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我睡眼惺忪地从他臂弯钻起来看康平掀开门帘出去,我迷迷糊糊转头问他,“咋嘞?”
眼前模糊看不清表情,看他嘴角的弧度似乎是笑的,“瞧见卖糕点的铺子,我让康平去买些。”冷不丁抹一下我额头,“快到家嘞,回家再睡?”
晓得他说啥子,我也点了头,但靠着他还是迷糊了过去。再次睁眼,是被他轻声叫醒。感觉脚要踩到脚凳上,骤然间好像要坠落,我瞬间清醒朝他扑。
在他身前大口喘着气,轻微看到他紧张的眼光在我身上,他很轻柔又很快地抚摸我脑后,耳边听他说着:“有莫得伤到哪里?莫怕,哪里痛和哥哥说。”
我抬头他的目光也稳定。
“莫得疼。”大概惊魂未定,我脑袋又倒向他,声音也没力气,“就是吓一跳。”
余光看到的人影刚刚出声:“姐姐快些和师傅回屋歇歇!”
康平把花饼盒放化妆桌上,接着就听他说的去看药,随后他坐床边让我靠,单手打开盒子,拿出一块花饼喂到我嘴边,“上回你买的应当就是这家,康平说好吃,你也吃吃看。”
才注意到这和我上回买的一样。张口咬了下去,吃到自然的气息,甜但不腻,“吼好吃!”咽下去后,我瞧着糕点,再朝他看,“你也吃啊!”
糕点上的牙印又加宽一点,他咀嚼着含笑点头,像是咽了下去,“恩,好吃。”
吃完那个花饼,我抱着糖罐,哥哥喂我喝药,喝完了他便直接放在化妆桌上。我准备把糖罐递给他,思考咋和小苗解释家里有我的房间,忽然瞬间余光看到窗前翻过的身影。
康平手拿戏台上的长枪,翻过去的跟头又翻回来,在快要出框的位置站定,另一只手也握上了长枪,目光坚定地朝前走。
把糖罐放到眼底能看见的视线的手,兴致勃勃地要出去看,脚刚到床下,被握住手腕,“莫得穿鞋嘞。”
哥哥弯腰帮我套上了鞋,我马上踩地上和他朝外走,“我还没见过康平玩那个!”
正侧着头和他说,不晓得康平啥子时候到门口,“这个可不是玩的”明朗含笑的双眼似乎看着长枪,眼神也跟着两手,“这是功夫。”像是钟表指针转动,像旋风似的把长枪转大半圈。枪头的红穗子随康平转身的动作跟着旋转,康平停下动作便定下,鲜红的颜色就像躺平的笑明朗,“好几日莫得练功夫嘞,师傅瞧瞧我这力道够吗?”说完还像跨越,抬腿在门前转圈,半圈后闪回。
“恩。”身边的他说着,“莫太用力,当心打坏了门。”
我脱离他的手,到门前,顺着红穗子往枪头上看,向康平手里的长枪伸手,“给我玩玩!”
很少拒绝我的弟弟瞬间握着长枪立在身边,“不得。”眼神好像很认真,“这二十几斤,姐姐拿不动。”
听到长枪沉重落地的声音,我晓得真拿不动,撇着嘴放下了手,“哎,好吧。”被到身边的他握着抬了上去,“你握牢些,给小又试一试。”
我期待的目光和手一起抬起。
“师傅说得是。”康平把长枪横过来,笑容又明朗起来,“姐姐试试!”
“嗯!”双手在康平两手间握上去,好像铁做的长枪又凉又硬,可感觉不到重。我握紧了几分,说:“你手放开点。”
面对我犹豫的神情稍微移动,我催了一声才得到回应,“得。”下一秒就感觉长杆往下压,我快被带下去,咬牙的瞬间哥哥扶住我,“小又……”
同时往下压的长枪被带了上去。
“姐姐痛不痛?”长枪横在门前康平进不来,我看他干着急,喘粗气,摇头,“不痛。”
再大力气也没康平这个常玩儿的能拿得住,我很快放弃。买的钱袋还没画,我拉着他去斗柜前,看那几个盒子,“咱把钱带画了吧!”
