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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管家再次踉跄着后退,他何尝不知道与她无关。当年他满腔怒火的来到南宫府,思索着如何报仇。

他将一颗肾脏给了为喜爱试验的邪修并答应做他的试验品,让他给自己改头换面。三个月的折磨,再出洞府时便成了这幅样貌。

又将自己卖进煤矿三年,出来后拿着全部的积蓄买了个身份,有了新的身份。

混进府后,从底层杂役到城主府管家,整整十七年。看着南宫瑾从壮年到双鬓发白,看着南宫铄从没有枪高的小毛头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城主。

看着自己被压抑与痛苦蹉跎成这幅模样,待的越久越犹豫,犹豫后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这南宫城举目皆善,怎么就留不住自己的孩子呢。

管家深出胳膊扯开衣袖,靠近上面的地方爬满了深深浅浅的刀痕,他痛苦的看着这位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友,视线渐渐模糊,声音颤抖,“城主,我太痛了。铄儿越长越大,我就像是阴影里窥探阳光的老鼠,愤恨的想着活下来的为什么不是我的铃铛。”

说着他跪了下来,“有个卖货郎说是看破了我的怨气,给了我一道咒术,以我心头血所画,铄儿死后,我会跟着去的。城主您-”

他没有再说什么,南宫瑾不停的摇头,喊着南宫铄。

南宫铄看着祖父,释然的抬起了头,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一道红色的灵力莽撞的打在她身上,强硬的将丝线拉起,本来收紧的网被拉成了一个罩子。

三人具是一惊,就听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真死了,反而浪费了挚友的心意。”

宋清欢趴在莫玄离身上,直直的抬着头对她说。

南宫瑾看着二人,眼里顿时看见了希望。管家眼看着计划不行了,却没任何情绪起伏,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自己成功还是失败。

宋清欢拍拍莫玄离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莫玄离松开手,扶着她就地坐下。

宋清欢轻轻咳了几下,看着院内的人,恩,五个人瘫了四个,就剩莫玄离笔直的站着。

她转头对管家补充着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经过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放弃你女儿的不是老城主,是她自己。南宫铄她们被一块石板砸在地下,南宫铄比较幸运,有小铃铛护着,在里面的夹隙。

而她,半幅身子被压在下面,半幅身子在外面。她真的是个很勇敢的小姑娘,南宫铄记得没错,哪怕那样她也在安慰着朋友。可是,这样的伤势,她活不下来。

老城主赶到时南宫铄早已因为失血晕厥,她却依旧强撑着等待救援,救人的人查看后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石板本就岌岌可危,稍微一点力就会坍塌,根本无法运起。可若是从地下运出南宫铄,小铃铛就会迅速被碎石掩盖。

老城主迟迟无法拿主意,是小铃铛自己选择,甚至请求他去就南宫铄。”

南宫瑾回忆起那双清澈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那个女孩坚持了那么久,却在听到这些话后轻易的说出了放弃的话。

“南宫爷爷,赶紧救阿铄吧,我本来就回不去了,就是,若是遇见我阿爹,帮我告诉他一声,以后做活别再那么累了,注意身体。”

南宫瑾不知道回什么只一味的说好,在属下的催促下下了决定,随着南宫铄被带出的瞬间,巨大的碎石将女孩淹没,再挖出来时已再无声息。

南宫瑾静静的抱着她,天下起了雨,他不知道这样乖巧的孩子自己应该怎样面对他的父亲,更不知道一位父亲会半生都卷在为女儿复仇的漩涡里,无法挣脱。

管家回头看向宋清欢,说着:“不可能,你们是来救她的,我不信,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宋清欢看着这位面目全非的父亲,一字一句的说着,“是你的女儿,告诉我的。”她顿了顿,想着那片纯白的灵魂,眼神有些哀伤,“而且你的女儿,求我救的,是你。”

管家仿佛被击中,不明白什么意思,宋清欢接着徐徐说着这个短暂却漫长的故事。

原来当初小铃铛离世后,许是环境或是执念,灵魂并没有消失,她本来是想回家看看的,却发现自己不能离开南宫城,便又在城主府住了下来。

一直跟着南宫铄飘来飘去,或是附着在枪柄的铃铛上随她四处乱跑,她依旧是快乐的。没多久,她发现自己的阿爹竟然也来到了这里,尽管相貌变化,但她依旧一眼认出了阿爹。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虽然他们都看不到他,但她依然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她会看着阿铄练枪,会听南宫爷爷喝酒唱歌,她最喜欢的还是看着阿爹工作,但不知为什么,阿爹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哀伤,还会拿刀子划伤自己,那样的阿爹很害怕。

