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暮色遮盖住公主府的飞檐翘角,宴会厅开始传膳,宫女们鱼贯而入,膳房酒房上菜上酒,布菜的小太监亲口尝过每一道菜确保无毒李庭聿坐在龙椅上,下来是生日宴的主人李月情,然后是其他能到场的皇亲贵族和朝中重臣,平阳公主不喜热闹因此人数并不多。
裴相也被邀请至府参加生辰宴,他当然知道那个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的姜蔓枝是姜礼的后人,今日他前来宴会,不为别事就是为了除掉这个女人。
裴延清刚要开口调侃李月晴得了这么个玲珑的婢女,就被李庭聿挥手打断道:“朕的弟弟睿王这次治水有功江州的水患很快平复下来其中裴相你的功劳最不可没是你向朕引荐的睿王。”
江州水患平复下来后,前日睿王便回了京城,正巧赶上了公主的生辰宴,刚刚观礼时睿王在场最善拍手喝彩,不过此时睿王却不在席上。
裴炎清道:“陛下有睿王这个弟弟为臂膀,是国之幸。”
“不过怎么此时却不见他?”李庭聿佯装在意的询问。
“睿王大概是一时贪杯,在某处醉酒吧。”说着宴会上的众人笑了起来。
“今日是朕的皇姐生日,裴相不如敬朕的皇姐一杯。”李庭聿道。
裴炎清这才把目光转向李月情的桌子,姜蔓枝就站在一旁随时侍奉,她的目光和裴炎清交接一瞬,彼此心知肚明,一种奇怪的默契横亘在两人之间。
红鸢请了病假,所以陪侍李月情身侧的一直都是姜蔓枝,看到裴炎清的那一刻她怒气陡生,但又想到公主的教诲,她只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直到李月情的声音响起,姜蔓枝才重新抬起头,她克制住自己锐利的目光。
李月情举杯,向裴炎清点头示意:“裴相为我大周倾心尽力,是国之栋梁,应当是本宫敬丞相才对。”说罢一饮而尽。
裴炎清顺成着话道:“公主这位七窍玲珑心的婢女真是好生面善,不知叫什么名字。”
李庭聿挑了挑眉,食指摩梭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次座的李月情有些紧张起来了:“婢女蔓枝,还不见过丞相。”
姜蔓枝纵然此刻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隐藏起来向仇人行礼:“奴才见过丞相大人,大人安好。”
“姓氏却还没说?”裴炎清笑的耐人寻味。
李月情刚要开口打圆场,就听蔓枝道,“姓姜。”
“祖籍何地?”
“江州。”
裴炎清大笑,他对皇上拱手道:“陛下!此人就是我们要捉拿的姜礼后人。”
李庭聿道:“不过是姓姜,这姓氏不足为奇。”
裴炎清道:“臣不敢隐瞒皇上,微臣暗中一直在调查,于是找人绘制了姜礼后人的画像,与这个姜蔓枝一般无二。”
李月情正要开口,姜蔓枝就先一步反驳道:“未出阁的闺阁女子的画像,裴相怎么会轻易得到?就算有人绘制了奴才的画像,又怎么能证明这画像是真的呢,而不是指鹿为马。”
“你一个平民布衣,为什么要陷害你?”裴炎清道。
“这自然就要问裴相您的属下了,世人皆知裴相御下严苛,您命人绘制那姜家逃掉的小姐的画像,他们怎敢不遵从,又因为找不到,所以绘制了一个同地同姓的女子来应付差事也属正常。”姜蔓枝道。
裴炎清怒极反笑:“我就知道你要狡辩,所以我命人远赴江州,找来了曾经哺育你的乳母,把人带上来。”
姜蔓枝眯了眯眼,这人为了按死自己真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但她也不是百口莫辩任人欺凌的对象。
那乳母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吓得瘫软跪下,自然是不敢撒谎,裴炎清让她说什么,她近乎是条件反射的便说了出来:“姜家小姐右手腕处有一个红色的莲花纹状的胎记。”
“难怪你叫蔓枝。”裴炎清几乎是势在必得。
姜蔓枝垂着头不见表情,她不自觉抬手握住右手手腕,李庭聿见势嗤笑一声:“来人······”
“皇上!”李月情喊出声,她知道如果李庭聿下令处死蔓枝,那一切就没有转换的余地了。
姜蔓枝抬起头,不见紧张神色,她轻轻扯了扯公主的衣袖,示意安抚,而后开口道:“皇上,奴才有话要说。”
裴炎清有些不耐烦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一个人的胎记难道会不翼而飞吗?”
