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帕米斯号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乌舍想到的是他的父母。
他们才收获来自法国的喜讯，乌舍将成为诶隆·伯格大师的关门弟子，两人兴致勃勃地说要亲自将儿子送去法国。家庭聚会的第二天，他们本应该驾车前往机场。
之后会发生什么呢？也许乌舍有了个好的去处，不用时时刻刻照顾他情绪的父母生活会恢复轻松，变得平静而安宁；乌舍或许会和诶隆大师相处融洽，或者在异国他乡犯病，冒犯甚至伤害大师及同僚。接着他拿着自己的精神诊断证明狼狈回国，再次进入父母的生活，把这对最善良甜蜜的夫妻搅得不得安宁。
乌舍其实不向往诶隆·伯格，也不向往法国。实际上来说，他什么也不向往。因为他的精神疾病，任何选择总是呈“L”型曲线，从最初的美好直线下坠，以周而复始的悲剧收场。
但父母总是会为降临在他生命里的每一个喜讯欢欣雀跃，他也受此感染，得到短时间的快乐。
而他现在来到了这里。
乌舍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手掌，每一条掌纹的走向都和他的手一模一样，这毫无疑问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来到了这里，那宇宙另一端的自己怎么样了？是直接消失了吗？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脏涌起轻微的惆怅，更多的却是近乎喜悦的战栗。他不用再担心未来，每个选择带来的后果，是否会成为父母的拖累。一个忽然从生命中消失的儿子比因抑郁症自杀的儿子更让人有盼头，而他也不用再强行压抑自己，担心着会伤害谁。
这是虫族文明，这是一帮背弃律法的星盗，而他是被掳来的雄虫。
他可以......为所欲为。
敲门声唤回了乌舍的思绪，他收起脸上的笑容，通过可视门铃，观察出对方应该是同层楼的住户。
他开了门，邻居不太见外地登门入室。他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珠，像只猫似的蜷缩进沙发里，唤醒房子里的智能系统，要了杯温水——在他开口前，乌舍都不知道这栋房子还附有这种功能。
厨房的饮水机自动填水加热，叮铃哐当的一阵响动后，大概是热水被装进了杯子里。
乌舍和这位邻居面面相觑，数秒后，明白他不会帮自己把水端过来了，邻居才慢吞吞起身进了厨房，顺便帮乌舍也端了一杯。
两个生理雄虫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前各放着杯温水。
乌舍慢条斯理地说：“谢谢。”
新邻居叹了口气：“不客气，你真是个懒蛋。不过我在塔罗斯的时候也是，现在却被迫自己干活......哦对了，我叫兰登。”
乌舍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兰登：“你也是从其他星盗那被抓过来的吗？”
乌舍：“不知道，我失忆了。你说‘也’？”
兰登：“那可真不幸！这里总共五十来个雄虫，大部分是阿瑞斯和其他星盗团爆发冲突，战后作为胜利品从其他星盗那接手的，我就是这样。小部分是抢劫了几个城市星用来将雄虫蛋送往下属居住星的运输舰，还有个别是潘帕米斯号上的雄虫跟星盗生的。”
乌舍：“被抓来的雄虫要提供性服务？”
“什么，当然不！”兰登闻言双颊涨红，恶狠狠地说：“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你来的时候看到挨着我们的另一栋建筑了吗？那是给在舰上找了伴侣的雄虫准备的。你敢相信吗，竟然有雄虫在这里待了段时间就说什么‘这里也不错’‘至少比较自由’之类的屁话，跟那帮**熏心的星盗混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自甘堕落！”
乌舍不动声色地说：“都被抓过来了，估计也逃不出去，除了认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兰登顿时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他：“怎么能因为逃不出去就认命啊？至少我们还可以保持对他们的鄙视！而且我们也不是不能回家的呀，潘帕米斯号对雄虫实行工分制度，只要攒够10000工分就能离开。”
乌舍：“工分？”
兰登：“来到舰上的雄虫都要工作，这里不是有很多加工厂、养殖场什么的么，必须选择一个岗位干活，按月领工资，除此之外每月记0.5工分。当然也可以在诊疗区帮忙给星盗看病、做疏导，虽然一个月能赚20工分，但很少有雄虫会专职做这个。不过就算不选择进诊疗区，还是得过来进行义务劳动，E级一周去一天，E级以上一周去两天，来一次记1工分。”
乌舍：“不去呢，会有惩罚吗？”
兰登：“惩罚倒是没有，但是不去会倒扣工分……这里吃饭买东西都要花钱，1工分可以直接抵扣1000英吉，还跟回家挂钩，所以大家都很重视自己的工分。”
