轻蔑:“顾玄徵?不过是个悬潼境。若非修为不济,他师父也不会打发他来天谕山求学。”
思及今日之事,她越发不平衡,“若非顶着柔兰少主之名,他拿什么跟煦儿比?竟敢联合桑阮陎,给煦儿如此难堪……恬不知耻,贱男□□!”
女官吓得一抖:“王姬……当心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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