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还从天亮等到天黑。
钟声敲过几回。
栾思申的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
去往港南酒吧,叶子谦站在吧台后调酒。
见到林知还后咧嘴一笑“林妹妹,来得刚好,照片昨天下午才洗出来。”
他从吧台底下拿出一只白色信封递给她。
画面中央,女孩瞪着眼睛抿着唇呆呆望着镜头,男生沉着脸,一副很欠揍的样子。
林知还摸了摸照片上栾思申的脸,抬头问“栾思申电话打不通,来找过你吗?”
叶子谦摇摇头“这货神龙见首不见尾,能联系上那才奇怪了。”
林知还低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喝一杯?”
“好。”
林知还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
世界杯后酒吧客人变少了,只有三四桌客人。
叶子谦手里调酒器转来转去,转的林知还眼花缭乱。
最后,一杯殷红的液体装在细长的玻璃杯子里推到林知还面前。
“度数很低。”
林知还咬着吸管,右边的眼睑再次跳了跳。
一杯酒很快见底,林知还向叶子谦摆摆手告辞。
路上又给栾思申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无法接通。
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一整天没吃东西,路过肯德基的时候看到它红色的招牌林知还才觉得有些饿了。
她走进去,买了一份套餐,自己一个人吃完,又给栾思申拨了一通电话,仍旧无法接通,然后起身往家走。
楼道的声控灯又坏了,林知还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影吓了一跳。
当年的小程警官也到了带徒弟的年纪,鬓角头发已经开始有些花白,身边跟着一个面庞年轻的女警察。
“林知还,还记得我吗?”见人回来了程警官冲她点点头。
“程警官。”林知还用尽力气想要扯出一个礼貌地笑,最后呈现出来的却只是勉强的拉了拉嘴角,她掏出钥匙打开门,邀请两个人进来。
开灯后林知还扫了一眼玄关的拖鞋,摆放的位置和自己出门前一样。
“肇事者找到了。”程警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知还恍惚了一下。
她也以为,这个人早死了。
“不过已经死了,这案子当年我总觉得结的太草率,这么多年过去,如今总算给了你一个交代。”程警官继续说着。
林知还脑袋嗡嗡响。
“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程警官顿了顿,“知还,你有在听吗?”
“嗯,程警,你说。”
“跟栾思申有关的事需要找你问一下。”
林知还眼皮又跳了一下,“好,您问。”
“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程警官神情语气太严肃了,林知还感觉屋子里的氧气全都被抽走了,她通体冰凉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死亡。
“今天上午。”
“见过面之后?”
“他出门了,再没回来。”
“他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天还没亮,具体几点不清楚,我睡得太沉。”
“他回来后做过什么?”
林知还沉默一会“洗澡。”
“洗完澡呢?”
“睡觉?我睡的太死了,真的不知道他回家具体做过些什么,往常他回家都做这些,迷迷糊糊地我好像听到了水声。”
“期间他有联系过其他人或者其他人有联系他吗?”
“没有?”
“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比如?”
“比如他昨晚干什么了回家那么晚。”
林知还摇摇头“他一直这样,突然失踪一段时间又突然回来,可能是半夜,也可能是凌晨,他的事情很少告诉我。”
“那他这次回家之前已经‘失踪’几天?”
林知还使劲想了想,她的记忆突然变得混沌,日子一天天她都是数着过的,从前能脱口而出的东西,此刻却无论如何都记不清,林知还费劲的想“好像是三四天以前,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离开的时候是上午走的。”
“出门前没说他要去做什么吗?”
“没有。”
“家里方便我们参观一下吗?”
林知还点点头,她坐在沙发上看两名警察登上阁楼,一会又下来,走进阳台。
洗衣机里出门前扔进去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晾出来。
程警官戴上手套,把衣服捏起来问“这是他昨晚换下的衣服吗?”
“是。”
林知还心脏突突跳了几下,看着程警官把衣物装进物证袋。
女警察在本子上刷刷记录着,程警官说“谢谢你的配合,后续如果有需要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方便留个电话吗?”
本子翻开新的一页递给林知还,林知还拿过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号码。
“程警官,栾思申他出什么事了吗?”
“今天上午,在幸福宾馆发现一具男尸,身份确认为栾平阳,根据酒店登记信息以及监控,栾思申三天前跟他一起进的酒店,但今天凌晨只有栾思申一个人出来,然后再也没回去过。”
“所以,他杀人了是吗?”林知还没想到她能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句话,她内心汹涌的恐惧焦虑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溃就要浑身瘫软倒地不起,她迫切想从对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望向程警官的眼神近乎绝望。
“抱歉,这个不能告知。”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林知还瘫坐在沙发上,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似乎有些供血不足,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颅骨里炸开了。
“知还,你跟他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各自户口也是独立的,你不要趟这趟浑水。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才10岁,跟着你姥姥一起去警局,怯生生的躲在你姥姥身后不敢看我。这么多年了,这案子也是我的一个心结。我问过你的老师你成绩如何,过得怎么样。也很庆幸你没有走上歧途。如今,终于等到水落石出,你也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出去好好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去开始真正属于你的人生,才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程警官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隔了层玻璃,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两个人走了很久林知还才缓过神,她后仰瘫躺在沙发上,手指捏紧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卡片。
卡片的背后用笔写着密码,是她的生日。
这是高二那年学校集体办的银行卡,林知还办完之后没用过一直扔在抽屉里。
栾思申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它。
今天早上,它就静静躺在一只白色信封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信封上写着十六个字:好好读书,好好生活,我们分手,我们两清。
字迹苍劲有力锋芒毕露,如其人。
下午她去银行查了查。
很大的一笔余额。
钱是分很多次存进去的。
最早的一笔时间是高三寒假,最近的一笔是大前天深夜十一点五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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