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这个“不明所以的人”正是宁楚夏的铁杆跟班李彩萍。
她立刻尖声道:“张晚柠,你不想吃就别吃!摆什么谱!”
“就是!搁这儿发什么大小姐脾气?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宋春梅紧随其后,阴阳怪气地帮腔。她也是最看不惯张晚柠作风的人。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她就能偷奸耍滑啥也不干,而她却每天都累成狗一样。
张晚柠掀起眼皮,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加上知道自己起床气很重,现在是压根都不想和她们吵。
于是站起来,准备回房间躲会清静。谁知有人偏偏不长眼,硬是堵住了她的去路。
李彩萍堵在了她面前,很气愤地说道:“张晚柠,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想吃早饭吗?”张晚柠没好气地回道,“怎么,我不想吃,你也管得着?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吃饭放屁?”
她冷眼睨着李彩萍,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一大清早净找茬,就不能消停点?
……
宁楚夏、傅少衡和知青老大哥许建国刚去村长那儿领了花生种子回来,一进院门就听到了李彩萍和张晚柠的争执。
“张晚柠,你又在干嘛。一大早就开始欺负人?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傅少衡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指责张晚柠。对于他来说,自己这位邻家妹妹自从下乡之后,就开始变了。变得不再温柔可人,反倒是有种面目狰狞给的感觉了。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既然叔叔阿姨不在这里,那他就代长辈之责来训斥她,也是为她好,希望她可以改正。
“彩萍,怎么啦?发生了什么?”宁楚夏明显的感觉得傅少衡说那话的时候,李彩萍充满了感动,那眼神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傅少衡的,难道这李彩萍也喜欢傅少衡?
听到宁楚夏温柔关怀自己的声音,李彩萍才慌乱地把视线收回来,垂下眸。
半晌,她才委屈道:“有人嫌我做的早饭难吃……还摔碗发脾气……”
说这话时,目光欲言又止地看着宁楚夏,想要她帮自己。
宁楚夏秒懂李彩萍的意思,加上昨天张晚柠说她偷衣服这件事,把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人设,就这样被张晚柠轻易打碎了,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她早已打定主意,绝不放过任何能踩张晚柠一脚的机会。
“晚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宁楚夏立刻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彩萍天不亮就起来忙活,就是想让大家吃饱了有力气上工。你这闹脾气,让大家怎么安心吃饭?怎么有力气干活?”
她三言两语就把“无理取闹”、“影响集体”的帽子扣在了张晚柠头上,还成功煽动起其他人的不满。
“就是!我们每天累死累活,多亏了李知青主动给大家做早饭!”一个对宁楚夏有好感的男知青立刻附和。
“对对,李知青不辞辛苦,我们才能多睡会儿。”另一个女知青也帮腔。
“不像有些人,整天偷懒耍滑,饭不做,工分也挣不了几个……”
眼看话越说越难听,王芳芳“啪”地放下碗筷,冲着那几个说风凉话的知青大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别血口喷人!”
……
她算是彻底看清宁楚夏的为人了!以前是身在其中,被蒙蔽了双眼。刚才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仔细琢磨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终于发现了关键,宁楚夏句句话都在煽风点火,暗示张晚柠故意跟大家过不去,想激起大家的怒火……真到了那一步,张晚柠就百口莫辩了!
“晚柠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早饭不好吃!是李彩萍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跳出来乱咬人!”王芳芳气得声音都在抖,“你们耳朵聋了吗?”
她既愤怒于这些人不问缘由就乱扣帽子,更痛恨自己过去也是其中一员。她简直不敢想象,以前的张晚柠承受了多少这样的恶意。
和张晚柠同桌的一个男知青沉默片刻,也站起来说了句公道话:“我坐张知青旁边,确实没听见她说早饭怎么样……”
“我也没听见。”
“是啊,李知青是不是误会了?”
