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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爱恨两极

德尔和伊萨漂了许久,一直没看到岸。德尔仔细一看,确实水波是一正一反在推递着。这里不是河湖,而是——

“海。”伊萨打破了沉默。

“嗨?”德尔一愣,“你好?”

“我是说,我们在海上……”

“噢。”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为什么能对他那么不客气?”德尔忍不住再次兴师问罪,“他是你前世的挚友,你总得留点情面吧。”

“你是什么意思?”伊萨皱眉,“我之前不认识他。”

“怎么会?他说他和你一起在橡木海生活过,他的父亲是你的家庭教师。”

海风的咸味和潮气淡淡地晕染,他们正处于宽阔的海域,四周只有海浪一波一波地传递着,让他们向着一个方向缓缓地航行。伊萨·梅约并不怀疑德尔的话的真实性,只是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搜寻。他记得,他的确有一个家庭教师。那时候他在当地是小团体的中心,有很多朋友陪伴他。爱斯铃·雷施,哪个爱斯铃·雷施?

“我一时想不起来。”伊萨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我应该缓和一下态度。”

伊萨的服软让德尔颇为不适应。

德尔知道,记忆回溯魔法是按照对被施法人的重要性排序生效的。伊萨先想到的是埃德蒙·西格纳斯,现在都没想起爱斯铃。

“但我并不后悔拒绝他。”伊萨又说,“我不能勉强自己。”

“这我同意。”德尔说,“我刚才对你很凶,抱歉。”

伊萨稍稍翘一下嘴角,转而盯着海面。空茫的海面,宽广的天地,寂静美丽的晚上。他们离星云越来越近。在这种地方,德尔突然产生一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什么都不能烦到他。他的心情也像大海一样宽阔,其中蕴含着某种黑剑带来的苦痛和与之相对的快乐,但空茫一片的天地让他感到安心。那几乎是一种圣洁的感觉。

德尔看着旁边的半精灵。半精灵的眼睛没有聚焦,仍然沉浸在回忆里。这是第一次伊萨·拉瓦利埃没有聒噪。或许叫他伊萨·梅约更合适些。伊萨一旦不说话了,看起来几乎是温和的。他的灰色眼睛就像海域一样茫然又充满情感。在那种情感当中有某种热烈又脆弱的东西,燃烧起来好像最漂亮华丽的火光,但又透露出某种格外落寞的感觉。

伊萨·梅约真的有那么讨厌吗?德尔问自己,为什么自己那么反感这家伙呢?

这个惹人厌的家伙,现在看起来只是很伤心而已。

可是他伤心关自己什么事。德尔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注意力放在寻找艾文·米尔特这件事上。但是他忍不住回想起爱斯铃,回想起爱斯铃走进黑雾的样子。

爱斯铃很不擅长应付黑暗面。德尔知道,爱斯铃现在可能比艾文更需要自己。

对不起,德尔沉思默想道,对不起。

与此同时,爱斯铃已经走进森林当中的迷雾里。迷雾是柔软的,踩一脚就让他下陷一些。迷雾是缠人的,往他的全身渗透蔓延。爱斯铃仍然沉浸在一种难以置信之感当中,却又莫名觉得自己预见到这种展开已经很久了。心理的苦闷超过了阈值,导致他反而麻木了。他无所谓痛苦还是快乐地仅仅是向前走着,就越陷越深,逐渐步履维艰。

为什么会这样?

瓦雷里明明说会实现他的愿望。

明明瓦雷里答应过一切愿望都可以实现。

“瓦雷里,瓦雷里,瓦雷里,”爱斯铃喃喃道,“这和约定好的不一样啊。”

爱斯铃·雷施为自己和伊萨·梅约写了一个故事。世界总是按照他的故事运转,而这次却失约了。在最关键的地方失约了。

爱斯铃头顶闪烁亮光。那是一顶模糊显出轮廓的银色皇冠。从皇冠当中有雾气渗出,那雾气无所谓正与邪、纯洁与堕落,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让人产生一种神经质的兴奋的情绪,可情绪过了又什么都没有。雾气汇聚成人形,仍然不稳定,模模糊糊的。那人通体是银色的,长发也是漂亮顺滑的亮银色,身段柔软,难以界定性别。

爱斯铃的眼中重现一丝亮光。

“瓦雷里,帮我,帮我赢回这场,帮我赢回他,帮我……”

“那代价要从哪里出呢?”名叫瓦雷里的人形雾气轻轻地说话了,嗓音像悦耳的、摄人心魄的小铃铛。

爱斯铃歪过头,好像头一次听到这个词:“代价?”

