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官道上的马蹄声渐渐稀疏。萧将军一行人将黑龙潭的后续事宜托付给崔大人后，便带着几名亲信侍卫连夜启程返回京城 —— 黑龙潭的三十多具尸体亟待太医院查验，狗蛋口中的蒙面人马车更是关键线索，每多耽搁一刻，就可能错过揭开真相的机会。
可连续两日快马加鞭，连白雪都渐渐露出了疲态。行至半途，前方隐约出现几处昏黄的灯火，萧将军勒住马缰，借着月光望去，只见路边坐落着一个小小的农庄，约莫只有十几户人家，土墙草顶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
“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萧将军翻身下马，拍了拍战马的脖颈，“大家原地休整，不许惊扰村民，明日天不亮再赶路。”
侍卫们齐声应下，纷纷卸下马鞍，在农庄外的空地上搭起简易的帐篷。白雪走到萧将军身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轻声道：“还好有这个农庄，再赶下去，怕是真撑不住了。” 萧将军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瞬间安心不少，“委屈你了，等查清此案，我陪你好好歇几日。”
夜色渐深，农庄里的灯火陆续熄灭，只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寂静。侍卫们大多已经睡熟，萧将军和白雪坐在帐篷外的篝火旁，低声讨论着黑龙潭的线索 —— 那沾着锦缎丝线的尸体、狗蛋看到的蒙面人马车，种种迹象都指向二皇子府，可偏偏缺了最关键的证据，那个代孕女子依旧毫无音讯。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女人哭声突然从农庄里传来，紧接着是男人粗鲁的打骂声和鞭子抽打的 “噼啪” 声。萧将军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去看看！”
白雪也紧随其后，两人循着声音快步走向农庄深处。只见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里亮着油灯，哭声和打骂声正是从里面传来。萧将军推开虚掩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怒火中烧 —— 一个身材粗野彪悍的汉子正挥着鞭子，狠狠抽向地上蜷缩的女人，女人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裸露的胳膊和腿上满是青紫的鞭痕，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住手！” 萧将军大喝一声，快步上前抓住汉子的手腕。那汉子没想到会突然闯入外人，愣了一下才用力挣扎：“你是谁？我打我自己的女人，关你屁事！”
白雪连忙蹲下身，将地上的女人扶起来护在身后。那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苍老的脸，明明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眼神却黯淡得像蒙尘的玻璃，满是惊慌和恐惧。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一个劲地发抖，原来竟是个哑巴。
“打自己的女人就不犯法了？” 萧将军眼神冰冷，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光天化日之下（虽为深夜，此处指行为恶劣）如此施暴，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汉子被萧将军的气势震慑，却依旧嘴硬：“她是我救回来的，就是我的人！她最近天天夜里偷偷往外跑，不想跟我过日子了，我不打她，她能听话吗？”
萧将军冷哼一声，对跟过来的侍卫吩咐：“把他绑到外面的树上，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还在挣扎的汉子拖了出去，用绳子牢牢绑在院中的老槐树上。
白雪扶着哑女坐在炕边，从怀中取出伤药，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伤口。哑女看着白雪温柔的眼神，眼眶渐渐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白雪轻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最近一直在夜里往外跑？”
哑女抬起头，看着白雪，缓缓点了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白雪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会写字吗？” 哑女却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无助。
萧将军站在一旁，眉头紧紧皱着。这哑女来历不明，偏偏在他们追查代孕线索的时候遇到，说不定和此案有关。可她既不能说话，又不会写字，怎么才能弄清她的过往？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哑女突然站起身，踉跄着走到院子里，捡起一根树枝，又回到炕边，在地上慢慢画了起来。白雪和萧将军凑近一看，只见她画得格外逼真 —— 先画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萧将军和白雪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时，被绑在树上的汉子看到这一幕，突然激动地大喊：“你这是啥意思？你是说你怀孕了？我怎么不知道！”
哑女听到汉子的声音，身体抖了一下，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白雪连忙上前，握住哑女的手腕为她号脉，片刻后，她抬头对萧将军说：“没错，她确实有了身孕，大概已经三个月了。”
“太好了！我有儿子了！” 汉子激动得浑身发抖，之前的怒气一扫而空，只剩下狂喜，“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别跑了行不行？咱们好好过日子，把孩子生下来！”
可哑女却突然大声哭了起来，虽然发不出清晰的声音，那压抑的哭声却充满了绝望。她拿起树枝，又在地上画了起来 —— 这次画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贵妇，怀里抱着一个快一岁大的婴儿，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正哭着望向贵妇和婴儿。画完后，哑女指着那个哭泣的女人，又指了指自己。
萧将军和白雪瞬间明白了！这个哑女，很可能就是那个代孕女子！她当年替李冬梅生下孩子后，李冬梅为了灭口，想要杀死她，她脖子上的勒痕就是证据。侥幸逃生后，她被这个汉子所救，本想就此安稳度日，可随着孩子的生日临近，她实在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才会在夜里偷偷往外跑。
“你是说，你曾经为别人生下过一个孩子，现在那个孩子在一个贵妇手里？” 白雪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哑女用力点头，眼泪滴落在地上的画纸上，晕开了墨色的痕迹。
萧将军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走到被绑在树上的汉子面前，语气严肃：“你说你是在大半年前救的她？当时她脖子上有勒痕，快要断气了？”
汉子连忙点头：“是啊！那是去年冬天，我在山上砍柴，看见她躺在雪地里，脖子上有一道紫黑的印子，都快没气了。我想着自己三十好几了还没媳妇，就把她扛回了家，没想到她还真活过来了。后来发现她是个哑巴，我虽然不乐意，可想着能给我生个娃也行，她也愿意留下，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谁知道她最近突然天天往外跑……”
萧将军心中了然，大半年前，正是李冬梅 “生下” 孩子后不久。看来，李冬梅为了掩盖代孕的真相，在哑女生下孩子后，就派人想要将她灭口，哑女侥幸逃脱，才流落到这里。
“你可知她的来历？” 萧将军又问。汉子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不能说话，我问她啥她也说不出来，我只知道她是我媳妇。”
萧将军走到哑女身边，放缓了语气：“我们是朝廷的官员，正在追查一件大案，这件事和你之前的遭遇有关。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我们不仅能帮你找到孩子，还能保证你的安全。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哑女抬起头，看着萧将军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白雪温柔的笑容，犹豫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见到孩子、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机会。
萧将军解开了绑在汉子身上的绳子，告诫道：“她是无辜的，你之前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律法，若不是看在你救了她、又即将成为父亲的份上，定要治你的罪。往后不许再对她动粗，好好照顾她，等我们查清此案，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汉子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天快亮时，萧将军一行人准备启程。哑女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看着站在路边的汉子，眼神复杂。汉子挥了挥手，大声喊道：“你放心去！我会等你回来！” 哑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却轻轻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驶离农庄，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白雪坐在哑女身边，轻声安慰着她。萧将军坐在前面，望着前方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中充满了希望 —— 哑女的出现，终于让这桩错综复杂的案子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只要带着哑女回到京城，找到她当年代孕的证据，就能彻底扳倒二皇子和李冬梅，为柳烟洗刷冤屈，也为那些死去的百姓报仇雪恨。
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路绝不会轻松。二皇子和李冬梅势力庞大，必定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他们。一场更加激烈的较量，即将在京城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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