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参加陛下——”
昱奕领着一众兄弟行礼,阶下的朝臣也纷纷跪落在地,高呼吾王千秋万岁,楚王发话后,就各自落座。
内围上座是楚王,和其各宫妃嫔,贤圣皇后崩后,帝王位旁的位置一直是空置的,这次上面却坐了人,正是最近受宠的张贵妃。
李昱祯瞧见,底下的朝臣自然也没放过,后位空悬,自贤圣皇后逝去半年,朝中大臣就开始隔三差五向陛下进言,扬言要在后宫中重新册封一个皇后,免得影响朝纲。
这些大多受惠于贤圣皇后,这原是贤圣皇后的遗愿,她预感要遭遇不测,暗中下了道遗旨,命令朝中旧臣等他一驾崩,就立即逼迫楚王立储,免得来日昱奕的嫡子太子之位受到影响。
涉及到储君之位,必须慎之又慎,没想到此事没过多久,众人以为立储一事打空,遂不再提起。
没想到,忽有一日,楚王毫无征兆,直接在朝堂上,立了刚入怀京的李昱祯为太子,还在朝中大发脾气。
“后宫不得干政,相应,皇后之位,也影响不了社稷!”
“先后与朕,情深义重,相互扶持,夫妻二十有余,亡妻灵期为过,如何能够再立新后,储君已立,立后一事,谁再敢上谏,朕绝不轻饶!”
……
其中最为其下一圈,除却开头是太子李昱祯,其余依照皇子大小依次排下去,李昱祯身边坐着的是昱奕。
台阶下第二圈坐着诸位大臣,为首的张大人是张贵妃的哥哥,也是沾了她的光,官运亨通,一路平坦,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大人。
而这位国公大人身边往右数第三位就是霍大将军霍元柒。
他的那双眼含着笑,不着痕迹,时不时往李昱祯那边望去,若是对视上,两人则是有默契地同时低下头,各自抿一口手里杯中的酒。
宴席开场,舞女楚王摩挲着手里的酒杯,看向李昱祯,眉开眼笑,问道:“怎么样?昱祯吾儿,去了一趟军营,跟着大名鼎鼎的霍将军,可有收获啊。”
李昱祯端起酒杯,站起来,“父王御下有方,去了一趟军营,那里的士兵干劲十足,父王下次一定要去看,可过瘾了,这趟经历真是让人难忘,多谢父王给儿臣此次见识的机会,见识过那儿的壮阔,儿臣还真生出几分不舍来,儿臣敬父王一杯。”
李昱祯一口闷下,李昱迩淬了一口唾沫,险些骂出声来,被昱奕瞪了一眼,又被憋了回去。
狠狠地在心里骂他:“呵,就会拍马屁。”李昱跋听见这话,忍不住咳了两声,讪讪的,唇角含笑,向着几个受他影响的人致歉。
这李昱祯从军营里混了几天,真是不一样了,还学会打上官腔了,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霍元柒闻声,泯了一口酒,摩挲着酒杯,嘴角也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李昱迩看他不爽,多的是人跟他一样的看法,李昱迩碍于兄弟和睦不能呼之欲出,可张贵妃如今圣眷正浓,她虽没有子嗣,但诸位皇子中,她最属意六皇子,不是因为喜爱,是因为那个人她讨厌。
那个人越讨厌,她就越高兴,她一定要让那个人跪下来求她,他不是清高吗?
张贵妃自然是没把李昱祯放在眼里。
她含笑,媚态天成,柔若无骨,倚在楚王的怀里,娇小的她在楚王怀里就是小小的一只,她眼底却并无笑意,害羞地用袖子遮挡着半片脸,问道。
“太子殿下不是生病了,这酒怎么还能当水喝,还是说…难不成是根本就没病?是那底下的宫人乱嚼了舌根?”
楚王咳了下,脸色似乎并没受那话的挑拨和影响,犹如老父亲,怀着愧疚的眼神,关切地问:“你这身体,有没有好些?听说进了军营又生了场病。”
李昱迩逮到了机会,睨了李昱祯一眼,站起来,顺着他和张贵妃的话说:“父王,小九的身体虚弱,不该多操劳,应该好好留在太子府修养,秋猎过后,若是再有这种活动,还是少让小九出来受风,身体为先啊。”
张贵妃冷冷地看着李昱祯,目光扫向下面的臣子,对上那人的眼神,从楚王的怀里慢慢抽出。
李昱跋眉头拧着,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反驳道:“父王,小九那旧疾说起来也是幼时环境不好,营养不良所致,儿臣倒是觉得应该让李昱跋多锻炼锻炼,要是闷在府里,依着他的性子,怕是要憋出病来,那岂不是本末倒置,更不利于九弟养病?”
