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怎么了？”
沈路箫心中忍不住在心中想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阻断了想打电话给令一淙的想法。
“我干嘛要自作多情，他又不会缺人安慰。”
沈路箫心中虽然这样想着，欠缺仍旧忍不住转头看向视频，视频的末尾可能是令一淙新歌的试唱：
“你不再温柔，
或许墨染江南那半叶扁舟，
花絮会随着泪流，
雨落下来我只能说我不将就，
饮尽一壶酒，
半梦半醒间炊烟拂了烟柳，
红尘会随着桥走，
纤尘世间我只能说我愿留守。”
一曲听罢，沈路箫再度陷入沉默，不由得皱眉细思，这到底是在怨他，还是在怨自己？
猜不透，想不到，看不清。这到底该谁惶恐？
沈路箫抬头看向窗外，心里隐隐有个直觉，默默呢喃：“看来，怕是说不明白了。”至少，这些日子是说不明白了。
是夜，剧组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剧组边缘的树叶被雨打得零零落落，风吹得人莫明有些冷，云层里却透出些光点。沈路箫正在剧组里拍他的最后一场戏。
这应该是最后一场他的戏了，这场拍完，就杀青了，所有的一切，也该结束了。诚然，这几年他并没有给邢晗青创造多少价值，但是就他自身而言，这段经历其实不算太糟。反而，就他而言，这段经历异常宝贵。
夏末瑶是这部剧的女主，看到沈路箫有些不对劲，顺着场边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看看他。
沈路箫见夏末瑶向这边走来，连忙往旁边让了让，给她挪出来一个位置。
“路箫？你今天心情不好吗？怎么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不好啊？”
“哪里有？今天我杀青了，其实挺高兴的。”沈路箫看着夏末瑶如是说道。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不免又聊到了从前的事情，有些往事不必提，当年夏末瑶就知道，尽管沈路箫和谢书翌关系那么好，但是直到毕业那段时间，她也在私下猜测，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这些，都不好再提。只能够捡那些不触及个人**的话题去问。
“我记得你当时上的大学不错啊，是我一直想问来着，你怎么会来当演员啊？”夏末瑶盯着沈路箫，她想问很久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她总觉得这次不问，以后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了，所以她一定要问。
沈路箫心下了然，朝着夏末瑶看了几眼，夏末瑶还是像当初那般，眼神里仿佛带着火团一样，不灼人，看去仿佛能够直直带给内心宽慰。他知道夏末瑶想问很久了，这次是避不开的，随即轻轻摊了摊手，表情无奈地回答了夏末瑶的问题。
“我不是那种正经演艺专业出来的，邢姐把我挖过来放几年的……”沈路箫对着夏末瑶弯了弯嘴角。
夏末瑶有些疑惑：“啊？居然是这样吗？”
她低头思索了半晌，又问道：“这不太像是邢晗青那个人的作风啊？不过她也确实有眼光，你这几年的人气涨得也挺快的。”
沈路箫转头看向片场答到：“是啊，邢姐确实给了我莫大的帮助，不过我可能现在要让她失望了……”
尾音被淹没在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中，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目之所及的最远处建筑的屋檐直直落下，在地上砸出一朵水花，泥水飞溅，脏了墙角白色的围墙。
沈路箫没再说话，夏末瑶也被这几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嗯？你每次说这种和谜一样的话，除了谢书翌那几个家伙就没人懂你……”
夏末瑶看着沈路箫皱起了的眉头，顿觉失言：“对不起，我不该……”
沈路箫摆了摆手：“没事的。”
沈路箫没有不开心，那晚与天花板面面相觑的同时，他其实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重新细细捋了一遍。沈路箫反而对她笑了笑。
夏末瑶反倒不好意思了，她不是不知道那些事，只是她刚才嘴快了而已。见自己失言，连忙找了个借口溜了，也不敢再看沈路箫。
沈路箫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日与谢书翌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对峙，这才想起，若不是他，哪里会发生这些事情？
雨水降下了一丝凉气，寒意顺着天空降落在地，急急忙忙地蹿了沈路箫满腿，沈路箫开始感到一丝冷意。
罢了，释然吧。这么久过去了，谁又还得抓着往事不放呢？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他对自己这样说。
虽说心中这般想着，不免还是容易动气，于是低低骂了一句过过嘴瘾：
“谢书翌，你他妈怎么总是出现得这么不是时候？”
从一旁闪进沈路箫视线的一个人：“哈哈哈……书翌，你被骂了哈哈哈……”
沈路箫惊了一跳，往那边看去，看到来人身旁站着的人，咬牙切齿道：“谢书翌！！”
