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铺着猩红地毯的长廊，穿过华丽厚重的房门，乘电梯一路向下，来到负3层。
电梯门打开，外部四方都由高强度合金作为材料，墙壁反射出金属独有的冰冷银芒。两侧一个个牢笼相接，里面虫化的暴徒赤红双眼，滴答着口水吼叫。
带路的侍者抬手示意前方，低声道。
“这条路走到尽头，您会看见一扇门，奥利维尔先生在里面等您。”
乌舍独自走出电梯，厢门在他身后合上。暴徒受他身上信息素的吸引，猛地撞击金属笼，发出更暴烈的嘶吼。
吼叫声在封闭的空间回荡，乌舍面不改色，径直走向前方。走到尽头，紧闭高耸的大门展现在眼前，顶部的摄像头调转方向对准他的脸。滴声响起，门上的检测条由红转绿，门扇朝两侧打开，乌舍迈步入内。
奥利维尔正在其中，斜倚在宽大柔软的躺椅上，见到他，缓缓弯起眼睛。
“看看，我们难请的乌舍阁下终于到了。”
“我来了。”乌舍平静地说：“药呢？”
奥利维尔笑着说：“别急，我一向守诺。”
他摁亮终端，当着乌舍的面吩咐仆从送一批药到协会。接着口令智能机械，甲壳虫型的机器人爬行至乌舍身边，背壳打开，里面是一副颈环和手环。
奥利维尔说：“这批药的数量不够，等你戴上这些，我会把剩下的药送过去。”
乌舍垂眼看着颈环和手环，它们以黑色为底，上面覆盖纤细银白的花纹，外观无害，似乎只是装饰品。
奥利维尔说：“它们很漂亮，是吗？颈环是弹性材料，戴上去会根据你的体型收束成合适的大小。哦，也许会小一号，让你感觉到一些疼痛，但是你曾把链条勒上我的脖颈，我想你也会喜欢这种感觉。”
他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晃了晃，继续道。
“除此之外，它里面镶嵌着微型存储器和放电器。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中空金属丝就会穿透你的皮肉，注入麻醉液，放射高压电流。”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为了我们能愉快地度过接下来的十天，这是必要的保障。”奥利维尔注视着乌舍，微笑：“你能理解的，对吧？”
乌舍和他对视，说：“我要等药送到。”
奥利维尔耸了耸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半个小时的等待后，他的终端收到菲拉洛发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收到药物。何慈林服用后身体反应大大减弱，现在已经睡着了。
奥利维尔扬起唇角，乌舍一语不发，俯身拿出智能机械背上的颈环和手环，分别戴在了脖颈和双腕上。黑色的环带缠绕白皙的皮肤，配合他漠然幽黑的眉眼，衬托出异样神秘、淫.色的气场。环带收紧，颈环内侧细小的尖刺扎进皮肤表层，鲜血丝丝缕缕淌下，滴到他的锁骨上。
裹挟着毁灭性气息的凌冽信息素随血液流淌成倍地蔓延开来，触及奥利维尔的鼻尖。他深深吸了口气，眯起眼睛，眼尾上挑，发出黏腻的叹慰：“啊……”
轻微但不容忽视的疼痛爬上神经，略一动作尖刺就在皮肉中咬得更深，止血的伤口反复撕裂。咽喉受制，吞咽困难，呼吸不得不更用力。腕部的脉搏因双手的束缚加快，手环没有尖刺，血液流通不畅导致指尖微微发白。一切构成枷锁，死死约束住乌舍的行动。
奥利维尔近乎赞叹地看着他：“知道吗，房里有监控，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会被录下保存。你现在的模样将同步展现在守着监控的那帮雌虫眼前，你猜他们会怎么想你？表面傲慢，内里孱弱、下贱，这就是雄虫。”
“现在。”
奥利维尔收敛笑容，翡翠色的眼珠中残忍的兴味毫不收敛，开口下令：“站在监控下面，脱光你的衣服，爬过来。”
乌舍缓缓掀起眼皮，里面的情绪翻滚，居然没有怒意。他以极其挺拔的姿态站着，颈骨仰直，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像是沉立在海岸线上的礁石，面对涌来的抨击、羞辱无动于衷。
他抬步走到了监控下，反问：“你知道进门搜身的时候，只有武器会被收走吗？”
奥利维尔闻言微怔：“嗯？”
乌舍从兜里摸出一颗圆形药丸：“这是罗兰曾经用来诱惑我朋友的‘小礼物’，我查了一下，能够在短期内刺激脑域，拔升精神力。时限是七天。”
“七天。”乌舍的视线落上奥利维尔的脸，轻声说：“足够了。”
在奥利维尔反应过来之前，他蓦地将药丸投进嘴里，咀嚼后咽下。喉结滚动，短短30秒内他心跳加速、体温升高，产生头晕目眩之感。接踵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仿佛有钢锥凿入头骨，强行拓开大脑内部。
乌舍猛地喘了几口气，汗水成线淌落。他额角青筋清晰隆起，似乎要破出皮肉，与此同时熟悉的感觉二次降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醒目，仿佛放大多倍直接印入脑海。
他看见不远处的奥利维尔露出惊异的神情，看见封闭的房间外笼中哀嚎的暴徒，看到布设着舞台的大厅、一个个包厢内的淫.乱之景，看见顶楼守在监控前面无表情盯着屏幕的保镖。
视野拉高、再拉高，无限铺展开去，他窥见矗立在这颗星球中央的漆黑塔楼，看见华丽却靡烂的洛丽堡和不来海向其俯首；窥见L1的文化基地呈现斑斓的色彩，各色风格的建筑好似盛开的繁花，协会大楼内面临成年突破的雄虫被送来集中安置；L1和L2的居民流动变得频繁，放逐区的暴徒因靠近大量雄虫和观看直播、实地绘画获得抚慰而神色安宁......