“八弟,此言差矣,你和昱祯九弟怎能一样?他是太子殿下,平日里,你带着他胡闹也罢了,这种时候怎么还能纵容他?又岂能放纵他?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九弟养好身体是首要,那才能让父王不忧心他。”
“谢父王,娘娘关心。”李昱祯眨了眨眼睛,俏皮笑着,“二哥说的对,父王之前也答应过我,也该让我回府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一定按照医师的嘱咐,细细调养。”
楚王哈哈大笑起来,“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拍了半天马屁,不就是想要之后回府上,罢了,朕允了,回太子府后许你修养三日再回课堂,沈钰大人可是学中典范,学术翘楚,你跟着他,是会有大收获的。”
李昱祯知道这已算是楚王的恩典了,只得点头应下,沈钰受到楚王的夸赞,脸上也没露出什么过大的兴奋表情,跟周围人的祝福躁动不同,他微微起身,拂袖谢礼,“陛下谬赞。”
面容姣好,和煦,淡名,风度,宠辱不惊,还让人挑不出错来,李昱祯之前对他的初印象也很不错。
不仅李昱祯在打量他,还有另一双犹如毒蛇的视线在窥探他,那人眼神慵懒,艳丽的唇红,高贵又优雅,她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曾经高不可攀的男人,眼底是无尽的寒意和恨意。
“不必多礼,这又不是朝会,不必拘束,沈大人。”
楚王抬了抬手,似乎想到什么,正要问,霍元柒却忽然起身。
“陛下,二皇子说的不错,太子殿下事储君,相较于其他几位殿下,身体上又确实先天不足,体弱多病。”
霍元柒话刚落,氛围变得怪异起来,异常安静。
李昱跋疑惑地盯着李昱祯,昱迩,昱嗣则是相视一笑,那笑容所蕴含的东西多了,有嘲弄,有暗示也有道不明唯有两人清楚的算计。
至于昱奕,他只静静地望着昱祯,内心由他掀起的波澜越来越深,波涛汹涌,快要压制不住了。
李昱祯也狠狠瞪了他一眼,捏着袖子里的那个玉佩,恨不得将东西甩还给他。
楚王“哦”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微臣觉得殿下之前在军营里的训练已经小有成效,只是时间尚浅,殿下只学会驾马驭马,臣愿意教殿下马术射艺,担任殿下的私教。”
“不可,父王!”李昱迩一听此话,根本沉不住气,猛地站了起来,“父王,让霍将军纡尊降贵成一个私教,这不合规矩。”
李昱鎏见状,不管往日私下里怎么斗,此刻也站在统一战线,搭腔道。
“是,父王,霍将军统领数万将士,哪还有这个功夫?这精力怕是不足,训练楚国将士还是成为殿下的私教,孰轻孰重,父王三思啊!”
“这如何不能兼顾?”李昱跋反问两人,思路清楚,质问两人。
“刚才二哥不是说了,太子殿下,所谓私教,便是协调小九和霍将军的时间,又不是让霍将军耽误练兵,两位哥哥何必这么激动,还是心中另有私心和别的盘算?一时不如意,就着急置喙,哪里还有哥哥的稳重样子,这事还要交给父王裁决。”
两位破天荒被李昱跋噎了一句,看着他的得意,无奈地狠瞪一眼,愤愤地坐下。
“你们几个说的各有道理。”楚王眉头微蹙,扬手指向为首的那位,问:“昱奕,你是如何看待此事?”
昱奕起身,微顿了下,在其他人没看到的地方,这个素来平静的人眸子中露出了难以掩藏的嫉恨和波澜。
“儿臣不敢僭越,只是此事事关社稷,涉及颇深,牵一发而动全身,儿臣认为,当从长计议,和诸位大臣商量后再做决定。”
昱奕回答的是滴水不漏,楚王眼神微妙,转移到李昱祯身上,盯在他身上停了半刻。
然后微眯着一双眼,眸子漆黑,沉声问他:“昱祯,你觉得呢?你可是当事人之一,朕也要听听你的意见。”
“朕可不想做一个强迫自己儿子做不情愿事情的父亲。”
李昱祯被噎了下,他沉默了,话似乎就卡在喉咙里,他怎么也料不到这个选择最后又抛回到他身上,他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该说什么?楚王这是试探,还是出于父亲对一个孩子的赤诚和真心,他犹如被人亲手拉进一个温柔的漩涡,外面是极致壮阔波澜的美景,里面却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李昱祯有点摸不准了。
而霍元柒呢?
他今天又想做什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