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戒在墙沿屈膝轻弹,身形如一片落羽飘下,衣摆仅在空中漾开极淡的弧度。落地时足尖似触非触地一点青砖。
看着眼前人,李逢缘疑惑道: “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不在房中好好呆着,来这干嘛?”
还没得及再说什么,卫子戒握住她的胳膊,对她比划了个“嘘”随即拉着她躲在墙根下,俩人就这么悄悄摸摸的听墙角。
里面对话无非是什么府中用度,家常里短什么的。李逢缘腿都蹲麻了,却没有得到一丝有用信息,她拍拍卫子戒摇摇头,意思别听了走吧。
此刻屋中却传来一阵孩童的哼唱声:
“男花童,女花童,红着脸,花灯笼。”
“鬓边花,纸泛黄,女子眉眼哭断肠。”
“左编绳,右绕梁,缠断脖颈无人帮。”
“情一断,哭一场,灯笼挂在奈河旁。”
声音有男有女,稚嫩的声音又空洞死寂。
李逢缘指尖不知何时攥紧了衣角,后背泛起一层冷汗,屋内不只有袁立和她夫人两个人吗?这小孩声又是哪来的?明明是孩童的调子,却怎么没有半分活气?
她下意识看向卫子戒,却见他脸上毫无波澜,只是眼底覆盖了些许凝重,不愧是男主,这个时候还能坦然自若。
等了一会,见屋里灯灭了,卫子戒手中掐诀,一张黄符凭空而现,骤然燃起幽蓝色的火光。
“灵空乍现!”
一瞬间李逢缘觉得身体在慢慢变的轻盈,一种奇妙的感觉包裹着她,她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放大了,树有千尺高,屋有万米大,自己也有八条腿….
等等,八条腿?不仅多了腿还长了毛,卫子戒把她变成了一只毛毛虫!
“怎么,惊讶了?”
看着眼前的卫毛虫讲话,那张略带恐怖的脸让她一下子把头撇了过去:
“好好的,变什么毛毛虫啊,看脸怪吓人的。”
卫子戒用腹足摸了摸脸: “变成这样才好进去啊,吓人?那我变个不吓人的。”
李逢缘好奇的在朝他看去,依旧的毛毛虫身只不过脸倒是变回来了,但看起来更怪异了好不好!
“你也要?”
“不,不用了。”
两只虫就这么蛄蛹蛄蛹着往门口爬去,别说八条腿就是快,没一会就到了门前,卫子戒顺利的从夹缝中挤了进去,到了李逢缘这,就挤进去了半只身子。
李逢缘被夹的脸通红:
“你干嘛把我变得这么肥,不行了,我快没力气了。”
“还不是你吃的多”
“我长身体不行吗?别看了,快搭把手啊!”
“麻烦死了”卫子戒嘴说着,足拽着。好不容易把李逢缘拉了出来,可巨大的冲力让俩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袁立和他夫人已然睡去,身子小就是好,他俩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黑暗中摸索着,李逢缘爬来爬去,见这屋子并没有特别之处,也没有什么小孩子。
正困惑时,卫子戒叫了她:“找到了。”
“在哪里?这不就是面柜子嘛。” 李逢缘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柜门端详着。
卫子戒抬起腹足指了指柜子和墙的连接处道: “这后面是嵌进去的。”
“大人好厉害呀!”李逢缘装的都想打自己两拳了。
“那我们怎么进去?”
“你咬开,不是在长身体吗?”
什么?李逢缘脸色一下子不好了,这么厚的木头板,她怎么咬开?虽然现在是个虫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李逢缘脸一撇:“我不做。”
“不做?”卫子戒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冲她使了个嘴形,李逢缘看出来了他说的是“想死?” 他妈的….这下不得不做了。
李逢缘张开口器就啃了下去,因为自己的脸没有变,这昆虫的齿派上了大用场,上颚的锋利和后部的磨面相交错,不一会就让木板出现了个小洞,李逢缘向着洞里钻了过去,卫子戒也紧跟其后。
木板后面果然别有洞天,层层长阶深不见底,两人随即变了回来,卫子戒掌间灵力汇聚生出一团焰火,顿时让幽暗的环境变得亮堂起来。
李逢缘看着下方黑漆漆的心头一紧:
“我们…要下去吗?”
