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凶手的问题丛黎没什么好说的，玩家没冤枉她，因为1号确实是她杀的。
然而，系统公屏投放消息的机制就像一只吸食骨髓的恶虫，匍匐着伺机而动。
可恶。
怎么她老是遇到这种情况。
李舍之是一个，系统又是一个。
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摆脱这种被人监视的状态？
丛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来，都会成功的。
总有一天，她会得到自由，完全自由。
她已经离开了盒子的状态，离开了共生的状态，她也会摆脱烦人的系统。
她的思绪从情绪化的状态回到理智思考上。
首先，丛黎暂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系统会发布“刺杀总统”的任务和“穿越真相”主线任务，引导玩家发现彗兽的存在，但她可以肯定的是：
从一开始，系统就是带来一切灾难的源头，它将数万人的性命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以性命为筹码威胁他们完成任务，引起内斗，转移矛盾。
系统对她乃至整个玩家群体的威胁性毋庸置疑。
而她作为“高维降临”的锚点，似乎被更用力地针对了。
系统正在疯狂挑起玩家对她的仇恨，直到现在，她发现论坛的“公开情报”版块已经多了关于她的情报主题帖。
#这里是关于玩家“有点方”的情报集中地#
1L（匿名）：各位如果有任何关于玩家“有点方”的情报，都可以来这里发布，我们有相关机构的玩家，可以对她进行调查。
2L（匿名）：请注意辨别情报的真实性，因为敌人也能在这里匿名发布情报。
玩家对她的怀疑从“间谍”开始，在1号的死亡后迅速蔓延扩散。
其中不乏煽动者和理智者，而理智者的声音往往被玩家们爆发的情绪盖过。
丛黎很清楚，这一切背后的推手是系统。
——与其说是针对她，不如说是针对“高维空间”，以便杀死她后获得下一次高维降临的筹码。
可恶。
在她的认知里，系统（无论是游戏系统还是小说中主角的系统）都应该是主角的帮手和助力，只有她和其他玩家所拥有的系统，是充满恶意的刽子手。
论坛上也有好些玩家对系统怀着警惕和仇恨，但另外那些热衷于内斗和找间谍的玩家群体反而显得声浪浩大。
她要怎么才能和其他玩家形成一致的意见，团结起来摆脱系统的控制？
现阶段来说，这根本好像是不可能的事。
……
丛黎暂时将注意力从论坛上转移到现实中。
为了调查矿洞失踪事件，海务资源临时派来了两名管理员下到矿洞中调查。
其中一名管理员委婉地对纪学默下了逐客令：“幕僚长，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想你可以先行离开。”
纪学默露出遗憾的表情，象征性地拒绝道：“这起事件应该和液体矿有关，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见过液体矿，在见到液体矿后我会自行判断。”
他越是想介入，对面越是反感他的存在，另一名管理员插嘴道：“这是海务资源内部的事，有问题我们会向海务局报告，幕僚长如果想调查，可以先取得权限。”
纪学默坐上了离开矿洞的缆车。
缆车从矿洞隧道里缓缓往斜上坡滑动。
燕尾心有余悸：“看来液体矿是他们争夺的重要目标，我们还是别掺和进去了，越早逃离越好。”
纪学默笑着赞同燕尾：“他们赶我走，我求之不得。”
这件事最坏的结果是纪学默被怀疑和失踪事件有关，海务资源启动对纪学默的调查程序。
相反，海务资源公司的人认为他在现场反而碍事，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将近傍晚，纪学默和燕尾回到第三区塔楼。
从矿洞回来的几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尽管穿了防护外套，但始终能抹一手灰。
丛黎的傀儡娃娃被注射枪的针头带出了一个洞，柳负越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针线包，重新把碎布娃娃缝好。
丛黎把重新完好无损的傀儡娃娃扔进水池里洗澡、烘干。
她看着静音烘干机里随着热风转动的傀儡娃娃，笑着对柳负越道：“我觉得你的技能可太好用了，要是下次你能做个高大的机器人傀儡，我就能用机器人傀儡给自己的身体搓澡了。”
柳负越：“这是你希望我留在你身边的主要原因？”
她挑眉：“我的动机无论是什么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关系吧？这次你不是自己想留下的吗？你要问的话，我也可以问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想留下。”
柳负越语噎了几秒，看起来不是很情愿回答她的质问。
他蹩脚地转移话题：“你可以放弃你的幻想了，我可不会制造机器人。”
她失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负越是个很好懂的人，他的情绪很显明。
而纪学默则是柳负越的反义词。
房间门开了。
纪学默回来了，他手里拎着食物冷冻箱。
纪学默关上门，把冷冻箱放在桌上，意味不明地看着柳负越和丛黎两人。
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莫名的表情。
