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蓉站起身,李逢缘缓缓向上仰头看去,眼前人的身影仿佛瞬间拔高一截,几乎要遮住头顶的天光,天,这人得一米七八吧….
“我带你出去。”祝蓉刚要抬脚时,手臂一下被人搀住,只听一句:“我扶着你吧”
另一边,卫子戒也睁开了双眼,见周围雾气萦绕,下意识看了眼身旁。
“在找你的小情娘吗?”男童空灵的声音在四处回响着。
他脸上有一瞬的怔愣,似乎还没从这句话反应过来,随即蹙起眉,用一种你疯了吧的语气道:“你说什么?”
“爱才会下意识的吧?”
听见这话,卫子戒冷笑一声,眼神透出不屑:“我可没有随便爱上一个人的癖好。”
“不一定哦~”
卫子戒听着男童嬉笑的声音,心中油然而起一阵怒火,他抬手一记灵力打了过去,飞出去的灵力瞬间像烟花一样扩散开,它们沿着白雾似乎寻找些什么,终于,在某一处灵力顿停下来,随即依附进去,不出多久,一个孩童被拉来出来。
小男孩跌在地上“哎呦”一声,不忘揉了揉屁股。
他还没站起身就被人提了起来,一双阴冷淬血的眼睛映在眼前,他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大喊道:“鬼啊!”
卫子戒弯唇笑道:“你鬼?还是我鬼?”
“呜呜呜呜呜别杀我…..”男孩捂着眼睛,泪水哗哗哗的流下来。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告诉我点什么。”
男孩放下手,看着卫子戒和蔼的目光,试探道:“你,你想知道什么?”
“永安县的恶鬼跟你有关系吗?”
“若儿不让说!”男孩紧抿着嘴巴摇摇头。
“那你和袁立什么关系”
“这个若儿也不让说!”
见卫子戒低头不语,男孩目光悄摸着朝他的脸看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这张脸紧咬着牙关,眉峰狠狠蹙起,眼尾向下压着,眼底没有半分光亮,只剩翻涌的怒意像淬了冰的刀锋。男孩微抖着向后一躲。
“我再问你一遍,你答不答?”
男孩听这威胁的口气哆哆嗦嗦道:“我,可是….我答应她了,不说!”
卫子戒忍到极限了,问半天这小鬼吐不出半点有用的,既然没有用….卫子戒慢慢汇聚灵力,男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着道:
“我可以带你出去!你不想找到那个姑娘吗?”
闻言卫子戒掌心的灵力才慢慢平息,随即又恢复了笑颜。
“带路。”
男孩走在前面,卫子戒跟在后面,空气安静的只剩下他的脚步声。
“若儿是你妹妹?”
男孩惊奇的回过头: “你怎么知道!”
卫子戒无语的手扶上额头,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你还是快带路吧。”
李逢缘挽着祝蓉走了许久,两人经过一棵梨树,走进了一个农圃风情的村庄,刚踏进这里的土地,两个小女孩不知道在哪里出现,她们嬉笑着在李逢缘旁边跑了过去。
李逢缘挠挠头:“这什么情况?”
“别怕。”祝蓉拍了拍李逢缘的手“这是我的回忆。”
“你的回忆?”
“嗯,看来要出去得经历这些….”
祝蓉话音落去,继续向前走去,李逢缘赶忙扶着她,在弟弟妹妹的幻境中却是自己的回忆?她脑子有些宕机,虽然困惑,但这是基本小说都有的剧情套路,要想揭秘恶鬼伤人,就必须得在过程中寻找答案了。
“柳采芙!”一个女孩大叫着,嘴一撇,坐下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另一个女孩见此马上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嘴里焦急的问:“蓉儿,你没事吧!”
蓉儿?李逢缘歪着头问道:“这是你?”
“嗯…是我。”
李逢缘看此人冷冰冰的谁能想小时候这么爱撒泼打滚。
柳采芙牵起祝蓉的手,很小心的吹了吹她小手上的尘土,抬起眼时两人相视一笑。
“采芙,我们长大了也能一直在一起吗?”祝蓉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也想保护你。”
柳采芙说完,祝蓉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你还要保护我?是我一直保护你吧!”
听着他们逗趣,李逢缘听着也有意思,看见这两个小娃娃在梨树下拉着勾,说着永远不分离的话,自己也是满心羡慕。
“你和你的朋友真好。”
“不是朋友,现在….不是了。”
李逢缘一瞬间石化在了原地,现在特想给自己嘴来一巴掌,这下好了,捅到人家伤心处了。
“抱歉….”