他向前的眼光映着外头的光,顺畅如风看向我,“恩。”
带着我的手画完钱袋,他一松手,我便拿着钱袋来回看。
“你若很中意,就叫林芝帮着绣下来。”
“我中意啊!”冲他狡黠笑道:“但我想常换新的图案~”
他摸我脑后,点点头,“好~依你。”视线似乎往下,又微微朝我看,“拿些钱放里头吧。”
我答应得痛快,他叫康平拿两串钱,我全撸了进去。
“姐姐……”康平的神情好像很意外,“我几年都莫得有过这么多钱。”
如果只是我自个儿,一文不要都可以,但还要帮小苗买东西,我随意地掂了掂钱袋,“我花钱多,你不懂。”
哥哥伴呼吸轻笑,眼里尽是包容:“莫得嘞与我说就得,够你使。”
天黑的时辰似乎变晚了,吃完饭看门外落日余晖,还有念宁跟康平偶尔在灶房门前走来走去的身影,不自觉感觉很安逸。
而传来的酒香让我内心冲动不减,明儿等小苗带酒来,我准要尝尝。
今儿哥哥陪我一天,只画了钱袋,自然莫得新的桃花,说好明儿补给我,我笑着答应,枕到哥哥腿上。
他刚帮我解完头发,拉过床里的被子给我盖,我拦住他的手,“太热了,不要。”
他随我停下动作,松开被子握着我的手回来,“得,依你。”把我的手拉到我身边放下,“明儿去邱夫人家”收手后朝外侧过身,眼神感觉像看我,“今儿还是少讲些,早些睡。”说完,手拿本回过身。
还分的清孰轻孰重,我正要爽快答应,听见意外的声音。本能循声看去,只有敲门没说话,我疑惑地抓他的手,逐渐抓紧。
他把本子朝下放,我头顶感到抚摸,就见他朝外边看一眼,温柔地朝我低下头,“莫怕,我去瞧瞧。”
我想这是陌生而没安全感的感觉,不是他以为的害怕,可没啥子差别,我便莫得反驳,点头应了一声,顺他扶我起来的力坐了起来。
他开门的刹那,我隐隐看到一个轮廓。
他在门前几秒没说话,在我疑惑想要问他的时候,忽然见他侧过身对我笑,“出去瞧瞧。”
有轮廓肯定是人,而他却不说,我心里大概有个猜测。
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这几日找到合适她们的人家,就够了,不能让哥哥再为我受累。不如我直接拒绝。
“不要。”我侧身将脚伸到下面,弯腰用脚趾勾到鞋子,“我不要你——”
“我想求您和姑娘一事。”
女声开头打断了我的话,我在下面提鞋的手停下来,抬头看到单扇门那边露出的轮廓……我心里好像被啥子压着,忍住不畅的感觉,“已经说好嘞”想故意平淡的语气多一丝说出来才发觉的不高兴,“你还要求啥子?回去,我要睡了。”
把鞋蹬到地上,我要叫哥哥关门,上床的转身间看到他很快地退了一步,而幺妹在门前我可见的地方跪下去。
前天晚上的话好像在心里有个印子,一直没消,看见她看向我的脸,再想她说过的话,我不想承认,但也不想牵扯。
酝酿着想狠下心,而她一步步跪过来。
“不敢劳烦姑娘,求姑娘听我说完,答不答应全随姑娘。”
她离床不远,看着她的脑袋磕下去,我感觉眼眶很热,实在受不了。
“你做啥子呀?!”我生着闷气,踩到床上的脚踩地上,赶紧去蹲下扶她,“起来说,我听你说。”
哥哥不晓得啥子时候到我身边,扶着我和她一起起来。看她好像要开口,身边的声音先响起:“地上潮,回床上说。”
她瞬间闭上了嘴,我也听他的回床上。
脚刚要上床,他拉着我脚踝,用手帕擦了擦我脚底。除了小时候,几乎没被碰过脚底,有点不适应,可见他很平常的神情,自然的动作,就都不奇怪了。
余光看到左边的她冷不丁起身走开,我刚要转头问,看到他放下我右脚,握住左脚脚踝,说:“等等再打水洗一洗。”
我看被放床上的右脚,手把脚抬起来看一下,“干净的,不用洗。”目光扫过时看到他似乎露出包容的笑,但我眼下更在意去门前的幺妹,“你做啥子呀?”话音刚落,目光定下时她关上了门。
她转回身间,似乎开口,“不能叫姐姐听见。”带着疑惑看一眼哥哥,随后回眸看她过来,等她到床前,我拉她坐床上,“你说。”
“我想求姑娘和方老板,等找到主家和主家说不要叫我和姐姐伺候主子,我们做些杂活就得。”
看她认真地说,我下意识想到这不是秋禾所期待。可当我带着疑惑看她认真专注的眼神,想到那天和她坐床前的脚凳上聊过的,很快明白她的想法。
那王八蛋是我见过最坏的人,但我不晓得会不会有人比他更坏,她们承担的后果会不会更重?虽然幺妹的想法很自私,但比起算计,莫得向上的机会,对她们来说或许是好事。
不知姓名,和张宴生有干系,多半是同一人。他掐着想法,问道:“张明义昨日至今都去了哪里?”
