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不禁攥紧了身后的门闩。
黑衣人风尘仆仆,跪伏在地道:“属下寒鹰见过主子。”
“寒鹰?”叶勉心头咯噔一下,他从未在任何书面记载上看到过关于寒鹰的任何信息,但此人却又能随意出入皇宫大内,视皇城守卫为无物。
“主子恕罪,属下此次前往西域为主子寻找仙药,无功而返。”寒鹰说着,拿出手中的令牌捧在手心,呈给叶勉,说道:“还请主子责罚。”
叶勉紧绷着面色上前几步,在他手中接过令牌,定睛一看。
令牌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腾飞的黑龙,最上面则用烫金的小字写着:寒鹰。
叶勉恍然大悟,寒鹰似乎是他的影卫,也难怪他从未看到过关于寒鹰的记载。
只是……
叶勉心头疑虑依旧难消,在这个锦衣卫都暗中归属亲王的时代,影卫也未必全然可信。
寒鹰见叶勉皱眉不语,自衣袋内拿出一张折痕遍布的纸呈给叶勉,愧疚道:“主子列出的十八味仙药,属下和兄弟们一同找了两个月,只找到了其中一味,却也因保存不当受损,请主子责罚。”
叶勉接过揉皱的纸张,粗略一看便认出了这正是原书中皇帝的字迹,而上面写的所谓的仙药,无非是治疗皇帝隐疾的珍稀之物,纸张最后的落款处还有一枚皇帝的私印。
皇帝私印仅归皇帝私人可用,且原主皇帝将寻找治疗隐疾药物的重任交给此人,想必是可信之人。
叶勉神色稍微缓和,抬手道:“先起来吧。”
“求主子责罚。”寒鹰并不起身,只是头低的更低,等待着责罚的将近。
他这一低头,叶勉便看了他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不像是打斗所致,倒像是皮鞭留下的痕迹。
莫非从前的皇帝时常责罚他?怪不得寒鹰执意跪地不起。
太不是东西了!
封建社会真恐怖,下属怎么连人权都没有?叶勉曾经饱受坏领导摧残,如今竟对寒鹰生出同情之心。
叶勉无奈的摇摇头,上前一步,弯腰扶住了寒鹰的手臂,温和道:“错不在你,起身吧。”
寒鹰顿时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叶勉温和的目光。
“主……主子。”寒鹰诧异地起身,手臂甚至在微微颤抖。
叶勉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你此行辛苦了,回去歇着几日吧。”
寒鹰一时难以接受,不敢相信面前通情达理宽容大度的人,是他的皇帝主子,战战兢兢道:“主子,属下愚钝。”
“在你离京的这段日子,朕生了一场病,痊愈之后忽然想明白许多事,所以不必惊奇。”叶勉将手中的令牌还给寒鹰,耐心道:“回去歇息几日吧,然后帮朕去查一件事。”
寒鹰终于放松了神色,恭敬道:“请主子吩咐。”
“皇后入宫之前,手下有一批人很是得力,你替朕查探一下。”叶勉说罢,思量了片刻后继续道:“另外,有关于赵王的事,也查来给朕。”
寒鹰听了叶勉的吩咐,顿时精神振奋,心头燃起了希望之火。
自受命以来,皇帝吩咐给他的任务一直都是寻医问药,寒鹰身为皇家影卫,事事擅长,但寻医问药毕竟算不得影卫之责,如今叶勉吩咐之事,才是真正的影卫所长。
叶勉见寒鹰目光炯炯,不由得好奇问道:“怎么?有何疑惑?”
寒鹰对着叶勉拜了一拜,连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定不辱使命。”
“去吧。”叶勉挥挥手示意寒鹰退下,寒鹰再次行了礼之后便转身离开,叶勉却注意到了他沉重的脚步,右腿似乎带着伤。
叶勉叹了口气,顺手打开书案旁的匣子,取出上好的伤药,说道:“寒鹰,等等。”
寒鹰不明所以地回身,等待叶勉的吩咐,但料想之中的吩咐没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体晶莹的小瓶子。
叶勉将伤药塞进寒鹰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去先养伤,歇着几日,调查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主子……”寒鹰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瓶,激动的说不出话。
叶勉则冲他温和地笑笑,说道:“去吧。”
寒鹰再三谢了恩,这才如梦初醒般捧着药瓶离开。
午后,叶勉带着穆枫一同前往御书房,二人到达时,礼部尚书吴平已在此等候多时。
“老臣见过皇上。”吴平瞥了一眼叶勉身旁的穆枫,不情愿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叶勉坐于首座,冲着吴平抬抬手道:“平身吧,吴卿可知,朕今日宣你进宫,所谓何事啊?”