丛黎感觉到纪学默的视线，给她的感觉似乎是回到了纪学默的记忆还存在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如芒在背感。
她处理好傀儡娃娃，走过去问他：“你感觉还好吗？”
纪学默微笑道：“我好得很，能一口气爬六楼，这一点上不需要你担心，或许你该关心的是柳负越。”
丛黎还没说什么，纪学默接下去道：“我无意嘲讽，也不想让你挂虑。你要做的事多，不用管我。”
丛黎：“……”
这什么绿茶经典语录。
“纪学默，我问的是你觉得孢子囊有没有进一步侵蚀你的心志，可没跟你在讲这些。”她无奈道。
丛黎对自己新获得的“水融于川”技能使用还不是很熟练，因此希望先拿李舍之练练手，再过来帮纪学默除掉孢子囊。
但她不确定下一次侵蚀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从上一次在“深黑号”潜艇中孢子囊侵蚀他的意志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天两夜。
好在纪学默给她的答案是“没问题”。
她放心了，决定晚上先去找李舍之。
她的目标在一步步完成。
傍晚六点过后，天色暗了下来，爬荧的光芒微弱地在地面和墙面上亮着。
丛黎见柳负越的傀儡也跟了过来，便阻止他道：“你不要跟过来，是我自己的事。”
柳负越有些不高兴了，他停下脚步：“你去哪里？我只是问一声也不可以吗？”
她诚实回答道：“塔楼顶楼。”
柳负越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他忍不住想继续问：“你怎么去？”
她：“搭乘飞碟鱼便车。”
柳负越愣了一下，诧异道：“你怎么是说服飞碟鱼的？”
那种智商奇低的生物，怎么会让人类搭乘便车？
难道她真的有通灵……不不。
丛黎想起上次摔得惨痛的经历：“……没有技巧，就是摔出来的。”
他无语了片刻，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给出这个回答，随即他骂道：“你真是蠢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会痛吗？”
“当然痛，即使用了傀儡也很痛，”丛黎反应过来，“等等，你现在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你可以有办法让我上顶楼？”
柳负越冷哼道：“你才发现吗？不然我为什么要犯贱和你在这里斗嘴？别小看我了！”
柳负越的办法很简单，他用“意识封存”中的“傀儡交换”，把他的意识和她的意识交换了一下。
在小柳傀儡中的意识是丛黎，而在小丛傀儡中则是柳负越。
柳负越：“这样你就可以用异能把你的傀儡移动到顶楼了，到时候我们再交换回来。”
这个办法确实好用。
丛黎无法用“高维移物”移动自己的意识，但她可以移动柳负越，两人交换身体就能达成移动。
于是两人离开塔楼，交换了身体，丛黎把自己的傀儡移动到顶楼，两人再次交换身体。
她绕过顶层的零点钟，按照上次的路线往第八十二层楼去。
几乎没有爬荧的存在。
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像冰块下的水一般缓慢地流动着。
她叫道：“李舍之。”
燕尾曾经在白天的时候上来观察过这里，却没有发现李舍之，说明他的身体在某一处更隐蔽的地方。
李舍之为什么被锁在塔楼的顶楼，而渡鸦的意识盒子又为什么被锁在李家大楼的顶楼。
这些她都没有头绪，但是当渡鸦死亡的那一刻，这些真相对她来说不是很重要了，这些都是属于渡鸦的恩怨。
她要做的更重要的事是对付彗兽和系统。
李舍之：“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却道：“你先别管这个。在那之前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他说：“你可以问。”
“你为什么坚持要我杀了你？”
声音在顶楼回荡，在障碍物上撞出轻微的回声。
没有回答。
黑暗中，静寂像爬山虎一样蔓延。
丛黎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舍之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就当是救我吧。”
她毫不留情地道：“你可以自杀。”
李舍之却道：“我做不到。和我共生的彗兽不会让我死。”
她仔细想了想，这种想死死不了的状态确实也磨人。
丛黎：“我只是个D级，或许现在是B级了——而你从渡鸦那里复制的‘高维空间’已经达到了S级。你办不到的事，我也办不到，虽然我确实很想对你动手。”
她一边说着，一边却已经在心里决定好了。
记忆分存这一步，她一定会做。
彻底杀死李舍之这一步，她还没有把握。
她虽然有时候赌得很疯狂，但也不是彻底没有理智的人。
这一次，她会先试试李舍之的能力，如果能力差距太大，她会留到以后。
当然，如果水融于川奏效，那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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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封印之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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