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夏并没有接顾晏洲的水壶,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水壶,一口气喝了一大口,然后面色痛苦的咽了下去。
顾晏洲鼻翼微动,空气中除了尸臭的味道,还弥漫着一股醋酸味儿。
他问云知夏道:“你喝的是醋?”
云知夏微微点了下头:“醋酸能很好的祛除尸臭的味道,喝这个最管用。”
她将自己装着醋的水壶递了出去:“麻烦王爷让人在暗室支口锅,将这醋煮了,中和一下暗室里的腐臭味儿,否则,就算是我,长时间待在里边,也要受不了。”
“好。”
顾晏洲转手将水壶交给丁一:“去。”
“是。”丁一领命而去。
丁一行动迅速,醋的沸点又低,不一会儿蒸醋的味道便从暗室那边传了出来,腐臭味儿果然缓解了不少。
云知夏重新走进暗室,捞出来的两个头颅还在原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们。
史婷婷为了证明刚刚自己不是被吓吐的,跟在云知夏身后一起走进来,弯腰就要去拿,手刚伸到半空就被云知夏拦了回来。
“姐姐,不把他们带回大理寺吗?”
云知夏对他摇摇头,故意吓唬她道:“你别动,你信不信你这样拿走她们,还没走出这个门口,她们就会炸给你看。”
“啊?”史婷婷缩回手,迅速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两颗头颅仿佛在看两个炸弹。
她对云知夏的话深信不疑,问道:“为什么?”
云知夏有心教他,指着两个头循循善诱:“你看这两颗头颅与其他腐尸有何不同?”
史婷婷重新走近,细心地观察起来:“他们脸上的皮肤肿胀发黑,应是泡在水里的缘故。”
云知夏十分欣慰,点点了头,给了史婷婷一个鼓励的眼神:“还有呢?”
“还有……”史婷婷受到鼓励,胆子也大了起来,凑到头颅跟前观察了许久,道:“平常的尸体腐烂,俱是眼眶凹陷,但这二位眼球却是突出来的,还有她们的嘴也与平常的腐尸不同,嘴唇肿大外翻,舌头也伸出来了,莫非她们是被人勒颈而死的?”
云知夏轻轻拍了拍史婷婷的肩膀,示意她让开一些,才道:“你观察的很仔细,他们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头伸出,并不是勒颈致死的缘故。”
云知夏指着两颗头颅的头皮处给史婷婷看:“你看她们的头皮。”
史婷婷凑近一看,拧着眉渐渐瞪大了眼睛:“头皮裂开了?这是为何?”
云知夏道:“这是因为头颅被泡在密闭的容器中,且长期处于一个高温高湿的环境中,头部的血管、肌肉等迅速**,在**过程中产生的**气体扩散至头部各处,才会让尸体的头颅出现这样的面貌。”
史婷婷早已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迅速的记下。
云知夏接着道:“若是一整具尸体处于这种高温高湿密闭的环境中,由于其体内的内脏血管等组织更多,尸体只会**得更快,**气体堆积在尸体体内,稍有不慎便会爆炸。因此,我们在挪动这样的尸体或者尸块的时候,一定要谨慎小心。”
这就是巨人观。
说完,云知夏让史婷婷自己在旁边消化,她则将装着两颗头颅的容器盖紧,这才让人小心地搬了出去。
云知夏在暗室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血迹虽然多,但都不是人血!
“是狼血。”
云知夏回头,看到顾晏洲不知合适来到了她的身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血迹。
云知夏挑眉望向他:“这么肯定?”
就她这么敏感的鼻子也只能分辨出人血与动物血的区别,顾晏洲竟然这么肯定这屋子里的血迹是狼血?
顾晏洲下颌线紧绷,出口的话让人听不出起伏:“我在北境领兵的时候,曾经与群狼恶战一场,他们的血腥味儿,我不会忘记。”
云知夏愣了一秒,才喃喃道:“能让你念念不忘至今,那一定是一场恶战。”
她想,顾晏洲说得轻松,一语带过,当初的过程必然是九死一生。大周朝人人敬又惧怕的摄政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虽然云知夏知道顾晏洲说得大概率是正确的,但是他还是去了一些样本回去,得做化验。
法医是一门科学,科学就要严谨。
这出院子毫无居住痕迹,大概是个废弃的院子。
顾晏洲连夜让户部的人查证此处院落的主人,得知的结果是,这家院落的主人一家,早已于前年举家搬往南方居住,至今未曾归京。
史婷婷跟着云知夏久了,也开始分析案情了:“那就是说,有人早已知道这是个废弃的院落,才选择在处此作案的。”
云知夏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且这里都是动物学,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还需要金吾卫的兄弟再继续搜查。”
其实不用云知夏说,顾晏洲早已下令命金吾卫继续去搜了。
这次的案子作案手法如此熟悉,让云知夏隐隐感到不安。
她抬眸直直望向顾晏洲,顾晏洲似有所感应一般也望了过来。
两人的眼神甫一几处,就知道对方跟自己想的一样。
云知夏道:“狼血、人头、少女尸块,五行术数。”
顾晏洲道:“血管、人皮纸、少女尸体、祭坛。”
两人同时开口:“血煞阵!”