话音刚落,姜蔓枝就举起右手手腕,白璧无瑕,裴炎清大为惊愕,他还没提出要看另一只手,姜蔓枝就把两只都举起来,红色莲花纹的胎记当真不翼而飞了。
“奴才绝不是姜礼的后人。丞相大人说的没错,胎记是不会消失的,奴才也不能生剜自己血肉而不留下任何疤痕,所以丞相大人的证据根本不足以抓捕奴才归案。”姜蔓枝振振有词,嘴角漏出一丝嘲意。
“裴相,你逾矩了。”李月情神色肃穆,显然是动了怒,“你这么呵斥冤枉本宫的婢女,是当真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李庭聿眉头蹙起,漏出一个十分不悦的表情,裴炎清只得道:“微臣鲁莽,还请陛下治罪。”
“姜蔓枝,”李庭聿突然叫她的名字,姜蔓枝措不及防的震颤了一下,“裴相冤枉你你觉得委屈吗?”
如果是别的婢女或侍从肯定就轻轻揭过了,但李月情知道这个人是姜蔓枝,她又紧张起来,生怕对方狮子大开口,只听蔓枝道:“奴才委不委屈取决于皇上愿不愿意为奴才做主。”
李庭聿笑出声,胆子真是大的没边,把问题推向皇帝:“朕若是不为你做主,今日到场的御史岂不是会书朕一笔循私废公,说朕偏爱自己的大臣,而无故冤枉一个弱小的宫女。”
“你想要什么?”李庭聿很乐意看裴炎清这幅窝囊的样子。
“奴才不敢讨赏,也不敢对裴打入有任何不敬,”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赏也不要罚,但众人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姜蔓枝又道:“奴才只是有一事比较好奇,可否斗胆询问?”
“你问吧。”李庭聿对她这番说辞颇为不满,原本以为这女人胆大包天,没想到也这么脓包。
“裴相为何如此执着于将姜家后人抓捕归案,充其量那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何况捉拿犯人这件事,”姜蔓枝停顿了一下,面向李庭聿俯身行礼,“当今陛下,前些月成立了专门的缉捕巡查,奴才不懂规矩,见识也少,大人这么做算不算擅权呢?奴才当然知道大人效忠陛下,绝没有不轨之心,但大人也要懂懂规矩才是。”
裴炎清怒目圆睁的看着姜蔓枝,姜蔓枝躲掉他的眼神,赶忙向李月情认罪道:“奴才愚笨,又惹大人生气了,请公主责罚。”
“就罚你半年俸禄!”李月情开口道。
李庭聿道:“这个婢女说的不错,裴相如此擅权,当这这么多王公大臣的面,朕只好秉公处置了,那便三十梃杖。”
“臣罪当此罚,不敢有怨。”裴炎清说罢,不需要行刑人请他,便自动离开大殿领罚了。
众人都回到自己的原位,李月情瞪姜蔓枝一眼,似是在询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姜蔓枝在为公主斟酒时,轻轻开口道:“奴才不敢欺瞒公主,等宴会结束,自当如实相告。”
宴会上又进行了一阵清歌妙舞,舞女舞姿动人,十分赏心悦目,李庭聿在这时突然开口道:“朕记得睿王是最好这些歌舞的了,常趁着这些机会向朕讨要舞姬,怎么今日他不在场了?”
话音刚落,公主府的侍从来报,侍从一副怛然失色的样子,姜蔓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侍从不敢在大庭广众面前禀报此事,于是对公主对公主耳畔私语。
李月情顿时面露惊诧,姜蔓枝自然也是听到了,她手中的酒壶砰然摔落,而后颤抖着跪下道:“奴才失仪。”
众人是暖芳池后的假山附近发现的睿王和红鸢。
红鸢捂着脸泣不成声,姜蔓枝赶到她的身边为她裹上衣服,用身体紧紧地包裹住她,并不断的在她的耳边重复:“没事的,没事的······”
但是怎么可能没事呢,女子失去贞洁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所以姜蔓枝又反复道:“不要做傻事,红鸢,千万不要······”
睿王被哭哭啼啼的声音吵醒,他只知道自己睡了一个婢女,在他的印象里这种事情常有发生,不过公主府倒是第一次,他还在迷蒙之中,李月情就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李庭俨的脸上,平日里温声细语的人竟也会动这么大的怒气,李庭俨却不知悔改道:“皇姐,你为了一个贱婢打我。”
李庭聿也随后赶到,其他王公大臣被遣散回府,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皇室的颜面更是格外重要,他一来就看见李月情怒火中烧,李庭俨咆哮疯癫的场面,还有一个啜泣的女子,还有她身旁内个眼睛可以吃人的姜蔓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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