见沈路箫这般神态，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他，于是陆屿航反而笑得灿烂。
沈路箫又看向陆屿航，眯了眯眼，冷静了下来，问他：“喔？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反感那些事，他也不是真的对他们生气，只是他曾经确实很长一段时间过不去而已。
陆屿航压下心里逐渐泛起的恐惧，打着哈哈：“你们剧组不是正缺个医生吗？诶，你干嘛啊？别过来啊！”
沈路箫没听完他的话就直直向他们走了过去。
修罗场并没有发生，沈路箫从两人身旁走了出去，路过谢书翌时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转身完成后半场的戏。
谢书翌盯着沈路箫的背影出了神，又对着一旁的人问：“你有没有觉得他变了很多？变得我们都……不认识了。”谢书翌挑眉看向陆屿航，看到这个医生沉默了下来。
陆屿航耸了耸肩，摇头表示不清楚，伸手揽着谢书翌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
戏份拍完之后，刚好过完周末，焦止找到他，拿着另一份合同来了，他没察觉到沈路箫的心思，但能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心情不太好。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他并不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了吧，网上的舆论仍然在发酵，好像自从那天过后，沈路箫身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胆量又缩了回去，眼里又成了自己看不懂的模样。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该是这样的，可是……
“这部戏，你接不接，男主是令一淙？”
焦止刚好拿到了这个剧本，想着两人关系好，沈路箫应该会答应才对，这段时间他不开心，焦止本来以为这个剧本会让他开心一点，没曾料到沈路箫盯着那个剧本看了几眼，最后收回目光云淡风轻地回了句：“不接。”
“嗯？怎么了吗？你这什么表情，我觉得我应该休息一下。”沈路箫笑着说，他确实不太敢让焦止知道。
沈路箫觉得自从他碰到令一淙就开始变了，变得胆小，经不起一点事。
“瞧你这点儿出息？”他时常嘲讽自己。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尽管心里痛得一抽一抽的，泛起细微的酸涩，慢慢发酵，仿佛直到将自己淹没，表面还能保持这样的平静。
他也知道这次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冲动，但他这次想要放纵自己冲动，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告诉自己，这么做才算是正确的，这么做，偏离的轨迹才有可能被纠正。
令一淙的绯闻在持续发酵中登上热搜，他其实之前知道的是内部消息，但现在，这些事才被爆出来。
屏幕里都是他，但都不再是他的他罢了。
沈路箫感受到了脸颊上的凉意，嘟囔：“怎么又哭了？”
声音确是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沙哑……
沈路箫去洗了把脸，转身给楚央打电话：“喂，楚央，好久没联系了。”
“嗯。”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疏懒：“哟，你今天得空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沈路箫瞄到对面柜子上有一张自己和令一淙的合影，走过去啪地盖上了。
他实在害怕自己的决定再被他动摇了，哪怕不是令一淙本人，而是一张照片。话说，令一淙从来没有带过自己去他家，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若有若无，仿佛从来都没有确定下来过。
“嗯，想让你帮我介绍一下工作。”
楚央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楚央有些怔了：“什么？你没有事做吗？怎么会……”沈路箫知道楚央对自己很无语，但是楚央也无条件支持自己。
他知道沈路箫一定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没想到这次还真是头脑发热。
“你想……吗？”楚央没有点破，沈路箫却只能无奈的笑着，哪里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他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昂……”
“行吧，我帮你”楚央在电话那头爽朗答应，只是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唉想不开啊我觉得你。”
……
沈路箫打完电话突然感到一种无力感，心中那块大石头仿佛终于能够落地了。
他趴在桌上，喃喃低语：“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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