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来了!”筱柠手里挂着一串钥匙,叮呤当啷转着很是欢快。
“这是租到了,位置好不好,租金有多少?”
在喂鸡的裴青衣听见动静停下手里的活,不由问道。
“在北市中段东侧,实打实的好地界儿,原先是开药铺的,店里除了五个大药柜子、四张床,还有一些蒲团什么,旁的也没什么。至于租金,第一年只收咱们二十贯!”
文絮眼睛里带着兴奋,“我原以为要忍气吞声换个差点的地方,没承想张娘子人这么爽快,竟是直接给了我们北市的铺子。我也就直接把布告写了两份北市利市都贴了一份儿,言明二十一去铺子里见人。”
不等人开口,兴奋不已的文絮自己就将来龙去脉尽数道出。
“那这可真真儿是便宜了咱们,虽说地方空,可能使的银子也多,能余出十贯钱点缀咱们的店铺。”
放下锅铲赶来的姚仙迅速在心里头算了一笔账,当即觉得赚翻了,“筱娘你可得好好合计咱们铺子里得摆上些什么,尽量赶在明日前给定下来。”
“仙姐姐放心,我自然是尽心的,只锅里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快饿死了。”
筱柠闻着家里传出来的香味儿,只觉得肚子咕咕叫。
她已然有许多时日未曾好好吃上一顿家常菜,今日午食必定得多用些。
“我蒸了一锅干饭,咱们家母鸡争气,已经让我摸着了两个蛋,便又做了塘鳢鱼炖蛋,外加个清炒苜蓿头,筱娘你觉得如何?”
姚仙报出的菜名儿让筱柠眼馋不已,当即洗了手拿了碗筷,一桌人直接凑到一块儿吃饭。
连外头干活的泥瓦匠,也分得了一条鱼来吃,“这鱼好新鲜,在哪买的?”
筱柠挑嘴,对鱼鲜更是挑剔,莫非苏州就这么人杰地灵,连鱼都长得合她心意。
“哪里是买的,这是我编好的鱼篓子放下去抓上来的,看来是味道不错了。”
裴青衣莞尔一笑,不由也多吃了好些鱼,“下午我带你们去附近村子里转转好了,正巧给你们把布匹丝线扛回来。”
“谢谢你青衣,不过今晚还得劳累你画出至少三十种不同样式的蝴蝶来,采买丝线我与文姐姐一起便是。”
四人在言谈中结束这顿正式的午食,张牙人介绍的织布人家是在城外月湾村的村长媳妇,家里养了蚕手艺也好。
村长媳妇家只织布,什么软烟罗孔雀罗都能织,价格也比洛阳便宜不少。
拉扯一番,文絮最终定下十匹细棉布、八匹中上等的绢布、外加十一匹绸缎以及作为镇店之宝的两匹锦缎。
这些布料,总共花费十六贯余三百文。
两人还定下每月至少从她们这儿定下十五匹绸缎,才能以这些银钱拿下。
至于丝线两人则直接定了隔壁彩霓坊里头的刘掌柜家,花费七贯钱以主色、间色、晕染色定下七斤半的五彩丝线,又狠心花费一贯半拿下十两金线五两银线用作压箱底。
再花了两贯钱买下三个小匣子的米珠、珍珠、琉璃珠、翠羽等装饰物件。
如此一番下来,二人回到家中时,还跟着三个壮汉提着五六个大箱子。
而那二十五贯钱,也被两人花了个一干二净。
“这还没开业呢,这银子便下去一小半儿。赶明儿我再去市暑里把市牒给拿下来,得紧着造声势才好,反正我这心里是不太安稳。”
姚仙瞧着钱匣子里头的钱一点点见底,账册上记录下的一笔笔明目也在增多。
可这没有进项,她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
“仙姐姐你尽管放心便是,咱们一日里便买好了丝线拿下了铺子,速度已然是许多人追不上。明后两日将铺子归置整齐,码上招牌,待看过人后定下来,这铺子也就安稳了。”
筱柠对这间店铺可谓是信心满满,她能豁得出去,也敢下去本钱。
就在四人忙活店铺修砌的时候,忙活两日心急如焚的段二娘总归在晌午前赶回了家。
“阿家,我瞅见了,她们那店铺竟直接开在了北市,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北市的铺子一年每个四五十贯钱,可拿不下来。昨儿个东家那里忙,我没来得及回来。”
段二娘回家就拉开了话匣子,“那四人如今皆在铺子里头忙活,是实打实的好地界儿。”
“那你可瞧见她们招工的布告,都找些什么人,是否还听见了些旁的什么?”
