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是晚上八点多,手头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詹莉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稍歇了会儿,她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夜风带着雨季的微凉拂面而来,吹散了部分疲倦,她拢了拢外套,走向路边打车。
突然从身后袭来浓重的酒气,下一秒,一人从旁边的阴影处摇摇晃晃地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詹莉吓得心脏猛地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罗奕,他脸色潮红,眼神浑浊,显然喝了不少酒。
“你放手!罗奕!”詹莉又惊又怒,想要用力挣脱他的钳制,但他的手指像铁箍一样紧紧攥着她。
罗奕的情绪非常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莉莉,原谅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喝多了!”詹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他说话:“你先放手,我帮你叫辆车,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
“我不回去!”罗奕提高嗓音,引来不少零星行人的侧目,他不依不饶:“除非你答应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莉莉,我们和好……好不好?”
罗奕借着酒劲,得寸进尺,另只手也抓了上来,双手紧紧箍住詹莉的胳膊,身子前倾,试图将她强行圈进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喃喃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心里还有我的……”
詹莉已经无法忍耐,露出的神色极其厌恶,身体也是极度抗拒。
周围的人驻足观望,却一时无人上前,曾睿突然而至,动作迅速果断,甚至没有多余的废话,抓住罗奕的肩膀,用力将他从詹莉的身边掀开,罗奕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
曾睿眼神冰冷,没有任何犹豫,趁着罗奕身形未稳,一记干脆利落的拳头直接落在他的脸颊上。
罗奕痛哼一声,彻底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眼镜也从鼻梁上飞了出去,掉落在地,镜片碎裂,他头发摔得凌乱,西装沾上了尘土,样子有些狼狈。
曾睿立刻上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声音低沉得如同结了冰,每个字都带着骇人的压迫感:“罗教授……要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语落,曾睿猛地松开了手。
罗奕这一摔,酒似乎醒了大半,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人投来的鄙夷、议论的目光,他感到无比的难堪和恐慌。
罗奕不敢再看,慌乱地爬起来,连地上的眼镜都没顾上捡,头垂得很低,脚步踉跄,落荒而逃,消失在这片低压的夜色中。
曾睿转身快步走到的詹莉面前,脸上的寒意瞬间褪去,被担忧和关切取代,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詹莉还没从惊慌失措中缓过来,脸色有些苍白,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略微颤抖:“没……没事……谢谢你……”
詹莉想要尽快离开,刚才的惊吓和挣扎似乎抽空了她腿部的力气,脚步一软,右脚踝处出现一阵刺痛,她崴了脚,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去。
“小心!”曾睿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倾斜的身体,“怎么了?”
詹莉倒吸一口凉气:“脚……好像扭到了。”但她感觉骨头应该没事,试着浅浅向前迈了步。
曾睿见状,眉头紧锁,没有任何迟疑,忽然俯下身,一手绕过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稍加一用力,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詹莉又是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慌张道:“你……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两人突然拉近了距离,詹莉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强势地笼罩了她。
“我送你回办公室处理一下。”曾睿抱着她的双臂稳健有力,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夜风掠过耳际,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詹莉被迫靠在他的怀里,手不得不搭在他的肩上。
月光和路灯的光晕交织,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投映在地面上,仿佛亲密无间,詹莉能清晰地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
走进医院大楼,明亮的光线和来往医护人员投来的目光让詹莉更加不自在,她小声说:“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这样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曾睿脚步未停,微微垂下的眸光,看到她耳根泛起红晕,唇角微扯了下,最终还是依言,在电梯口小心地将她放下。
詹莉脚一沾地,试图立刻站稳,她低声道谢,不敢直视曾睿的眼睛,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直到进了电梯,门轻轻关上,她才长舒了口气。
外面夜色浓如墨汁,只有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微弱地照进来,在地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詹莉回到办公室,取出柜子里备用的云南白药气雾剂,将药液喷在红肿发热的脚踝处,一阵短暂的刺痛让她皱了皱眉。
“明明受伤了,还这么逞强?”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詹莉迅速抬头,诧异地看到曾睿竟然没走,他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胸,走廊的灯光从他身后淌入,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影轮廓,脸上的表情不太真切,但他的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曾总?怎么还没走?”詹莉道。
曾睿站直身体,走了进来,声音比平时略微沙哑:“我本就是来看病的。”
“看病?”詹莉心想刚刚见他揍人抱人的样子,可不像有病。
曾睿走到她办公桌前的转椅旁,很自然地坐下,言语简洁:“嗓子疼。”
“我看看。”詹莉示意他坐好,她从抽屉里取出医用手套戴上,又拿来压舌板和小手电,对曾睿说:“张嘴,我看看喉咙情况。”
曾睿配合地仰起头,张开了嘴,詹莉俯身靠近,一手轻轻托住他的下颌,固定位置,另只手拿着压舌板,小心地探入他的口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詹莉垂着眼睫,神情专注认真,完全进入了医生的角色,她仔细检查着他的扁桃体。
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目光从天花板移开,落在她近在咫尺的眉眼上。
“扁桃体二度红肿,伴有滤泡,是急性扁桃体炎的症状,需要输液消炎。”詹莉退开一些距离,摘下了手套。
曾睿眉间一紧,似乎对输液有些抵触,“一定要输液吗?”
