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突然变黑,白殊恍惚间有些怯意,十分没有安全感,急忙去寻他的手要和他十指相扣。
梅元卿细心的观察到将手交出去,任由她捏着,随后温声细语的开口安慰:“莫怕,是大夫在为你诊治。”
朱明徽见那怀中之人,桃唇微张,脸色潮红,仅是下半张脸就已经算的上是天资容颜,隐隐约约间还透着一股熟悉感。
莫非,这人他自己也认识?
可是却一时间对应不上到底是哪张人脸。
梅元卿见他愣了神,像是在细看白殊的脸,害怕被看出端倪,他立马放下纱帐再次将二人包裹在其间。
“啧啧。”见状,朱明徽没忍住唏嘘一声。
梅元卿无视好友稍带着暧昧的调侃之意,一心关心白殊的身体状况,问:“情况如何?”
朱明徽生于医药世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御医,悬壶济世的救人能力更是无需多言。
只要这一眼,就能把病状给判断的七七八八了。
又在药箱里捣鼓了一阵,朱明徽掏出一块素色的锦帕,示意梅元卿将女人的手递出来。
“来吧,这可是给宫里的贵人们诊治才用上东西。”
话音落,梅元卿很快将卷起白殊一只手的袖子到半臂才给递了过去。
微凉的帕子敷在自己手腕间,白殊动了动自己的五指,这时腕处隔着帕子传来一股暖意。
朱明徽在给白殊把脉,几下就知道原来这名女子被人使了不干净的手段。
此事想必梅元卿自是已经知晓,也对她没有任何心思,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找他来,自己寻思着解决得了。
真相大白后,朱明徽心中自有定数,差点以为是梅元卿那根死直木头开窍了呢。
“来吧,上银针。”
说罢,朱明徽打开一块布袋里面明晃晃的,都是一根接一根的银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他修长的指节在那上面反复摩挲徘徊,似乎是在选用合适长度的银针为其治疗。
梅元卿将白殊藏在衣袖里的那截藕粉色的手臂给捉了出来,送到朱明徽面前。
朱明徽找准了几处穴位,将手里的银针轻轻钻了进去。
抛开别的不说,朱明徽的医术真是令人无可挑剔,几根银针下去,那效果立竿见影。
肉眼可见的白殊没有先前那般痛苦了。
朱明徽:“忍着点痛。”
才说完,梅元卿的视线紧紧跟随着白殊的表情,“若是受不住,姑娘可抓紧在下的衣袖。”
说完,就将自己的手给递了过去。
想着白殊原身毕竟只是一个姑娘家,想必也是怕疼的便对她这样说道。
一开始,疼痛感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那般酥酥麻麻的,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挨到后面,换了几个穴位,痛感变得愈发强烈起来,都说十指连心,一根银针插在白殊指头上的时候,她差点没忍住在榻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
实在疼的受不住了,她指尖用力,死死扣住梅元卿的手,薄薄的指甲在梅元卿的掌心留下一个个小月牙似的痕迹。
施针过后,朱明徽不徐不慢地收起自己的家伙事,拿起纸笔在写什么:“此药伤身,若不想你的小美人儿日后受苦,就拿着这方子明天去抓药去。”
说罢,将写好的药方一递在梅元卿怀中。
药方飘飘然落在怀中,梅元卿急忙用手按住,看了一眼上面未干的墨迹,随后开口追问:“这后遗是否可逆?”
“每日按时服药,自然会好。”朱明徽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两人聊了几句叙旧,梅元卿再次动作轻缓放下床榻周围的纱帐,转去外间给朱明徽沏了杯茶。
这边朱明徽也收拾好了,两三步走到梅元卿面前,接过热茶一口喝下,朝他挤了挤眼睛,“唉,看不出来你这艳福真是不浅啊。”边说着,还用手肘碰了他示意,“平日里假正经啊?”
