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9年的末尾,栾青终于光明正大的站在了安炎的身旁。
栾青一直很会照顾人,雨天永远撑着伞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安炎一起回家。
降温手里拿的是外套,下雪拿的是围巾。
周围女生的目光从最初的不屑最后变成羡慕。
安炎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跟着栾青往学校大门走,李钰也恋爱了,和一个高二的艺术生,男生骑了一辆摩托车等在学校门口,接上李钰,油门轰鸣几声冲进人群。
安炎想起从前栾青跟她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等在街角替她披上外套。
心里有点堵的慌,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甩给栾青,栾青看着手里的衣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说你冷吗?”
“不冷了。”
安炎黑着脸,面无表情往家走,把栾青甩在后面。偶尔有同学好奇瞟他们一眼栾青都会恶狠狠地瞪回去,谣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开始然后在某一节时间节点骤然消失了。
偶尔碰到栾青的朋友或同学,男生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妹妹长这么好看,以前干嘛藏着掖着。”
栾青给对方胳膊一拳,对方吃痛赶紧闭嘴。
日子与从前别无二致,栾青包圆了家务。
房间永远是整洁的,客厅的柜子里,备了各种药,止痛药、退烧药、感冒药。
生活里安炎记性永远是差的,她记得住阅读里某个单词是在哪一本书哪一个章节里学到的,记不住洗完澡后先吹干头发再睡觉,记不住从洗衣机里拿出来一个小时前放进去的衣服。
栾青站在她身后默默给她吹头发,安炎嘴里啃一只鸡腿,她吃薯条不喜欢配番茄酱,但栾青喜欢。
偶尔两个人晚上会买一份套餐回家当宵夜,安炎吃鸡翅鸡腿,栾青吃汉堡。
薯条一人一半,安炎脖子后仰,把手里的薯条送进栾青嘴里,手指不小心蹭到柔软潮湿的唇,安炎心脏突突跳着。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轻声问。
“你是妹妹。”栾青永远这样回答。
“对了,叶子谦找我好多次,让我告诉你照片洗好了,提醒你去拿。”
安炎这才想起那张合照。
“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嗯。”
“他为什么比我们大两岁?”
“他初中转学去了其他地方,高中又转回来了,留了一级。”
“那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时候兴趣班认识的,就一直是好朋友了。”
“什么兴趣班,画画吗?”
“小提琴。”
“你还会拉小提琴?”安炎有些震惊,她从没在家里看到过小提琴,更没从蒋爱文嘴里听说过栾青还有这个特长。
“只学了两年,后来家里出事了,小提琴也变卖了。”
栾青语气淡淡的,可安炎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难受。
“所以后天晚上要和我一起去吗?”
“后天?”
“后天跨年啊。”
“去。”
两年前,安炎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元旦。
那时她尚未知晓这不过是往后漫长岁月里无数个第一次的序章。
圣诞刚过,港南酒吧的圣诞装饰还没有拆除,巨型圣诞树矗立在舞台侧方,上面还挂着这种颜色的金箔铃铛礼物盒。
卷毛不在,叶子谦上手摸了几把栾青脑袋上长长了的的黄毛。
大笑了几声“怎么样?早和你说染这个色很帅吧。”
栾青一脸不耐烦把他的手打开。
酒吧客人挺多,暧昧的蓝紫色灯光下年轻的情侣端着酒杯眼神拉丝,相互**。
莒宜县郊区的有个大学城,有大学生四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就着果盘喝啤酒。
新雇的服务生是个很年轻的女孩,身材高挑,留着短发,脸上画了浓重的烟熏妆。穿着黑色的紧身皮衣马丁靴,脖子上挂了条金属项链。
栾青悄悄跟安炎说“这个姐姐是叶子谦的新女朋友,在郊区读大二,周末跟假期会来帮忙。”
“这间酒吧是叶子谦开的吗?”
“他舅舅开的,但他舅舅跟他一样也是个不靠谱的,常年在外,酒吧就扔给他跟服务生打理了。”
叶子谦坐在高脚凳上拿着话筒唱歌,抒情慢歌。
从富士山下唱到明年今日。
身后的幕布放映着倒计时。
快要零点的时候,酒吧静下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在最后十秒一同倒数。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窗外燃起2010年第一簇烟花,酒吧内一片沸腾,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尖叫声、音响里播放的钢琴声混杂在一起。
安炎拿起酒杯跟栾青碰了碰,她第一次喝酒,几杯下去已经面色潮红。叶子谦给他们调制的果酒,蓝色透明液体装满巨大的玻璃罐子。
“喝不完不许走啊。”上酒的时候叶子谦说。
安炎眼睛微微眯着,盯着栾青的脸仔细端详。
“看什么?”