卫子戒看出她的害怕便挡在身前: “我走在前面,你抓紧我。” 并把胳膊递了过去。
李逢缘抓住他的手臂就这么小心翼翼的踏过一阶又一阶,这里台阶甚小,稍有不慎便会摔的头破血流。半炷香的时间一扇木门挡在了他们面前,卫子戒轻轻推开,陈旧的“吱嘎”一声,一小方天地映入眼帘。
一股混杂着香灰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方一对男女童石像静静伫立着,衣衫雕刻得纹路清晰,那张脸却透着说不出的怪异,眼窝深陷,唇色被红光染得似血,明明是石塑,却像下一秒就要活过来。
空中缠绕的红线如细密的血丝,一端系在石像手腕,一端拴着周围的红灯笼,灯笼随风轻晃,红光摇曳。像前的供台摆满了贡品,糕点一看很是新鲜。
这诡异的画面让李逢缘脚步下意识的往后缩,这剧情再离谱也不能这样啊,都直接转成恐怖频道了。
卫子戒目光沉凝地端详着石像,指尖悄然蓄力,突然抬手在空中一握,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两尊孩童石像表面瞬间布满裂纹,红光下碎石簌簌掉落,顷刻间便崩裂成满地碎块。
粉尘和石渣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掀起一阵浓雾。
李逢缘连忙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在面前挥来挥去,让她更惊悚的是,只见雾散去石像又恢复了原样。
她惊诧的握紧了卫子戒的胳膊:“怎么会?”
卫子戒沉声道:“邪物受到过供奉,灵力不足以让它消散。”
此时女童像发出尖锐诡异的声音:“咯咯咯~俊男靓女,哥哥?这回我们一人一个”
男童像也附和出声:“好呀好呀,四人一起过家家~”
话音刚落,空中的红线骤然绷直,猛地缠上李逢缘和卫子戒的肩肘、膝腕关节,丝线冰凉刺骨,像铁索般捆住四肢。
李逢缘想挣扎,却感觉红线牵着关节往相反方向扯,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筋骨发痛,男女童的诡异声音在耳边盘旋:“被缠住啦……跑不掉啦……”
“什么鬼啊!”李逢缘喊道。
卫子戒见李逢缘急的手足乱蹬,提醒道:“别动!”
“大人!你还不想想办法!”李逢缘紧张极了,你有主角光环,你不怕,可她没有啊!!
卫子戒思索片刻,嘴角弧度扬起。他不顾红线禁锢一下子握住了手,鲜血很快从红线与指尖的缝隙中冒出,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衣襟,但他眉头未皱一下,看着童像,还幽幽笑道:
“入局者,才会知晓真相吧。”
李逢缘窥见他眼底的兴奋,这人,觉对是个疯子。
“咯咯咯,那就来玩吧。”
一道红光刺来,卫子戒红线不知何时脱落,他骤身一挡。
转瞬间,李逢缘在睁开眼,已然身处在一片飘渺虚无的白雾中。
四下看去,悄然一人。
雾气中带着若隐若无的草本气息,卫子戒不见踪影,周遭静的只剩下自己的心跳,阅文无数的她不傻,这应该是个幻境,不出去的话,恐性命难保。
“姐姐,姐姐,离开你的情郎很害怕吗?”
听着女童调侃的话,李逢缘不自觉垂下眼眸,一息间,心如潮水过,她缓缓挺直脊梁,抬起的眼睛在没有躲闪。
“我是惜命,但我不是废物,人不会倚仗别人活一辈子。” 她又一笑道: “所以,你的话太糙了”
女童听着李逢缘着重的后两字,嘻笑道:“原来是真情假意啊”
声音渐渐消失,李逢缘骤然呼出一口气,刚才差点让这小鬼钻了空,自己内心其实害怕的一批….眼下还是先找方法出去吧。
她抬起微微发抖的腿,大步茫然的向浓雾里走去了。
走着走着只觉的周围可见度越来越差,她正想要不要回去呢,突然,“叮铃”一声脆响,闻声低头一看,一丝红线骤然出现在出现在自己脚边。
……这算不算道具?不管了!
李逢缘俯身牵起红线,红线也似活物般引导着她,穿过一层云雾终于眼前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手中的红线也渐渐消失。
看着逐要淡化的红线,李逢缘轻声道:“谢谢你啊。”
一开始只觉得永安县,袁立,和她的夫人都有难以言喻的秘密,本想着打探点消息快点加速剧情,没成想卷入了现在两难的境地。
地上一颗无辜的石子被她踢出去老远,落地瞬间像砸到了什么,一下子回弹了过来。
李逢缘疑惑跑上前,只见远处一白衣女子提着灯笼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石头表面镌刻着两个红字:“奈河”
“对不起,刚才是不是砸到了你?”
白衣女子微微侧过头,无色的瞳孔转了转。
李逢缘见此疑惑上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见她双眼无神无动于衷,心里才笃定了,原来是个眼盲的人。
李逢缘刚要开口,白衣女子先说了出来。
“小妹小弟玩闹,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李逢缘惊奇道:“男女童像是你的弟弟妹妹?”
白衣女子被让扬起的声音惊的一愣,随即淡笑着:“他们,顽皮的很。”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逢缘!” 李逢缘客套的在女子身旁坐下,她其实想问很多,弟弟妹妹为什么会变成石像?你为什么在这里?你们又和永安县的恶鬼有什么关系?但这些毕竟是人家的私密之事,贸然问的话好不礼貌。
“我…..”白衣女子停顿几秒答:“我叫祝蓉。”
“你名字真好听!”
女子听见李逢缘的话嫣然一笑,轻眨了下眼睛。
“确实很好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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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男女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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