又是血煞阵!还是在京城。
云知夏开口,眼中是深深的担忧:“你走到哪里,这血煞阵就跟到哪里,看来幕后之人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
人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对方这么精准的针对顾晏洲,说他身边没有对方的人盯着,云知夏时不信的。
这人潜伏在顾晏洲身边,现在还只是泄露一些他的行踪,但难保将来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甚至趁他不备对他下手也未必无可能。
她突然想到不久前顾晏洲受伤,流血却不能止住,说不定对方已经开始做了,但顾晏洲还没发现。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大理寺,今夜的大理寺灯火通明,摄政王大驾莅临,大理寺大小官员都没敢下职回家,大家都在大堂候着,等候差遣。
大理寺的大堂里灯火通明,顾晏洲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思索着云知夏的一番话,却冷不防被云知夏捉了手腕。
顾晏洲挑眉望过去,落在云知夏身上地眼神似乎含着笑意。
候在大理寺大堂的诸位官员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愣是没人敢喘一声气。
这个云仵作果然与摄政王关系不一般,都当众拉摄政王的手了,摄政王似乎还挺享受。
她怕不就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吧?
云知夏做事从来不管外界的眼光,她做事只有一个原则,查案第一,救人也要紧。
云知夏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顾晏洲的脉搏上,眉头越皱越紧,进而变了脸色!
顾晏洲的脉搏迟缓异常,还伴有心律不齐,这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但摄政王中毒非同小可,更何况还要揪出给他下毒之人,绝对不能张扬。
云知夏心中震动,面上学强自镇定。
她无声地将搭在顾晏洲手腕上的三根手指,改而勾在他的拇指上:“王爷,大人们也累了,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吧,你亲自陪我去验一验那两颗头颅,好不好?”
顾晏洲紧紧盯云知夏的眼睛,在云知夏变了脸色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云知夏定是发现了他的身体有问题。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排除他本身有什么恶疾,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中毒了。
聪明如云知夏,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才想到跟摄政王求情,支走其他人,再与他从长计议。
但顾晏洲却觉得云知夏在跟他撒娇。虽然明知撒娇是假的,他却很受用。
顾晏洲靠坐在椅背上,垂眸望着云知夏,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随后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大理寺的各路官员便如鸟兽散,只消片刻,便齐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云知夏眼珠子一转,眉眼微微上扬:“嚯!王爷你扮起纨绔子弟来不知要迷倒多少京城少女。”
这本是云知夏发自肺腑的陈述,到了顾晏洲这里却变了味道。
顾晏洲还是靠在那里,慵懒着嗓音问她:“那迷倒你了吗?”
云知夏露齿一笑,指了指顾晏洲身后:“你问她?”
顾晏洲笑容僵住,回头看见史婷婷竟然还站在那里,他带着积分怒意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还在这里?”
史婷婷刚从小本本里记载的知识的海洋中游回来,一抬头便发现自己老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他的下属们消失了,而自己的云姐姐正坐在那里和摄政王眉目传情!
史婷婷正感叹自己不应该在屋里,应该在屋顶,就听见摄政王带着怒气的声音在赶人。她哪里还敢多留,即刻长了翅膀废飞出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大堂里只剩下云知夏和顾晏洲二人。
两人对望良久,云知夏迟迟没有说话。
顾晏洲知道她在顾及什么,扬声道:“丁一。”
丁一立时出现在门口:“王爷。”
顾晏洲吩咐发道:“让所有人都撤下去,百米之内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包括你。”
“是。”
丁一走后,顾晏洲看向云知夏:“现在可以说了吗?”
果然,云知夏立时撒开了顾晏洲的手,顾晏洲心中正失落着,云知夏又拉起他的另一只手,开始把脉。
云知夏一边细细帮顾晏洲把脉,一边拧眉道:“恕我直言,王爷你脉象迟滞,心率时快时慢,理应是肾虚所致。”
顾晏洲瞪着一双墨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云知夏:“再说一遍,你说本王哪里虚?”
云知夏纯是心血来潮故意逗他,并未把他的黑脸放在心上,继续道:“但结合你之前受伤之后,迟迟无法止血得症状,我判断你这是中毒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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