栾青伸手摸了摸安炎的头发,三下两下,安炎的头发乱了,然后他再一下一下帮她梳理整齐。前天安炎又去剪了头发,齐刘海的妹妹头。
傍晚栾青带着她刚到酒吧的时候,叶子谦第一眼没有认出她,小声问栾青妹妹怎么换人了,挨了重重一拳。
“你真跟李钰分手了?”
“算吧。”栾青瘦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扫过安炎殷红的唇喉结上下滚了滚。
“为什么啊?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吗?因为我?”
“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
“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很清醒。”
酒桶已经见底,栾青拿起外套帮她自己扣好扣子。
“这么甜蜜呢?”隔壁桌的女生喝多了看见之后调侃两个人。
安炎偏过脸对他点点头“羡慕吧。”
栾青握住她的手,跟正在唱歌的叶子谦比了个手势带着她往外走。
身后隔壁桌的女孩还在埋怨自己男朋友“你也不知道跟人家学学。”
安炎脚像踩在棉花上,走的东倒西歪。
栾青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跌下楼梯。
耐不住安炎的步调实在无法预判。
一脚踏空,栾青眼疾手快,大长腿一迈,把她牢牢圈进怀里。
安炎这一下大脑也有点清醒了,拍了拍脸“我是不是真醉了。”
“自信点。”
栾青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去。”
安炎顺势攀上他挺括的背,冬日里难得不刮风的好天气。
栾青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家走。
安炎趴在他的背上,嘴里不停呓语“栾青,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我哪里对你好了?我还把你赶走了。”
“你对我好,你赶走我,是不想拖累我,可是蒋阿姨也是我的妈妈呀。”
栾青沉默。
“你把我照顾的很好,阿姨会放心的,我也要照顾你。”
“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栾青耳朵上还带着那两枚耳钉,安炎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凉凉的,耳钉也凉凉的,安炎的身体被酒精加温,手心滚烫,轻轻捂住男孩的耳朵。
栾青回头想看看她在搞什么鬼,一回头两个人的脸颊蹭了蹭。
他的脸一下烧起来,烧到耳朵根。
安炎捏了捏他的耳垂喃喃道“你的耳朵怎么这么快就回温了。”
栾青没说话,背着女孩拐进小区。
北方的冬季,地表的植物都是光秃秃的,因为跨年的缘故,树杈上缀满了彩灯,路灯高悬,月亮高悬。
树荫下走出来一个人,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男孩衣着单薄,外套里只穿了一件浅灰色卫衣,帽子戴在头上。
手机从耳畔拿下来,听筒里“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sorry......”女声被挂断。
手里的东西扔进路边垃圾桶,轻巧的像扔一盒巧克力,像扔一部花掉一个月零花钱买的手机。
白色包装盒静静躺在垃圾桶里,旁边是隔夜的剩菜,装在蓝色塑料袋里发出阵阵恶臭。
栾青把安炎放到床上,脱鞋脱袜子,然后脱掉外衣替她盖上被子。
手伸在窗边试了试,没有漏风。
“喝水吗?”他轻声问。
女孩脸颊红红的,嘴里不停呓语伸手拉他。
他俯身细听,女孩的湿润唇突然就落在他的脸颊上。
“我喜欢你。”她轻声说。
栾青心脏狂跳,把她的身子扶正,“你喜欢谁?”
“你。”
“我是谁?”
“你是栾青。”
女孩身子往前一倒,一头栽在他的怀里。
栾青感到胸腔里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他低头,在女孩的发顶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安炎抬起头,唇瓣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混着一丝烟酒气,栾青托住她的脑袋,轻轻吻回去。
生涩、毫无技巧,只是唇瓣间的轻轻碰撞。
片刻后,安炎手机屏幕上的小点闪了几下绿光,未读短信的数字加了一条。
“新年快乐,以后,不能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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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最后感觉更侧重男二了,男二的是现实里认识的一个人,有原型,他眼睛的秘密世界上只有女主一个人知道,是个认识很久,很好,但已经失去联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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