“你赢了众多比赛、得到瓦雷里之冠的代价。你成功来到这个世界的代价。你用你的故事影响现实的代价。”

“可是,我以为你是神——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不是创造灵魂的神,但是你是这个世界的神——”

“人造神?”瓦雷里笑了,也是轻轻地,语气却让人发冷,“哪有什么人造神,不过是集体意识罢了。神这个词听起来无所不能,够浮夸,所以我喜欢。听好了,爱斯铃·雷施,如果你没有代价要付给我,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了。我是瓦雷里大赛被众人瞩目的结果。我是人们观赛时的兴奋、激动和雀跃。我是选手比赛时的战栗、痛苦和激情。我是众多的人汇聚起来的期待,我是众多的人无谓却有趣的妄想。我以妄想为生,我创造妄想。”

爱斯铃的大脑已经麻木。他咀嚼着瓦雷里说的话,想让自己已经懒惰到不愿思考的意识活跃起来。他抓不住那些奇怪的词汇、那些只言片语。

“我不明白。”

爱斯铃混沌的状态似乎让瓦雷里心软。

“听好了,我工作的方式是这样的。”瓦雷里飘到爱斯铃身边,和他并肩缓缓向前移动,“我帮助人们用虚妄换来虚妄。也就是说,你给我虚妄,我帮你产生别的虚妄。我帮你赢、帮你来到这个世界、帮你让一些故事成真,那是因为你要付给我你最美味的虚妄。”

“最美味的……虚妄?”

“你对伊萨·梅约的执念呀!”瓦雷里说,“我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了,这么执着,这么空虚。听着,你本来就不可能和那个人在一起,现在是我拿走你执念的时候了。”

爱斯铃终于听懂了。

“通过你,我用我想和伊萨在一起的愿望,”他的眼中蓄满泪水,“换来了比赛的胜利?”

“还有很多别的,”瓦雷里点点头,“不过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你的胜利也是虚妄,因为你根本来不及享受它。你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你本来就该来,我只是把穿越方式变得合你心意了。伊萨你本来也得不到,所以你什么都没获得,也什么都没失去。”

“什么都没获得,也什么都没失去。”爱斯铃重复道。

“对呀,所以你难过个什么劲呢?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爱斯铃站住不动了。他心中已经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他努力了这么久,向着伊萨·梅约的灯塔……然而却什么都没获得,什么都没失去。和这种轻飘飘的表述不同,爱斯铃做不到无悲无喜。他感觉有些错乱了。他的世界失去了方向标。他没有了辨别正确与否的能力。他感到一种绝对的自由,没有被任何东西束缚,但又特别孤独。他感觉空虚,空虚到他不愿意挣脱缠绕着他的黑雾。

黑雾裹挟了他。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那也没什么关系,爱斯铃想,反正他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你想干什么?”瓦雷里在他耳边尖叫,听起来却很遥远,“为了那么一个混账,你想殉情吗?他对你怎么好了?他不是一直在使唤你吗?想想你的前世,他只不过是想用你满足自己的同情心吧?你不就像一条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他真的希望过你变好吗?你不知道他喜欢的是泰伦特而不是你吗?你知道他曾经有多少**对象吗?他值得你为他去死吗?”

瓦雷里的担心很有现实意义。如果爱斯铃在这里完蛋了,那他瓦雷里寄生在王冠里,也就跟着埋没在这儿了。

爱斯铃撇过头,用那种轻轻的、沉思默想的语气说:“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先爱他,所以我想让他快乐。他要是爱我了,他对我的态度就会改变了。”

然而,爱斯铃眼前浮现出他和伊萨曾经的争吵,还有许许多多次争吵——或者说,那些根本算不上争吵,只不过是拿捏者对被拿捏者明晃晃的权力炫耀。

瓦雷里站在爱斯铃面前。爱斯铃看到那团银色的雾气当中有了五官的轮廓,仍然在浮动,但能看出眼睛细长的线条。那双眼睛当中有毫不掩饰的戏谑之意,让爱斯铃感到刺痛。

“爱斯铃·雷施,你扪心自问,他爱你吗?他可能爱你吗?”

那一天,伊萨·梅约许诺和爱斯铃晚上九点钟在前廊会面。梅约家的漂亮木质小房子的前廊。伊萨没有按时出现,爱斯铃也没有走。第二天一早,睡倒在地上的爱斯铃才被伊萨从噩梦中晃醒。爱斯铃从那张兴高采烈的脸上搜刮一丝歉意,但是金发少年兴致很好。

伊萨把两串葡萄重重放在爱斯铃旁边的地上。

“怎么样,我和朋友们的战利品。你记得东边那家的布雷德老头?”

爱斯铃皱眉:“你们偷的?”

“就区区几串葡萄。”伊萨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老家伙有多讨厌,净朝我们扔石子了。他还说你是个病秧子,说雷施先生真可怜,生了这种没用的儿子,所以我报复他也不过分吧?”

“我倒是不知道,他说了这种话。”爱斯铃停顿一下,“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很想念您。”

“为什么想我?”

爱斯铃的眼睛睁圆了:“难道您忘了?”

伊萨也瞪大了眼睛,花容失色的样子居然特别好看:“啊,我忘了。”

“把葡萄拿回去吧,梅约少爷。”爱斯铃轻轻说,“这毕竟不是堂堂正正买来的食物。”

太阳已经全部从天边的云层间跳跃出来,光芒像浅色的蜂蜜一样洒满整片大地,农庄、果园和橡木的海洋全都沐浴在清甜的光线之间,可伊萨·梅约的表情却透露出暴雨的前兆。

“你没必要讽刺我,爱斯。我知道你需要朋友,我知道你孤独。下次我找别人来陪你就是。”

“别人?”