听到有人替自己说话,张晚柠微微有些惊讶。看来经过昨晚那场风波,女主的“完美光环”在部分人心里已经没那么牢不可破了。
张晚柠收敛思绪,抬眼看向宁楚夏,脸上瞬间布满了委屈:“宁知青,我……我只是放碗时不小心声音大了点……我什么都没说啊……”
她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便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张晚柠本来就长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在场的知青们都看惯她那张嚣张跋扈和颐指气使的表情,此时此刻看见她脸色苍白,显得美颜愈发的美,那眼泪哗啦啦地流,真的太让人疼惜了。
于是,一些原本摇摆不定的知青,心瞬间就偏了。
几别男知青们更是殷勤回应:“张知青,你别哭啊。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
“真的对不起。”
“我不该带着成见看你,让你受委屈了……”
张晚柠一听,眼泪掉得更凶了,声音哽咽:“……我真的没有说难吃……买粮食的钱,不都是我出的吗?我不就是想让大家吃好点吗?”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知青点每月的粮食定额有限,细粮更是稀少,往往撑不到月底就见了底。回回都是张晚柠拿出自己的钱和粮票补贴。起初大家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习惯了张晚柠的“大方”和她确实不会做饭,那些怨言冒出来后,大家竟渐渐默认了,张晚柠出钱是理所当然的,就当是补偿她不做饭的“伙食费”。
张晚柠家里每月寄来的丰厚钱票,为了自己能吃好些也不计较,对别人的予取予求习以为常,以至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移动的粮仓。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竟完全忘了这茬。只要张晚柠“偷懒”不做饭,他们就开始指责她,孤立她。
几个脸皮薄的女知青想明白这点,顿时臊得满脸通红,真诚地向张晚柠道歉:“对不起!”
“是我被李知青的话带偏了……”
有人带头,其他几个知青也纷纷开口道歉。
宁楚夏一看这架势,心知舆论已经偏向张晚柠,再纠缠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好,不如早点撇清。
她也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晚柠……是我的错……”
“是我误会你了……我就是看彩萍受委屈,护友心切才……才这么着急问你的……”一句“护友心切”,巧妙地把矛头又引回了李彩萍身上。
感受到众人指责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自己,李彩萍彻底懵了!她万万没想到,宁楚夏不仅不帮她,反而坐实了她污蔑张晚柠的事实!
她这下真是里外不是人了!她脑子飞快转动,决定先认下这个亏:“晚柠,对……对不起……”
“是我误会你了……今天我看粮食快见底了,怕大家吃不饱没力气干活,把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细面馒头都蒸给大家了……”
言下之意,你给的那点钱根本不够,是我大方贴补了大家!你们该感激我!
张晚柠抬起头,似乎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秀气的眉头,一脸疑惑地轻声问道:“这才月中,粮食就吃完了?”
她的声音清脆,不带一丝质问,仿佛只是单纯的好奇,却莫名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彩萍心里咯噔一下。张晚柠以往从不过问这些琐事的,她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被她发现了什么?
李彩萍对上张晚柠水润润的眼睛,不自在地结巴两声,“是……是啊,这个月修水库,大家上工每天都很累,所以每天都吃得多……”
似乎觉得理由还不够充分,她又急急补充道:“张知青,你又……又不做饭,当然不知道大家伙儿吃多少了……”
修水库确实比农忙还累,一群年轻人下工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吃得多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话立刻引来几个人的附和:
“是啊张知青,修水库多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挖水渠,你自己不也说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吗?”
“就是,你发烧这几天,大家伙儿还给你熬了不少米粥呢,那米可金贵了!”
……
听那意思,仿佛大部分的粮食都进了她张晚柠一个人的肚子。
张晚柠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几个帮腔的人,心中冷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几个人跟李彩萍沆瀣一气,从中贪墨了她不少钱粮?
她又不是冤大头,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就像后世企业时常发现有员工中饱私囊,挪用公款一样的道理。有利益,就有野心。有野心,就有各自的小心思。
听到有人替自己圆场,李彩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神情恢复了笃定,料定张晚柠翻不出浪花:“晚柠啊,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给我们钱买粮,不就是因为你不会做饭,想补偿大家吗?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这些钱买的粮食就当是补贴给大家的‘伙食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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