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雨后的天空并未放晴,浓重的乌云依旧遮蔽了星月,只透下些许朦胧的微光。苏云珂换上了叶鼎之从一具体型相近的追兵尸体上剥下的、相对干净的夜行衣,虽然宽大,但行动便利了许多。她自己的破烂衣裙已被丢弃在破庙深处。
叶鼎之的伤势经过苏云珂再次行针和换药,加上他自身强横的体质与意志力,已经勉强恢复了部分行动能力,至少支撑潜行无虞。他熟稔地带着苏云珂穿行在城郊的密林与偏僻小径,避开官道,身形如同融入了夜色的狸猫,迅捷而无声。
苏云珂跟在他身后,努力适应着这个时代的环境和这种紧张的行进方式。她注意到,叶鼎之对天启城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几条鲜为人知的、靠近排水暗渠的城墙缺口。
“我们不走城门?”在又一次避开一队举着火把的巡城卫兵后,苏云珂压低声音问道。
“我的脸,现在就是通缉令。”叶鼎之头也不回,声音在夜风中带着冷意,“走城门,是自投罗网。”
最终,他们在一段看似坚固无比的城墙根下停住。这里藤蔓丛生,墙砖因年久失修而有些许松动。叶鼎之拨开密集的藤蔓,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显露出来,里面传出潮湿和污物混合的淡淡气味。
“跟紧我。”他低语一句,率先钻了进去。
苏云珂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暗道内狭窄、阴暗、潮湿,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微弱的光线和相对新鲜的空气。
钻出暗道,眼前是一条寂静无人的后巷。远处隐约传来城市的喧嚣,更衬托出此地的僻静。天启城,这座北离的权力中心,已然在他们脚下。
叶鼎之没有丝毫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领着苏云珂在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巷道中快速穿行。他专挑最阴暗、最无人迹的角落,动作灵巧得完全不像一个身受重伤之人。
苏云珂默默跟着,心中却愈发沉重。叶鼎之对此地越是熟悉,越是谨慎,说明他面临的危险越大,叶家此刻的处境也越是堪忧。
约莫一炷香后,两人在一座高墙大院的后门外停下。朱漆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光。门楣之上,并未悬挂任何牌匾,显得低调而神秘。
这就是叶府?
叶鼎之没有去叩门,而是绕到侧面一处墙根,在几块看似毫无规律的墙砖上依序敲击了数下。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一块墙砖微微向内凹陷,露出一个仅容视线通过的小孔。一双警惕的眼睛在孔后出现,在看到叶鼎之的瞬间,那双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少……少爷?!”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颤抖。
“福伯,是我。”叶鼎之的声音也缓和了些许,“开门。”
暗门无声地滑开,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门后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精悍的老者,他看到叶鼎之满身的血污和狼狈,眼圈瞬间就红了。
“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他们……”福伯的话说到一半,猛地注意到叶鼎之身后的苏云珂,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审视,“这位是?”
“我的人。”叶鼎之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进去再说。”
福伯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侧身让开:“快请进。”
穿过暗门,是一座精致却气氛凝重的花园。虽是夜晚,但仍能感受到府内巡逻的家丁比寻常官宦人家要多上数倍,而且个个步履沉稳,眼神锐利,显然都是好手。整个叶府,看似平静,实则外松内紧,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随时可能爆发。
福伯引着二人,避开主要路径,专走回廊暗角,很快来到一间偏僻却雅致的客房。
“少爷,您先在此处稍作休息,老奴这就去禀报老爷……”福伯急切地道。
“不必。”叶鼎之打断他,“我爹娘此刻在何处?身体如何?”他问出最后四个字时,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福伯脸上掠过一丝忧色:“老爷在书房,夫人……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早早歇下了。说是旧疾复发,但吃了好些药也不见大好,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叶鼎之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泛白。旧疾?母亲身体向来康健,何来缠身的旧疾?
苏云珂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精神不济,服药无效……这症状,听起来可不太像简单的“旧疾”。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锦袍、面容与叶鼎之有五六分相似,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郁色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鼎之!”
来人正是叶鼎之的父亲,叶啸鹰。他看到儿子安然归来,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但随即看到他满身的伤,那惊喜又化为了浓浓的心疼与愤怒。
“父亲。”叶鼎之唤了一声。
叶啸鹰快步上前,目光如电般扫过叶鼎之的伤势,最终,落在了他身旁的苏云珂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这位姑娘是……?”
“苏云珂,我的救命恩人。”叶鼎之介绍得极其郑重,他看着父亲,一字一句道,“若非她,我此刻已是一具枯骨。”
叶啸鹰闻言,神色一凛,看向苏云珂的目光瞬间不同,带着感激与审视,他抱拳郑重一礼:“叶某多谢苏姑娘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叶家必当厚报!”
“叶伯父客气了,医者本分。”苏云珂还了一礼,不卑不亢。
叶啸鹰点了点头,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然而,苏云珂却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落在叶啸鹰的脸上。
“叶伯父,请恕晚辈冒昧。”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说道,“您近来,是否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夜间易醒,且唇色在无人时,会隐隐发绀?”
叶啸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云珂,这些症状,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连夫人都未曾细说,只以为是近来忧思过重所致。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是如何得知的?!
苏云珂没有等他回答,她的“生命感知”已然运转。在叶啸鹰因震惊而气息微乱的刹那,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丝极其隐晦、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他心脉生机上的——异样阻滞感。
与她之前感知到的,叶鼎之那狂暴阳刚的内息截然不同,这是一种阴损的、缓慢侵蚀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异常状态。
她抬起头,迎着叶啸鹰震惊的目光,和叶鼎之骤然变得冰冷锐利的眼神,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判断:
“您这不是忧思成疾。”
“如果我没看错,您和叶伯母,恐怕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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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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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夜潜行,初入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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