“对了,你知道罗纳德吧?和我一起去抢葡萄的也有他。哪天我给你介绍,他爸爸是商人,转卖些陶器瓷器之类的,我去他家看过,特别好玩!你要是和罗纳德多玩玩,你就能放宽心了,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阴沉沉的挑剔我。”

“梅约少爷,您觉得和他一起玩比和我有趣?”爱斯铃感到自己的神经离被压断只剩毫厘,“那您不如把这些葡萄也分给他,以后也不用赴我的约了!”

“我早就分给他了,而且分得更多。”伊萨冷冷地说着,霍然而起,“我好心给你带吃的,你不高兴也就罢了,还这么扫我的兴。他们对你的说法是对的,我就不该去为你复仇。”

“您本来也不是为了给我复仇。”爱斯铃指出这一点,“您是为了偷这些葡萄——”

“闭嘴!闭嘴!”伊萨大吼道,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整理一下衣领,淡淡地说,“能理解你的人只有我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好好反省一下。”

爱斯铃听着伊萨的脚步声远去。正如他许多次听着这脚步声远去。他曾向那背影伸出手。金色长发的、苗条的、天使一般的背影。能理解爱斯铃的只有伊萨了——可是伊萨理解什么了?

“伊萨·梅约,”爱斯铃对瓦雷里说,“他是唯一一个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我就不能背叛他。”

“别骗自己了,”瓦雷里勾起一边的嘴角,“你们是各取所需。这并不神圣。”

橡木海的爱斯铃·雷施。那个阴郁的小男孩,因为病弱几乎什么都做不了的小男孩,愤世嫉俗得可怕,简直就像是——

德尔·泰伦特。

——你们是各取所需。

伊萨需要德尔这样的人,需要曾经的爱斯铃·雷施。

但并不需要现在的爱斯铃·雷施。

他需要一个身处痛苦之中的人。

他不想把那人救上来。

所以那人最好永远痛苦、永远被他拯救。永远像个黑暗中的生物一般,被带来阳光的伊萨·梅约拯救。这种拯救是高高在上的、嫌恶的、不满的、难舍难分的。只不过德尔·泰伦特抢先一步对伊萨表现出了嫌恶,把伊萨的这条嫌弃路线给堵死了。

爱斯铃噗嗤一笑。瓦雷里吓了一跳。

“他对我态度不好,是因为我对他态度太好。”爱斯铃说,“他从没想真的帮我,他想让我离不开他。他想让我觉得,能理解我的只有他。他什么都不理解。”

爱斯铃感到心里一阵轻松。心房中曾经装满亮金色憧憬的地方渐渐被一种仇恨所覆盖。就像瓦雷里大赛中每一道刻划到他精神体上的伤痕,都变成了扭曲的痛快,他对伊萨·梅约的每一份爱,也全都转化成了恨。

包围着他的黑雾,开始窃窃私语了。

它们说,让那人也尝尝这感受。

爱斯铃往前走,他觉得身体非常轻巧,能迈动脚步。

拐进一条岔路,他看到了立体影像。并肩坐着的德尔·泰伦特和伊萨·梅约。德尔背对伊萨坐着,若有所思,完全没有聊天的意愿。

德尔是无辜的。

——别放过那家伙,别放过他。

这是黑雾传来的声音。

——我想要让他痛苦。

“喂,你要干什么?”瓦雷里警觉起来,连忙飘到爱斯铃身前,伸出双臂挡住德尔和伊萨的影像,“你的状态不适合往前走了,我们应当去寻找出口!”

爱斯铃一把将雾气状的瓦雷里扫到一边儿。爱斯铃凝视着伊萨·梅约的脸。伊萨看起来有点伤心。爱斯铃想,这恐怕是为德尔不和他搭讪而伤心吧。爱斯铃想让伊萨更加伤心。

爱斯铃恶狠狠地瞪着伊萨,但动作上,仅仅抓住伊萨的双肩。黑色雾气从爱斯铃身上往伊萨的影像中传导。伊萨·梅约蜷缩起身体,发出惨叫。那声尖叫爱斯铃也能听得见。

哦,实时直播还是音画同步的。爱斯铃满怀恶意地想。

伊萨小声啜泣着倒下了。德尔被吓呆了,连忙伏上前询问,自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爱斯铃没有松手。他听着伊萨的啜泣声,听着啜泣声中混杂的破碎的呼吸,觉得终于舒坦了。他几乎要大笑出声。

可悲。

爱斯铃努力挤出一个笑,结果哭了。

可悲。

伊萨·梅约,爱斯铃想,至少现在我们同频了。

直到哭得全身颤抖,不得不松开伊萨的肩膀。伊萨的哭声止住了,爱斯铃却无法停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你做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但我实在是,太痛苦了。

瓦雷里把手搭在爱斯铃的额头上,爱斯铃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因为这份妄想的破灭,瓦雷里收获了爱斯铃的虚妄,得到了力量。

但这种获取力量的方式是否太离谱了?

瓦雷里盘起腿,托着下巴,心情复杂地等着爱斯铃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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