左肩的红痣从黯淡转为血般鲜艳，在布料的掩盖下生长爬出艳丽的红纹，转瞬遍布了整个脊背。
乌舍缓过这一阵剧痛，看向奥利维尔，此刻对方在自己面前更甚一张白纸，可以肆意在其上染色。
他说：“现在，奥利维尔，脱掉你的衣服。爬过来，跪下。”
无形的精神力直直注入亚雌的大脑，如同蜿蜒的巨大藤蔓，以无可阻挡的威势绞紧了他全部的感知神经，直接掌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奥利维尔神志清醒，仍保有理智，七情六欲不曾退去。他不着痕迹地咬紧牙关，却无法阻止身体的动作。双腿从躺椅落到实地，当第一件衣服落下，他强撑着扯开笑容。
“哈，乌舍，你可真出乎我意料......只是这个玩笑不太有趣，我把剩下的药给你，我们到此为止？”
乌舍从鼻腔发出短促的笑声，说：“奥利维尔，你没搞清楚，你现在已经不在谈判桌上了。”
精神力在亚雌脑中猛地搅动，奥利维尔骤然闭上眼睛，面孔一片惨白。这种剧痛与那晚被乌舍勒着脖颈不同，仿佛越过皮肉与骨头直接作用在灵魂上，带来无法逃脱的极端痛苦。
再睁眼时，疼出的汗水沿眼皮滑下挂在了他浓密的睫毛上，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珠载满狰狞的不甘。雪白的双手一件件褪掉衣物，光滑匀称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像是被暴力从坚硬的蚌壳中拖拽出的贝肉，脆弱、柔顺。
失去权柄，失去华服，位居金字塔顶端的贵族赤.裸地站在冰冷的地板上，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亚雌。
——爬过来。
养尊处优的双膝不留力地弯曲，砸上地面。还佩戴着猩红权戒的手掌撑在地面上，宝石的光芒烙进视野，带来羞辱的刺痛。奥利维尔挪动手脚，低头爬至乌舍腿边，在黑洞洞的摄像头下，被迫直起上身，双膝分开，跪立着展露自己。
乌舍垂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平静地说：“好狗。”
奥利维尔脊背蓦地激灵，眼眶因从未有过的剧烈暴怒微微发红，但他仍露出无害的笑容，将喷涌的毒怨与恨意压进眼底，温和地说。
“乌舍阁下，我承认先前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应该也出气了，你不想和我彻底翻脸吧？我再说一遍，你到此为止，以后我们互不相干，嗯？”
乌舍只是抬手，腕骨在动作间撑起顽硬的轮廓，干脆利落地抽了他一记巴掌！
“奥利维尔，你还没认清事实。”他五指穿进对方发丝，摆弄什么小玩意似的左右晃了晃，接着收紧力道一点点拽起他的脑袋。视线居高临下地投进他的眼底：“你现在不是让家族的嫡长继承者，不是那个高居塔楼的贵族。你一无所长，也一无所有，你现在只是我的一条狗。”
“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筹码，但我还有七天。”
“你想过你在七天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奥利维尔身体僵住，一股寒意自肺腑深处涌上，寸寸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全然敞露在乌舍的目光下，这个雄虫的眼神和他的精神力一样，锋利、残暴、尖锐，剖开他的一切。他因金钱权势而生的癫狂在这种注视下畏缩，终于感知到模模糊糊的恐惧。
这辈子头一次感受到的，事物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恐惧。
傲慢和自尊因底气的流失略显苍白，但仍死死萦绕在心头，支撑他的脊梁。乌舍扯着奥利维尔的头发让他正脸对着摄像头，不紧不慢下令。
“告诉他们，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你自愿的，让他们别插手。”
奥利维尔的指甲陷进皮肉，鲜血迸出，却无法反抗。
他直视镜头，就像直视那些对自己忠心耿耿，坚决贯彻他任何指令，如同智能机械般严密的仆从。艰难开合唇齿，一字一顿重申了乌舍的话：“......我是自愿的，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插手。”
乌舍唇角流露笑影，手掌摩挲着他渗着尖锐恨意的眼睛，最后说。
“让他们把剩下的药送过去，然后扔掉你的终端。”
“属于我们的时间，现在真正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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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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