“你这种情况,口服药效果太慢,且容易反复。”詹莉说着,很自然地再次伸手,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男人皮肤时,他的身体僵了一瞬,心跳骤然加快,直到詹莉已经收回手,他还没有缓过神来,隐隐约约听到说:“你在发烧,体温不低,必须尽快把炎症控制住。”
詹莉带他到诊室开好处方,护士准备输液用具时,曾睿环顾了下拥挤嘈杂的输液室,坐满了病人和家属,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头疼。
曾睿转向詹莉,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能不能到你办公室输液?这里太吵了。”
詹莉摇头:“这不符合规定……”
“礼尚往来……”曾睿顿了顿,目光直视着她,声音因发烧而低哑:“今天我帮你解了围,你现在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詹莉看着他略显苍白虚弱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商人!”
曾睿难得的示弱:“我保证,绝对不打扰你工作。”
詹莉带他回到了办公室,而自己开始处理一些未完成的工作,曾睿靠在沙发背上,手背连着输液管,目光静静地落在专注工作的身影上。
百叶窗将光线切割成一条条的,在詹莉的侧脸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指尖敲击键盘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偶尔她会因为思考而微微皱眉。
时间在悄然流淌,曾睿接到一通来电,电话那头隐隐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应该是他的女儿薇薇。
曾睿对着电话的语气,是詹莉从未听过的温柔、耐心,与他平日里的冷峻形象判若两人。
等他结束通话,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詹莉敲击键盘的手指忽然一顿,出于好奇地问:“你和薇薇的妈妈……当初是怎么认识的?”问完,她又觉得有些唐突,但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曾睿抬眸看向她,极浅地勾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眸光,“怎么?突然想了解我的过去了?”
詹莉语塞片刻,掩饰性地将视线转回电脑屏幕,“就……正常聊聊嘛,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又不强求。”
曾睿沉默了几秒,目光投向玻璃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前,我们并没有见过几面,并不相熟。”
“商业联姻?”詹莉联想到他的家世背景,觉得是情理之中。
“算是吧。”曾睿依然平淡道。
“那你是喜欢她的吗?”詹莉忍不住追问。
曾睿的回答简洁而冰冷:“谈不上喜不喜欢。”
詹莉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话语间不由得夹杂些许刺意:“也是,像你这种大老板,婚姻只是锦上添花,结婚对象是谁都可以,喜欢喜欢并不重要。”
曾睿忽而沉默下来,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幽深,詹莉又问:“那你对薇薇呢?”
“她是我的全部。”曾睿没有一点犹豫。
“算你还有良心。”詹莉说完,办公室再度陷入寂静,只有她指尖起落的声音。
又过了一段时间,键盘声渐渐稀疏,詹莉抬起视线,发现曾睿不知何时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柔白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因发烧而泛红的脸色让他平日里的锐气减去几分,竟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和疲惫。
詹莉缓缓起身,动作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干净的薄毯,小心翼翼地展开,盖在他的身上,毯子落下的瞬间,曾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但没有醒来。
詹莉又去倒了杯温水,轻手轻脚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随后转身关掉他头顶的那盏照明灯,只留下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整个空间顿时陷入一片朦胧的静谧。
窗外偶有车鸣声响起,詹莉脚步极轻地走出办公室,缓缓带上了门。
原本“睡着”的曾睿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明,并没有多少睡意,低头注视着身上盖的薄毯,目光和思绪停留了良久,而后微微抬眸,注意到茶几上的那杯温水。
曾睿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杯壁,一股陌生、细微的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身体因发烧带来的不适和寒意,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但很快……那抹弧度便消失了,曾睿轻轻蹙起眉头,仿佛对自己不受控制的柔软情绪感到意外,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
詹莉去到医院的便利店,买了些清淡的吃食回来,办公室里已空无一人,薄毯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沙发上。
茶几上,她倒的那杯水还在,杯底压着一张便签纸。她拿起便签,上面写着一行简洁有力的钢笔字:谢谢你的照顾,我先走了。
窗台上的风信子,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暗香浮动。这连续的几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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