“找了几位老板,奴才循着去了几家铺子,有叫花子、小贩见他都待不久,手莫得药箱。”李运听他莫得言语,停顿不久说道:“他昨儿去迟闻的铺子,今儿去迟闻家里。……莫得药箱。”
“呵!”他笑得嘲讽,朝前看的眼神轻蔑,“好啊,真是太安逸嘞。”轻轻压咬伤摩挲,亮声道:“和小匪说下月初五迟闻采的石运下山,莫错过赚钱的好处。”
李运了然,随他笑道:“是。”
下几个吩咐得一个丫头不是难事,而外头想找回许氏的几人不是动动嘴那么轻易,还要与他对抗,他着实觉那几人蠢。
也许也掐准了他不能恶整,就如眼下李运婉转问他心意,他因张明义的医术,只能不作为。外头的匪当下只小打小闹,万一真动了强心,六年前的事说不准再生,即使他未曾承过张明义的恩,也不能动。
李运隐隐猜他有顾虑,虽不知是撒子,也不多问。单颔首道:“您仁慈,可惜他们不晓得。……应当叫他们记着您的恩。”
他与旁人的牵扯无非是利益酒肉,恩情在他看来是最不牢的,尤其他们还惦记他养的女人,他不由轻蔑地哼笑一声,瞥一眼手上的刺痛,“别再来一狗咬吕洞宾。”
李运欲关心他手上的伤,门外响起轻声:“老爷,东街的奴才说有话禀告。”
申时正三,屋里屋外依旧沉闷,晌午才见过主子的奴仆的奴仆尤其显热,潮湿的头发汗涔涔的脸朝地拜下,向案后叩头。
“爷,过午一男人去医馆,过应当莫得两刻,就出去嘞。”奴仆这回记得清楚,说得也顺:“紧接着张明义也出去嘞,莫得带药箱。”
他靠着椅背,俯视跪地的人,“哪个男人?”
“阿坤说是不晓得,离得也有些远,更看不真切。”
若身子无不适不能去医馆,去了医馆必然有事,先后离去也有话可说,但又是一个衍生的人实在反常。他短暂琢磨,半垂的眼帘掀开,俯视奴仆的目光侧睨,“这阿坤便是昨儿跟也如意奴才的?”
“是。”李运说:“今儿我向您回过话,他看守常顺一宿,回来给您报过信。”
闻言,他垂下的眼光稍失神,摩挲扳指想到:“他们站的地方同医馆食馆多远?”
李运会意,回道:“满算二十五丈,应当能看清人。”回忆起了奴仆的回话,继而问道:“阿坤咋与你说的?”
“他说只瞧见一男人进去,跟着医馆就闭了门,那男人穿着的衣料不差,只是他那里看不清样貌,不晓得是谁。”
“……看得清衣料,看不清样貌?”李运侧身颔首看主子。主子平淡地俯视前面。李运稍作琢磨,对前道:“他还说撒子,全同老爷说明。”
上头吩咐全都说明,当奴才的自然不敢隐瞒半分,就连扯浑也说了出来,“他说常顺在女人手下做事的奴才当畜生,撒子不挑,道上的娃儿也下得去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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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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