小铃铛思维还在七岁左右,纵然早慧也不理解大人这些恩怨情仇,她试着带给阿爹些快乐,努力伸进窗子的嫩绿枝丫,泛着清香的浓郁茶水,脚边分外艳丽的花朵。

可阿爹越来越不开心,直到那天,她看见阿爹将刀插进胸膛,画了些什么,烧成灰后洒进了阿铄的酒杯。

她慌乱焦急,没有人能听到她的话,忽然她感觉到一道温暖的光,她忙不迭的跑了过去,看着那个穿白衣的姐姐,哭着向她求救。

“求求你,救救我阿爹,他痛苦的快要死掉了。”

至此,宋清欢讲完了所有知道的事情,那白玉葫芦本来就是滋养灵魂的灵物,她在城外解决中咒之人的事情时,意外的将小铃铛的灵魂引了过去,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管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自嘲的笑了出来,泪水顺着脸不断滑落,他想她,日也想夜也想,想再抱抱她,想送给她当初准备当做礼物的手工娃娃,想陪在她身边每天出门回家、吃饭睡觉,看着她长大、成家,带着爱意幸福的活下去,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儿日日都在身边。

他想起宋清欢刚才的话,激动的对着空气道歉,他不知道女儿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听到他说话。

“铃铛,对不起,这么久阿爹都没发现你,对不起让你看见阿爹这幅样子,阿爹只是,只是—”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转过头看着浑身是血的铄儿,看着虚弱的城主,颤抖的看向自己的双手,好像不断有鲜血涌出,自己都干了什么啊,这双差点杀死亲友的手要怎么拥抱善良的女儿。

宋清欢看着这老的老、残的残,肉疼的叹了口气,随即再次施法为南宫铄解了咒,刚刚恢复的那么点灵气再次挥霍一空。

南宫铄在恢复自由第一时间踉跄着爬到了南宫瑾旁边,南宫瑾说不出什么,挣扎着去抚摸失而复得的孙女,南宫铄伸过头接住了祖父宽大的手,再多的话此时也只是凝成一句。

“没事就好。”

他示意南宫铄将自己扶起,一老一小慢悠悠的挪到了宋清欢面前,南宫铄郑重的行礼感谢。

宋清欢点头回应,换个方向抛出了一个东西。

白玉葫芦咕噜噜的滚到了管家视线内,他不解的看着宋清欢,后者低垂眼眉,宛若超脱的神像,垂手怜悯着自己的信徒。

宋清欢不知是对管家,还是那葫芦里的孩童说着,“人死不能复生,冲天的执念也是枉然。此物可滋养灵魂,让她继续陪着你吧。

多行善事,今世不得圆满,来世莫忘遗憾。”

管家紧紧的将葫芦攥在手心,半生激荡漂泊的心,此刻终于重归平静,他将双手抵于额头,虔诚的叩了下去。

“莫玄离。”

被突然点到的莫玄离一怔,正不解着,接听见宋清欢的下一句。

“接住我,我要晕了。”随即直直的向后倒去。

如同第一次一样,宋清欢在晕倒后再一次看到了原文中的剧情。

宋清欢在环境中看见一团灰蓝色的气,看着还一抽一抽的,怎么说呢,像只流浪的小狗在哭。

宋清欢觉得自己可能被雷劈傻了,就看见那团气猛的回身直直的冲自己飞了过来,嘴里还嗷嗷直喊。

“你没傻,是我傻,是我傻到选你做宿主,要不是选了你,我就不会被迫跟着你改剧情,要不是非要改剧情,我就不会被电击。呜呜呜,好痛。”

宋清欢听着这熟悉又聒噪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双手堵着耳朵,看着它撒泼打滚。

俩人正闹着,画面动了,原文没有宋清欢带莫玄离提前捉住咒师,莫玄离境界虽高,但他本身都要走火入魔了更别提替别人净化解咒了,所以进度直接就到了丧失围城的这一天。

先出事的是城主府,南宫铄被下咒痛苦难耐,管家谢罪自尽,咒术再无化解方法,老城主受伤后含泪请求莫玄离了断南宫铄的痛苦,保护南宫城。

莫玄离一剑穿破南宫铄的心脏,鲜血溅在他身上,融入到墨色中,看不出痕迹。

他拔出剑,南宫铄骤然倒下。莫玄离未有停留,提剑向城内走去。他立在城门前,看着失控的人嘶吼着向里冲去,沾了血的忘忧剑无比渴望再一次酣畅淋漓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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