祝蓉没回应她,还是轻拍了拍李逢缘的手。
幻境的雾再一次袭卷了两人,两个小女孩也在雾中慢慢消失,周围开始慢慢变暗,祝蓉提起了灯笼,笼里的灯丝骤然亮了起来,在夜中升起一丝光芒。
过了一会,雾渐渐散去,李逢缘刚想问祝蓉话,可她看旁边,已然空无一人,祝蓉手里的灯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手里了。
不是说好要带她出去吗?怎么人没了,这她该怎么办,无奈下李逢缘壮着胆提着灯笼向前方走去,隐约见前方有丝光亮,她大步流行,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茅草屋映立眼前,这草屋矮得快贴住地面,土墙被岁月啃出一道道深沟,混着枯草碎泥,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渣。屋顶的茅草早褪成灰黑色,东缺一块西少一片。
“柳采芙!”一声妇人声传来。
李逢缘上前探了探,果然看不见她,这妇人约莫四十来岁,三角眼一眯,眼尾就往上挑着她双手往腰上一叉,胯骨往外一扭,活脱脱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柳采芙”那不是祝蓉的朋友吗?李逢缘闻声看了过去。
一个女孩从树林里跑了出来,约莫七八岁,她的衣服又小又旧,领口磨得脱了线,裤腿短了一大截,露出细瘦的脚踝。头发好久没打理,乱蓬蓬地堆在头上,还沾着几片枯叶,唯有一双大眼睛,在脏污和凌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亮,却也透着几分无措。
“杨妈妈…”女孩小心翼翼上前。“啪!”一声脆响,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
那耳光扇得又快又狠,女孩,不,是柳采芙,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红手印,头发都被扇得凌乱纷飞,整个人踉跄着往旁边歪了两步,嘴角迅速渗出了血丝。
李逢缘只恨幻境不能干预,要不真想给这杨妈妈拳打脚踢一遍,这小孩子又有什么错,要如此下狠手,看她畏缩的样子,不知道以前挨过多少打。
柳采芙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睛一直低垂着不敢正视:“对不起,但我不想偷….”
“不偷?你是真把自己当成高风亮节的人物啊,别人是“人”,而你就是个乞丐,我捡了你,给你一口饭吃,狼崽子姑且还会报恩呢。”
淦的,叫孩子去偷抢,这老畜生自己怎么不去呢,李逢缘朝着杨妈妈挥舞了几下。
杨妈妈进屋去拿了什么,过了一会,一个草席落地,木门一关,冷风萧瑟。
柳采芙弯腰捡起草席,抱着它晃晃悠悠朝柴房走去,她没有进去,只在门旁边靠下,红彤彤的小手布满茧子,就这样一裹草席,眼睛盯着月亮,不知想着什么。
李逢缘见柳采芙可怜的样子心里发酸,她也在一旁坐下来,手中的灯笼往柳采芙那靠了靠。
柳采芙愣着神突然感觉旁边一暖,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动作下意识往旁边贴了过去。
见她往自己这边缩了过来,李逢缘先是一惊,然后又笑了笑。
今晚的月亮,好圆。
村里的柳婶说,我从小就被弃在了村中,但我没去想爹娘为什么不要我,而是每天想着今天能不能吃饱…
腊月寒冬,小小的柳采芙披着草席做的蓑衣敲响了每户的门,可惜每次换来的都是闭门羹。
“瞧瞧,这小乞丐又来讨饭了。” “大过节的脏兮兮的敲人家门,多晦气!” “我看啊活不久….”
柳采芙仿佛没有听见妇人的讨论她的话,只是一家一户的继续走,街边无人打扫的厚雪上让她踩出一排小脚印。
她走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府门前的青石板路被清扫得一尘不染,两侧挂上了大红灯笼,愣着红灯笼出了神,全然不知府门被推开了。
“你是谁?”一个精壮的家丁问了话。
柳采芙立马弯腰鞠了个躬:“突逢大雪,山上的野菜都坏了个精光,我想要些饭食。”
见家丁不语,她又忙道:“不白要!我会编草席,还有打扫卫生…..”
“停停停。”家丁打断了她的话。“我告诉你,我们府上不需要,给我麻溜滚。”
说着就要关上府门,可一声“干嘛呢?”打断了他。
家丁看见来的人,立马哈着腰奉承道:“小姐,天气这么冷,您怎么出来了。”
一个俏丽身影撞进了柳采芙道视线里,这个人和自己差不多大,一身红粉色的袄子,头发梳成两束垂在肩头,发梢系着赤金小流苏。嘴巴鼓成一团呵斥着家丁:“为什么不给她吃的?”
家丁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来,女孩抬起脚就踹了几下:“还不滚,等着我叫爹爹来教训你吗?”
家丁屁滚尿流的跑走了,柳采芙对上她明亮的大眼睛,一下子低下头去。
她被风冻的哆哆嗦嗦。一个热腾腾的馒头被人递在眼前,她反应不过来,身体的极限让她脑子空空,几乎是一下子把馒头抢了过来,不管烫的喉咙发痛,拼命往嘴里塞,腮帮子不一会鼓的像两个大汤圆。
女孩在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眨了眨眼,脚步一顿就往府里跑了进去,快的像踏了俩风火轮。
看着红色的身影慢慢消失,柳采芙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多么没礼貌,她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头上又飘起了小雪,她在原地顿了顿,不忘对着门口鞠了个躬,转身要走时,身后却穿来了声音。
一回头,女孩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连话都说不完整,喉咙里发出“你,你别走”。
柳采芙听话的站着原地,女孩上前就往她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她低头看,里面的东西绢布都快包不住了,漏出精制的点心还有鸡蛋。
“谢…..”
“好了不用谢。”
……..
“这些够你吃饱了,我得回去了,爹爹叫我了。”
柳采芙的话还没说完,女孩一溜烟的就关上了府门。
只听府里面传来喊声:“祝蓉,你这死丫头又跑哪去了!让我逮到你,屁股开花都算轻的!”
“爹爹,我不在这呢吗!”
府内喧闹嘈杂的声音和柳采芙一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抱着怀里的食物,竟不知往哪里走去。思索片刻捡起一颗小石头在地面一转,尖锐那面指向了南边,那就往南边去!
夕阳的光映在雪地上,雪花显得亮晶晶的,柳采芙又想到了刚才的女孩。
原来她叫祝蓉….
渐渐的飘雪大了,她拽了拽身上的蓑衣,虽然抵不住寒冷,不过她还是好高兴,今天可以吃饱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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