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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夜色化作露,凝成一张密密的大网,缓缓覆下,湿黏,浓稠,让万物都不得呼吸,玉兰花在重压下低垂。忽有一抹白衣掠过,卷起细小的风浪,搅动了深夜。

李濯缨不顾一切地唤出全身的力气,向皇宫奔去,她只匆匆披了一件外衫,长发未束。

街边几扇门隐隐开了一条缝,探出几双或惊疑、或恐慌的眼睛,却无人敢出门一探究竟。

随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建筑靠近,耳边嘈杂的声音更响,轻微晚风带来的血腥气也更浓了。

四周是数不清的兵卒,盔甲折出月的寒光,在眸中连绵成片,涌向与她一样的方向。

李濯缨按住胸口,似乎这样便能阻止心脏蹦出,咚咚的撞击将铁锈味顶出喉咙。公主府离皇宫不算远,往日在马车上恍惚间便能到达,此刻这段路却显得那么漫长,像从姑苏到京城。

终于,她看到了完全打开的宫门,脚步缓下,门口一位将士横枪,沉声说道:“姑娘,此间凶险,请回吧。”

李濯缨猛吸几口凉气,勉强稳下声音,亮出一直紧攥的硬物,是枚玉佩,喊道:“我是公主的人,放行!”

守门者瞧着那块玉,犹豫几息,收回长枪。

李濯缨提速,冲了进去,浓厚的血腥味扑了满脸,令她近乎目眩头晕,殷红的液体成了河,爬上她的鞋面,因急乱的步伐而飞溅,踩出的脚印很快又被填满。

她稍稍一顿,纵目环视一圈,心中略微有了底。厮杀已近尾声,禁军所剩无几,徒劳地做着最后的献祭,越来越多人缴械投降。

她不敢停,继续向前跑去,凭着模糊的记忆和隐约的猜测,她找到了乾清宫,迈入殿内,她终于停下脚步,瘫软地倚在内柱上喘息,怔怔地望着殿内情形。

公主穆英站了起来,一手执剑,血流蜿蜒而下,珠子般滚落在地,另一只手……拎着她父皇的首级,其上浑浊的双目圆睁着,似乎在盯着李濯缨。

穆英随手将剑丢给驸马闫求实,转过身,看见李濯缨,意料之外地一愣,随即无奈地莞尔欲笑,然而那笑容行至一半,却凝固在了脸上。

李濯缨瞪大双眸,亲眼看见一柄闪着寒光的剑,自后穿透穆英的左胸,鲜红喷溅而出,仿佛蒙上了她的眼睛。

她浑身猝然一抖,指甲嵌入身旁的柱子,在那个瞬间,觉得自己将要窒息而亡。

闫求实垂眸,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最终站定在她面前,一抬手,那把饮足了血的剑哐啷坠地,他轻轻笑了,语气和蔼:“你来得正好,倒省了我再去请你,过来。”

李濯缨仓皇垂下头,迅速收敛所有情绪,跟上闫求实的脚步,来到了殿外。头顶的天幕仍是深黑的,风渐渐大了,却吹不散满宫的腥臭。

几人上前,捧出用湿布擦净的、球形的战利品。李濯缨闭了闭眼。皇帝膝下三男一女,除了年仅十一岁的穆淳,都在托盘上了。

一片寂静中,猛地响起喧噪声,李濯缨抬眸,瞥见皇后孙真,她被绑缚在地,怒目瞪着他们。她与孙真有过几面之缘,记得她是个最慈善不过的人,此刻却用尽了恶毒的字词,咒骂他们。

“听清了吗?”耳畔闫求实的声音很轻,仿佛来自地狱,“你善于变音之道,我还没忘。”

李濯缨隐隐深吸一口气,明白了闫求实的意思。

满眼血色中,只有闫求实一脸整洁,却比谁都像恶鬼,她有些后悔当年为了哄闫桂,而变换声线演的一出戏,致使她今日要成为仇人的刀。

她双唇颤抖一下,低眉弯腰:“愿为驸马分忧。”发出的声音与孙真一般无二。

闫求实听完她的话,鼻尖哼出一声笑,手起刀落。

人声一瞬高昂后彻底消失了,李濯缨盯着地面,一动不动,闫求实却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将血点在她唇心。

鼻间萦绕着腥气,李濯缨死咬下唇,她知道闫求实这是在警告她,心底却是冷冷笑了,一个只敢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来日……来日她定要叫他血债血偿。

天和三十三年三月初三,京城的玉兰花开了。

建平元年三月初四,穆淳登基,太后孙真垂帘听政。

李濯缨眯了眯眼,天尽头,夜色渐散。

太阳以土地为被,睡着,睡得并不安稳,几点星子还盘桓在天上,鸡抖了抖华羽,拧着脖子,朝着树枝头长鸣,吵着太阳。灰蒙蒙的薄云散开,天也是阴的,落下冰凌般的空气,黎明尚在很远之后。

云层之下,是穿戴整齐的官员们,迈着四方步,拨开残留的、雾似的夜色,坐上了家门口的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划过砖瓦上的霜,他们晃晃悠悠向皇宫行去。