兰登：“喏，两天前刚送出去一个攒满工分的专职医生。他原本是被一个叫沙蝎的星盗团混进忒修鲁星绑走的，折磨了好几年。后来沙蝎惹上阿瑞斯被打得屁滚尿流，他也到了潘帕米斯号上，前几天走的时候痛哭了一场，居然还亲了口送他回忒修鲁星的星盗，真是疯了！”
乌舍：“星盗需要精神疏导，雄虫不是越多越好么，为什么会推行工分制度？”
兰登：“出了城市星的管辖范围之后你就会知道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啦！雄虫自愿状态下的精神疏导和信息素供给，跟非自愿状态下的效力差距是很大的，工分就是这帮星盗用来压榨我们的手段，哼哼。米希尔......你知道米希尔吧？他还说是因为不想强迫我们，切，伪善！”
乌舍若有所思，兰登说到这里，用经典的小学生拉帮结派的架势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
“米希尔就是我最看不起的雄虫，虽然他是B级，我是C级，他等级比我高。但他完全和星盗们是一伙的，听说很早就在舰上了，也不打算离开。”
他瞥了眼乌舍手上的终端：“你刚拿到终端吧？我们的终端都被改动过，只能链接潘帕米斯号的内部网络，搜搜资料玩玩游戏是没什么问题，但不能访问其他星球的网络，也发不出求救信号。只有米希尔和那些在星盗里找了伴侣的雄虫才能获得链接外网的权限。”
乌舍客观地问：“潘帕米斯号看起来是个设施完备、相当强悍的战舰，难道发出求救信号就会有军队愿意来救我们吗？”
兰登毫无犹豫：“当然了！只要有准确的坐标……这个舰上可是有五十来号雄虫！其中还有两个B级四个C级，联邦《宪法》的第一条就写着以雄虫的生命健康为先啊！”
乌舍唇角略微挑起，张扬浓烈的眉眼缓慢渗透出一种类似蔑视的情绪。兰登被他的表情打击到，立刻质问。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军队？你不想回家吗？”
“我不需要回家。”
乌舍露出笑脸，眼中闪烁着坦然的兴奋：“我觉得这里不错。”
房门猛地关上，兰登怒气冲冲地走了，第二天在走廊上碰见他只偏头冷哼一声。乌舍收到来自阿瑞斯的消息，发送消息的软件是战舰养护团装在他的终端里的，收到消息时会霸屏，直到他点击确认。软件中还有战舰各区的工作岗位展示和工分统计，他现在的工分是0。
出了雄虫居住区，前来对接的是个亚雌。对方果然向他介绍了工分制度，问他有没有意向岗位，自己可以带他实地去看看工作环境。如果选不出来的话，最后会直接分配。
乌舍干脆道：“不用看了，我要去诊疗区。”
亚雌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眼，才点头：“好吧，那你需要在软件上选定岗位，之后每个月的工分和工资会自动计入你的账户。”
来到诊疗区，他们直接略过几个特级救护室，来到面向雌虫和亚雌的普通救护室和精神疏导室。E级以上，以米希尔为首的3个专职医生和来做义工的雄虫分别待在几个精神疏导室里，E级有2个专职医生，来做义工的雄虫跟在几个医生旁边打下手。
乌舍作为E级雄虫，被分配到了诊疗区A区301室（普通救护区）。里面一个面目严肃的雌虫医生正在给病患接大腿骨，嗷嗷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病房。
亚雌敲门入内：“塞伯医生，这是新来的雄虫，以后就跟着你干活了。”
塞伯和病患同时止住动作，两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
塞伯脸上贴着骨头的皮肉动了动，扯出一个笑容：“来得正好，过来帮我按着他。你不介意看雌虫光着大腿吧？”
雌虫病患直叫唤：“哦，反正我是不介意。宝贝，快把你小嫩手按到老子胯上——”
亚雌对这种调戏新来雄虫的场面见怪不怪，笑了两声就退了出去。门在身后关上，乌舍如言走上前，在两个雌虫的注视下走到了手术床边。
他姿态冷静，乌黑的睫毛垂下来，密得像两柄弯刀。抬手拉起衬衫袖子，露出修长流畅的腕线，凸出的腕骨顶起白皙的皮肉。裹挟着错觉般热度的凛冽信息素无声席卷，床上的雌虫忽然哑巴了，呆呆地盯着他，连咽了几下口水。
下一刻，乌舍右掌猛地下摁，掌心直接碾进雌虫大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小臂绷紧发力，干脆利落地压折了塞伯接到一半的骨头！
鲜血飞溅，在雌虫惨叫和塞伯震惊的目光中，乌舍不紧不慢收回染血的右手，重新压到了雌虫那条完好的腿上。
“不好意思。”他笑了下：“我不太熟悉，压错位置了。”
不好意思，今天也晚了。租了个房子交完钱后房东反悔拒不履约也拖着不退款，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边追房款边找新房子搬家，码字的状态也不太好。星座学说射手座的水逆期会在过完这个月15号结束，希望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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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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