“臣……”吴平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就久不理朝政的皇帝为何突然关心起科举,只得小心翼翼道:“是臣的失职,才让学子们聚众喧哗闹事。”
“吴卿,你的失职之处,不只这一点吧。”叶勉叩了叩桌案,问道:“你可以这群学子聚众闹事,为的是什么?是国子监不接收家境贫寒之人,将他们扫地出门,为的是他们在乡试时受到的不公待遇。”
吴平听了叶勉的责问,顿时心虚起来,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回道:“国子监竟做出这等有损朝廷颜面之事,是臣监管不周,还请皇上责罚。”
叶勉则冷声问:“国子监此举已存在多年,吴卿当真是监管不周不曾知晓,还是根本就听之任之?”
“皇上,臣冤枉。”吴平顿时又跪了下来,连忙解释道:“皇上息怒,臣的确不知啊,臣这些年忙于琐事,对国子监的监管确实疏忽了,但绝不会姑息这等荒唐之事。”
“忙于琐事?”叶勉忽然站起身,冷笑一声,朝着穆枫伸出手。
穆枫也瞬间明白了叶勉的用意,将早已准备好的账册稳稳的递到叶勉手中。
“依朕看,尚书大人是忙于敛财受贿,忘记了正事吧。”叶勉说罢,随手将账册扔在吴平面前,冷峻道:“吴卿仔细瞧瞧,这账册你可认得?”
“这……这是何物?”账册砸下的瞬间,吴平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几下,他看着账册,强装镇定的翻开几页,连忙辩解道:“皇上,臣不知啊,此物从未见过。”
穆枫含着笑意,似不经意般问道:“尚书大人,没见过此物,你在心虚什么?”
被穆枫这么一说,吴平顿时不悦道:“穆皇后,身为男子入宫不光不知闪避朝臣,如今竟越在皇上之前问话吗?”
“吴平,你好大的胆子!”叶勉不由自主向着穆枫靠近一些,厉声道:“竟敢对皇后无礼。”
“臣……不敢。”吴平眉头紧皱,着实想不到这男后竟如此受宠。
“凭你对皇后无礼,朕就可以治你不尊的大罪。”叶勉轻轻拉了一下穆枫的手指,冲他坚定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穆枫心头熨帖,温柔的看着叶勉,转而对吴平说道:“尚书大人,此物乃是你府上的一部分账册,上面记载了礼部以及国子监众官员对你行贿的记录,他们何时行贿,银子几何,全都记录在册,我说的可有错?”
“臣……”吴平瞬间头皮发麻,他支吾道:“皇上明察,此物绝非臣府中之物,皇后娘娘拿的账册,凭空杜撰的一些文字,怎就能认定是臣所为?”
“尚书大人又何必强词夺理。”穆枫拿出一张薄薄的书信,将其轻飘飘扔在吴平面前,诛心道:“如何认定,你以为此物从何而来?是皇上下令在你府上秘密搜查,这账册正是在你府上的后院厢房内找出,你敢否认吗?”
吴平额头上冒出了无数汗珠,甚至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慌乱中摸到落到自己面前的信件,颤抖着打开一看,顿时瘫坐在地。
“这书信尚书大人可面熟?”穆枫笑里藏刀问道:“你府上有一个来自通晓匈奴语的家奴,账册中记载的每一笔账,后面都用匈奴小字写了行贿者的名姓,而这笔迹正好与你府上会匈奴语的家奴家信笔迹吻合,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可说?”
叶勉见吴平在穆枫的步步紧逼下逐渐溃败,责问道:“吴平,你可认罪?”
“皇上……臣……”吴平攥紧拳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叶勉也不催促,只是沉默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良久,吴平长叹了了口气,重新跪伏在地,沙哑道:“臣认罪。”
叶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便去刑部好好反省,将你知道的,做过的一一列出,听明白了?”
吴平拉长声音道:“臣领旨。”
叶勉摆了摆手,顿时有羽林卫进入殿内,将吴平带了出去。
叶勉望着带走吴平后紧闭的殿门,紧绷的脊背忽然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去。
“皇上……”穆枫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叶勉的腰,稳稳扶住了他。
“好累啊,穆枫。”叶勉放松了力道靠在穆枫身上,神色失落,目光伤感,他定定地看着穆枫担忧的目光,忽然一头扎进穆枫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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