李濯缨睁眼,混沌的室内,她幽黑的眸子一丝波澜也无,眨了几下眸子,利落地起床理好衣衫。

又做梦了,又回到了那夜……李濯缨摇了摇头,轻嗤。

她掌了灯,轻快地向里间飘去,锦鞋点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烛火在鎏金灯盏里晃动,却逃不出她的掌心,微光映在垂下的纱帘上,华美的金纹忽明忽暗。

掀开层层的帷幔,李濯缨停在床榻边,指尖缓缓抚过床沿的雕花,冷冷扫了一眼床上人的脸,随即收敛神色,弯腰轻声唤道:“太后,太后,该起了。”

太后微微蹙眉,闭着眼,坐了起来,李濯缨适时地半蹲下,细致地为她穿上鞋子,余光看到太后不耐地敲着床板。旋即,太后起身站直了,任由李濯缨给她穿衣。

李濯缨已算高挑,这位太后竟比她还要高上三寸多。

李濯缨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便将繁琐的衣饰收拾好,最后为她围上面帘。金丝玄色面帘垂下,盖住其雌雄莫辨的脸,也遮住了……突出的喉结。

皇帝穆淳的生母孙真,当今垂帘听政的太后,竟是个男人么?

李濯缨落后太后半步,随着他出殿,转身时烛火映在她脸上,才发现她左颊有一块黑色胎记,如墨梅开在雪地上。这般容貌本不该出现在皇宫里,奈何太后宠爱,只愿李濯缨一人贴身侍奉。

不知何时她捞了一块面帘,戴在脸上,遮住了引人注目的印记。

廊腰缦回,是以晨雾的散去也是曲折的,太后入了宣政殿,垂眸望一眼朝臣,缓步走进皇位之后的金黄垂帘中,端正坐下,眯了眯眼,李濯缨侍立在旁。

众人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后皱起眉,悄无声息地提笔,飞快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皇帝又起迟了?”

却是李濯缨在说话,此时她声音全然变了,出口是温婉虚弱的声线,春水似的,与她本人毫不相似。

阶下小太监膝盖一软,连忙打着颤回道:“陛下昨夜温习功课有些晚了,故而今早贪睡了片刻。”

李濯缨冷笑一声:“温习功课?他给了你多大的胆子,敢欺瞒太后?”

“奴才该死。”小太监“咚”一声跪下,抖着嗓子道,“奴才该死,是茹星少爷强拉着陛下吃酒,所以才、才……”

李濯缨厉声道:“淳儿才十四岁,怎能饮酒?那茹星是来督促他用功的,没想到竟纵着他胡闹,传令,将茹星公子请出去,今后不准再见。”

她严词厉色说完这一通,回头顷刻摆出乖顺神色,不安地朝太后眨着眼睛。太后摆了摆手,对她的自作主张并未说什么。

玄色面帘拂动,太后笑出了一声轻微的气息。

她知道他在笑什么,幼帝越荒唐昏庸,这层黄帘便越牢不可破。

李濯缨微微勾唇,这位太后,这位闫求实,根本不在意穆淳的死活好坏,甚至巴不得来更多人把他引上邪路,只是新帝登基才三年,又年岁尚轻,太后摄政难以服众,朝局并不稳定,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演好母慈子孝的戏。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穆淳才姗姗来迟,打着哈欠爬上皇位,底下众臣齐声高呼。

李濯缨懒洋洋地站着,听了满耳朵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重要,闫求实懒得在意,任穆淳在皇位上如坐针毡,频频回头欲向他求助,磕磕绊绊地应大臣的话。

早朝很快结束,李濯缨恭敬地扶闫求实离开,视线却微不可察地落在下方一人身上,内心隐隐不悦,那位韦巧云做事怎如此慢,她都将证据送到他手上了,等了十几日,还不见其有何反应。

奏折照例先送来了太后殿中。李濯缨埋头为闫求实分着奏折,墨香混着木香在周身浮动,她斟酌着开口:“如今世子只是平民身份,真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吗?”

闫求实瞥她一眼:“你管的有点太多了,难道你还能有什么好主意吗?”

李濯缨垂下眼帘。粗略一观,除去那些自诩清流的中立派,朝臣可分为以礼部尚书韦巧云为首的太后党,和以太傅崔向山为首的保皇党,吏部员外郎钱如河便是保皇党一员。

她可没什么好心,愿意帮闫求实谋反。闫求实弑君之仇,钱如河灭门之恨,她会一个一个清算。

公主穆英是她的君,是她的友,更是她最后的亲人,新仇旧恨一日未报,她便一日难安,现下无法撼动闫求实,那就借他的刀,先除掉一个钱如河。

她私底下命闫求实的暗卫将钱家的账本送去韦府,此招虽险,但这暗卫向来沉默,闫求实也绝不会让这种下等人近身,再加上两派势不两立,能陷害成功对方一人是极大的利益,本不该出错,可韦巧云迟迟没有动作,她等不及了。

那便再换一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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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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