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第一个期末考，也是全市第一次联考，学校格外重视。
卷子是各个学校的老师一起出的，这些日子林知还每天下了晚自习都会回家再多做一套习题才睡觉。
张佳入学成绩班级第二，年级第十。她替林知还划出来了考试的重点，“这个题一定会考的。”张佳指着练习册上的一道历史大题跟林知还说。
早自习的时候看着张佳啃着鸡爪悠哉的翻看这个月刚出的言情杂志，林知还边背书边愤愤不平。
她又一次觉得，学习能力真的是一种天赋。
褚屹从小就调皮，自己在家写完作业继续做额外买的补习卷子的时候，他在楼下旧球场踢足球，踢的浑身是泥。
可是每次考试，褚屹永远是第一。
从小学到初中，林知还被他毫无悬念的一路碾压。
本来以为高中不在一个学校了，可以逃脱被学霸碾压的噩梦。
哪知道又来了一个张佳。
林知还把那道历史题背的滚瓜烂熟。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她坐到考场上，历史卷子发到手里的时候，她翻到大题的页码，看着几乎是原题的题干，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考场是全年级学生随机打乱排的，最后一场生物考试，张佳被分到自己班里，林知还的考场在8班。
然后她又见到了那天晚上钻进栾思申伞下那个女孩，她就坐在她的前桌，头发松松垮垮的绾在后脑勺，发完卷子后就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林知还算是考场里比较早到的，考试之前，这个女生坐下后回头跟她搭话“你学习好吗？”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
距离很近，甚至看得清她浓密的睫毛。
林知还摇摇头，身边有褚屹张佳这种天赋型选手，她没办法厚着脸皮昧着良心，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成绩好。
女生收回笑脸回过头，没再理林知还。
时针指向九点整，还有半个小时收卷，前面的女生已经睡醒了，开始在卷子上乱涂乱画。
监考老师是个年龄很大的干瘦老头，坐在讲台上看一本很厚的书。
她回过头瞟了一眼林知还写的工工整整满满当当的答题卡，然后迅速把看到的答案抄到自己的卷子上，也不管是对是错。
林知还突然有点紧张，明明作弊的不是自己。
她没有举手示意讲台上的老头有人作弊，她不喜欢打小报告这种行为。但有一个瞬间林知还很想用草稿纸遮住自己的答题卡。
对方只抄了选择跟填空这类性价比更高的题。
收卷子的时候林知还瞟了一眼她的名字“37班，李钰。”
很耳熟。
林知还想过为什么自己明明只与她有过几面之缘，却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或许因为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她没见过更漂亮的女孩了。
漂亮的人总是容易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考完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新发了一打练习的卷子，厚厚一层的铺在桌子上，学校自己印的，纸张很薄，字迹粗糙。
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誊抄老师布置的作业。
林知还撕了半页草稿纸抄下来塞进书包里。
期末结束就是寒假，大家都在收拾寒假要带回去的东西。
“你的小说假期可以借我看看吗？”她问张佳。
今天没有晚自习，张佳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宿舍收拾行李了。
“桌洞里，随便拿。”
“开学见。”她说。
自从交换了号码，张佳确实开始给林知还发信息了。
新信息随机刷新，有时候林知还整整刷完一套卷子都收不到一条。
也有时候林知还刷个牙的功夫，张佳给她发了十几条。
“商场里新开的自助餐厅太好吃了！”
“拿多了，吃不完了！”
“要撑死了！”
“赵伟一个大男人吃的还不如我多！！！”
......
“少喝饮料多吃东西。”
她回。
这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
新年之前，她陪着蒋爱文在客厅包饺子，饺子是芹菜馅的，她不喜欢吃芹菜，但蒋爱文包的芹菜饺子很好吃。
电视上周迅留着短头发，穿一件白色礼服站在镜子前边试衣服边接受采访。
“过去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我不再想回到过去。”
栾思申已经彻底长开了，她不止一次听过班里人说他长得像金城武。
林知还不知道金城武是谁，许璐璐从书里拿出金城武的海报给他看，眉眼跟轮廓是有点像。
但总体并没有很像。
蒋爱文有些咳嗽，过年请了很长的假期，在家里忙来忙去。
工作稳定后，手里也渐渐有了点积蓄，几天前林知还陪她去给头发烫了个卷。
她问林知还要不要也给头发卷个弯，林知还拒绝。
栾思申这一年也有了交好的朋友，不再像初中那么孤僻。偶尔去办公室的时候，路过他的班级能看见一群人勾肩搭背在走廊里打闹。
电影演到周迅穿着一件长度到脚踝的红色大衣回到十年前的旧出租屋，找到过去那些年男主角给她的录音留言时，栾思申回来了。
手里提了一袋小型烟花，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几粒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尚未来得及融化。
钟表指向下午六点半，蒋爱文扫了他一眼“还知道回来，手里提的什么？带知还妹妹下去玩，一会再上来吃饭。”
栾思申站在玄关还没换鞋，目光转向林知还，戏谑着说“知还妹妹，走吧。”
林知还瞪他一眼。
蒋爱文没发现二人之间的小九九，还在叮嘱她下楼多穿点，饺子差不多要包完了。
林知还穿上外套跟着栾思申一前一后下楼。
下了两天的大雪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栾思申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透明桃红色的，小卖部五毛一个。
栾思申买了一堆仙女棒，两个人站在楼门口，沉默着一支接一支的点燃。
天早黑了，熄灭的铁棍掉进雪里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不远处有家长带着小孩放大型烟花，林知还仰着头看烟花升腾绽放，余光扫到站在身畔的男孩。
“你抽烟吗？”她突然问。
栾思申弯了弯腰脑袋凑过来，耳朵贴近她的唇想要听清她的声音。
“你是不是抽烟？”她又问一遍。
“不抽。”
栾思申突然伸出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紧接着林知还听到一声闷响，一声又一声，小区里的车子都被震得发出此起彼伏的警报声。
她最怕这种震天响的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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