牛老娘止住段二娘兴奋的话头,只问出了关键的地方。
段二娘把布告上招工的都给说了出来,牛老娘越听眼睛越亮,“那筱娘子是个通透精明人,这是个可以干得久的活计,你这两日给丽娘捯饬一番,叫她后日未时去瞧瞧。这样高的工钱,两日里足够传遍十里八村了,你们夫妻俩切莫心里着急。”
“阿家,她们还要招个厨娘,您说我……”
段二娘有些心动,一个月能得八百文,这样的工钱能赶上老牛了。
“胡闹!二娘啊,非是老婆子我不乐意让你找份好活。实在是咱们同隔壁邻居并未有什么交情往来,丽娘这一去本就有走后门的嫌隙,你若是再去了这像什么话?”
牛老娘一番话说得段二娘面上有些过不去,可也拎得清自己和女儿之间谁的事更重要,“我晓得了阿家。”
“二娘啊,待到日后筱娘子那绣坊若再招工的时候,你再过去也无妨。你同大郎一样,每每都是一身劳累回家来,我也记在心里呢。”
牛老娘叹了口气,轻抚着段二娘的肩膀,“在这个家里,你和大郎一般贡献的。既得做工,还得操持着三个孩子,只是咱们毕竟老了,未来的日子得给三个孩子让让路才是。”
两家人似是很有默契地进入一种忙忙碌碌的状态,很快绣坊里头过选的日子便到了。
“我可是有许多日没穿过绸缎,如今身上这绢衣,都让我觉得是好日子了。”
姚仙轻抚着这细腻的布料,走在街上人都多了几分自信。
“先前那是忙忙碌碌地干粗活,穿这一身绢罗,仙姐姐你不心疼啊?”
筱柠打趣着姚仙,她为了这场过选,还专门给自己做了一身孔雀蓝素罗的衣裳。
“此后铺子里有了人,便能日日穿着名贵衣料,当咱们绣坊里的掌财娘子了。”
文絮捂着嘴偷笑,三人说笑着便到了铺子里,青衣出品的招牌如今被红绸盖着,只待明日正式开业时正式揭扁。
“这人还真是有不少啊。”
姚仙打眼便瞧见有约么十个人站在店铺门口候着,兴许是一早便来了的。
“见过诸位娘子,我来迟了,诸位娘子直接进去便是。”
筱柠直接开口,惹得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铺子前瞬间寂静下来。
“原来这便是绣坊的坊主,瞧着年纪是否小了些。”
有人在私底下议论,也有人觉得质疑,是否只是大家小姐的玩闹之举。
可众人都跟随筱柠的脚步走进绣坊,入目便是整整齐齐二十张绣架堂而皇之摆在大堂里。
甚至,是半点儿都不觉得拥挤。
“把绣架放到这儿不过是为了今日过选临时之举,诸位娘子若过选后会直接在后头专门的绣房里头做工。”筱柠微微一笑,直接坐到堂内临时摆设的主座上。
文絮姚仙则将她早就陆陆续续准备一整年的那幅百蝶图直接挂到了墙上。
若是说先前给主顾看的百蝶图不过是她各种刺绣技艺的总览,如今加了花草的百蝶图,可谓是筱心绣的一块金字招牌。
“这些新鲜绣样没见过,不过瞧着便好看。”
“你们瞧这百蝶图的底料,那可是正红底鸳鸯纹绫,须得七八贯一匹,若是不吃不喝都得好几个月才能得一匹。”
“只瞧那打籽绣,针针饱满圆润,没个十多年功夫可下不来,莫非坊主是自小练起来的天才不成。”
娘子们的议论声不绝,筱柠也由着她们议论。
若想支撑起一间绣坊,一是靠银子,二是靠收服这些专才娘子们的本事。
“诸位既来我店里聘专才娘子,想来是有拿得出手的本事,不知诸位娘子的绣样可带了,我须得一个个看过,再让你们亲自上手试上一试,方才能定下你们的去留。”
筱柠话音将落,娘子们纷纷站好,而她则避过众人直接进了里间。
“诸位娘子在我这儿抽一支签,签子上有你们去见筱娘的牌号,以及各位娘子亲自上手的考题。”
文絮挡住众人视线,手里拿着一个竹篓子,里头是挂着荷包的竹条,各个都长得一般长短。
众人依次抽了签,抽中壹号位的进了里头雅间见筱柠,其余人则依次坐在绣架前,绣着刚拿到手上的绣样。
二十架绣架上,都放置着三十色丝线,绷着一匹上好的绢布,外加水墨画笔,齐齐地搁在上头。
而筱柠的单独相见,大多是为了瞧瞧绣娘们的手是否保持光滑不粗糙,以及家都住在哪儿,叫什么名字,年龄几何,外加细瞧瞧她们的绣样罢了。
行此事的目的,一则考察为人是否稳妥、二则考察家中是否有无赖流氓之亲、三则是不是频繁告假之人。
四则么,则是瞧瞧这些娘子对坊规,对或可能签订的契书有何反应。
有道是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又不是那等吃人的,一纸契书不会轻易惹人心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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