挥挥衣袖,梅元卿往后撤了一步,“梅某惭愧。梅家家风家训严正,逾矩之事断不可言,今日之事是属实无奈也不便道明因果,还请多担待。”
“我梅元卿可以对天发誓,和这位姑娘绝对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唉唉唉,行了行了。”朱明徽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打断了梅元卿的对话,“你们这些文绉绉的官儿,说不到几句话就要对天明志,真是没意思,我这和你打趣儿呢。”
“我走了。”朱明徽再次提起自己的药箱,还不忘对他说到:“让那谁,你身边的陆骁!送我出去的时候提个灯,黑灯瞎火的不收半分钱赶来替你看病就算了吧,居然连灯都舍不得点。”
等人数落完,梅元卿连连答应了他的要求。
忙活完这一遭,已经是子时末了。
待到梅元卿再次起身前去查看白殊的时候,她已经静静躺在自己床上睡着了。
即便如此,梅元卿还是放心不下留她一个人在屋中,如半夜遇突发情况,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这么一想,梅元卿索性走到窗前的书案边落座,拿起自己先前未曾看完的书籍,借着皎洁的月光轻声翻阅。
没多会儿,陆骁靠近窗边敲响了窗棂,压低了声音:“公子,一刻钟前摄政王带着人马去百花楼去想看太子殿下出丑,结果只抓到了韩高在席间淫乐。”
陆骁的话语传入耳畔,梅元卿下意识地心口骤然一惊。
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倘若他方才去晚了一步,估计这大周国明日就要被改天换月了。
默了一瞬,梅元卿这才寂然应下:“我知道了。”
说完,陆骁再一次毫无声音退至黑夜中。
银辉撒进屋内,梅元卿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只见不知何时榻上的锦被早已被人踢下床。
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梅元卿起身走向榻前,弯腰将锦被拾起轻柔地弹去上面的灰尘,给睡相极差的那人盖上。
原本以为先皇的驾崩以及如今朝中诡变的局势会令她备受打击,没想到她始终给自己留了一招后手。
梅元卿自诩不是什么通天圣人,但只要白殊还有一颗赤诚之心,他既是倾尽全力也要为她扫清一些障碍,让她成为万人之上的天下共主!
于此,也不算辜负了当年她母亲对梅氏的救命之恩。
夜风袭袭,抬头望天空繁星点点。
明天日头不错,梅元卿在心中这样想。
翌日清晨,白殊头痛欲裂,悠悠转醒。
一时间没有分辨出自己这是躺在哪里。
突然间手臂上传来星星点点的痛感,她强忍着不适感坐起身,仔细端详一下,发现自己手臂上有几个针眼。
断片的记忆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涌了上来。
从一开始在百花楼里喝酒,到最后险些被韩高设计陷害,她全都想起来了。
就连昨晚对梅元卿上下其手这件事,也全部回忆了起来。
“啧!”对此,白殊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恨自己酒后失德,酒品怎么就那么差呢?
这边,梅元卿以为白殊还尚未苏醒,想着不打扰她,于是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了。
刚进屋就见她拿着手在狠狠拍自己的脑袋,赶忙快步上前询问她的状况:“殿下醒了?是否还有哪里不适?”
一道柔和清冷的声音传来。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瞪大了眼睛四处看了一圈,白殊方才找到梅元卿的身影。
原来他像一棵松柏一样立在不远处,碍于眼前纱幔的缘故,看起来有些模糊。
“……”
想到昨晚自己没得逞的尴尬事,白殊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梅元卿,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
真是谢天谢地,现在梅元卿看不清自己的脸,不然恐怕更会令她无地自容。
见那人始终呆愣愣地保持着一个动作靠在床上,梅元卿不得不向前走了几步查看。
“殿下,您是否安好?”
见他想上前来,白殊这才反应过来接他的话:“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就在那里站着!”
榻上的人似乎有些急了。
她勒令梅元卿不准靠近他。
梅元卿自然不会逾矩,于他而言白殊就是主宰他生死的天地掌控者。
“昨日之事,乃是微臣之过,还请殿下责罚。”
梅元卿波澜不惊的开口,眼底没有一丝动容,神色从容不迫。
说完,便在离白殊几步远地方撩起衣袍跪下请示。
屋内顿时寂静无声,隔着模糊的遮挡物,白殊见梅元卿的头颅低到了地上。
在她眼里颇有几分贪折自己寿命的意味。
她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急忙大喊:“你这是做何!快起来!”
即便是这样。梅元卿依旧一动不动,固执己见。
他便是这样一个人,从来刚正不阿,赏罚分明,从不与他人同流合污。
在这样一个随波逐流,浑搅不堪的乱世里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臣护主不力,请殿下责罚!”
梅元卿再一次提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白殊还从来没遇到过他这样的一头倔驴,为了能够震慑到梅元卿,把嗓门儿提的比他还高。
“本太子命你起来,你却抗命,太傅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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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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